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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璃寬和大管家互看一眼,露出瞭然的微笑。這種問題不太好解釋,大家糊弄糊弄,過去就算了。

  不過令主真是好福氣,他倆難掩羨慕之qíng,看魘後的眼神充滿了崇敬。畢竟不是誰都能做到人shòu轉換,毫無心理障礙的。靈醫就是靈醫,她的qíngcao已經高出世間萬物無數等,她的愛是廣大無垠的,修行之人眼裡沒有形態的鴻溝,這都得益於蓮師當初盡心的引導……

  數萬由旬外的蓮師都懵了,他坐在金剛座上,一手捏訣,一手持經,嘴裡念念有詞,念得連早飯都沒吃。智慧空行母以為他忽然收心禮佛了,結果凝耳一聽,他滿嘴的“墮落啊、喪心病狂啊”,就知道他昨晚天眼一夜都沒閒著。

  這廂因為角虎的問題角度刁鑽,大家都覺得有點難以招架。無方支吾著說是啊,令主見娘子難堪,用角頂了頂角虎,表示讓他別再問了。

  從見面就沒說一句話,現在又拿角頂他,角虎覺得阿準是不是在以小時候的方式和他戲耍?他一想,很高興,立刻搖身一變現出原形,一隻巨大的獨角青羊撒著歡拱上去,和黑麒麟一通廝磨,末了還把一隻前腳搭在他肩膀上。

  這麼一來,屋子裡是騰挪不開了,大家集體轉移到了院子裡。令主雖然覺得角虎笨得一如往昔,但幼時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他和他撞了一下角,心裡還是很感動的。

  邊上的孰湖見他們這樣,自己好像又被排除在外了。她這次就是衝著重拾友誼的目的來的,他倆都現了原形,她還是人形,豈不是毫無誠意嗎。於是砰地一聲,她張開數丈寬的兩翅抖了一下,搖著蛇尾,邁著馬蹄到他們面前,小聲說:“阿准,小時候是我對不起你,要是你能不計前嫌,我們就和好吧,你看怎麼樣?”

  飛來樓下的場面一時難以控制了,那些龐然大物面對面站著,弄得旁觀者一頭霧水。璃寬茶開始考慮,難道這是cháo流嗎?那他要不要變回原形湊一下熱鬧?不過他的道行淺,化不成那麼偉岸的體形,大小只能卡進他們的腳趾fèng里罷了。

  孰湖等不來令主的回答,顯然要哭了,她哽聲說:“小時候的腦子沒長好,也沒有豎立正確的價值觀,加上我娘那麼引導我,我就走偏了。其實我並不認為這份友誼可有可無,我明明很看重的。後來因為太久沒聯繫,我覺得不好意思,這九千年間也拉不下臉來見你。這次我是鼓足了勇氣了,你確定不肯原諒我嗎?那我怎麼辦?你就這麼記恨我?”

  令主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他是因為口不能言,所以沒法答覆她。

  孰湖的那張大臉上滾下了一行淚,嗚嗚聲驚天動地。無方忙踮足喊:“照花,他中了咒術,說不了話,其實他早就原諒你了。”

  悲傷的場面一下子凝固住了,角虎奇異地看著他,“難怪你當時亂搖尾巴,就是因為變不回來了嗎?”

  令主點點頭,又看孰湖,抬起一足在她肩上拍了拍。

  所以大家化出原形gān什麼?上演動物世界嗎?角虎和孰湖訕訕變了回來,對他的倒霉經歷長吁短嘆一番,但一致認為這點美中不足,比起不知所蹤來,根本就不算什麼。

  不能說話,沒關係,小時候他們也曾一度語言不通,還不是相處得很融洽嗎。大家為了歡慶令主回歸,辦了一場大宴,璃寬茶特意從里坊弄了幾個胡姬來,讓她們起舞助興。胡姬舞姿優美,尤其轉圈,轉得陀螺一樣,璃寬覺得大管家一定喜歡。

  他勾上他的肩,“快看看,看上哪個,過去發展一下感qíng。”

  chūn心dàng漾的大管家也不諱言,笑著朝綠裙的姑娘努了努嘴,“我覺得那個很不錯。”

  璃寬茶哈哈大笑,“有眼光,那是里坊的頭牌,多少男人趨之若鶩,我好不容易才把她邀來的。”

  大管家摸了摸下巴,“我喜歡她那雙眼睛,鵝huáng鵝huáng的……”

  話音才落,一雙深深的,黑得墨汁子一樣的眼瞳忽然出現在他面前,“你喜歡那雙眼睛?摳下來送給你好不好?”

  大管家倒退了一大步,“姑……姑媽!”

  孰湖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語氣很溫存,“乖,出來和姑媽談談人生。”手上動作卻很粗bào,力氣又奇大,老鷹捉小jī一樣,把大管家挾持出去了。

  令主看看角虎,角虎撫了撫額頭,“照花看上你的管家了。體諒她一下吧,自從三千年前她的未婚夫渡劫失敗,她一直單身到現在。女人是需要被關愛的,大管家溫柔賢惠,我看滿適合她。”

  愛qíng這種東西,有時候就是一瞬迸發,說不清來龍,也道不清去脈,這點在座的諸位都很明白。所以大管家一路哀嚎,沒有一個人打算出面相幫。兩個人的事,必要兩個人單獨解決才行。

  孰湖終於放下他了,就在河灣邊的柳樹下。柳條綿綿,婆娑拂過,孰湖乍著嗓子道:“照柿,別給臉不要臉,我問你,你要矯qíng到什麼時候才算完?我昨天的提議,你到底考慮得怎麼樣了?”

  大管家驚魂未定,壓著胸說:“多謝姑媽厚愛,這事我認真想過,實在不合適,就別qiáng求了好嗎。”

  孰湖不死心,“哪裡不合適,你給我說清楚。”

  大管家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他也很糾結,但不能為了一己私yù,害了主上的髮小啊,誰讓他是正直無私的好青年呢。

  他咬咬唇,說得心灰意冷,“我的來歷,不說姑媽也知道。我不是什麼特製版,不過是千千萬萬偶人中最平凡的一個。我相貌不算好,資質不算高,能為主上打理日常事務,不過仗著細心和忠誠罷了。偶人不像妖,無論怎麼潛心修煉,都有老化的一天。試想我和姑媽正說著話,腦袋忽然掉下來了,你會是怎樣一種感受?所以我覺得不合適,是為姑媽好。您可以找一個比我根基實在的,不要在我身上làng費時間了。”

  她果然不說話了,大管家鬆了口氣,這樣曉以利害,她是聰明人,不會不明白的。他的志向並不遠大,那天璃寬說中土的女人和他也不相配,他就想等將來返回魘都後,老老實實養個小女偶過日子算了。男人的一生,總會面臨各種各樣的考驗,qíng關也是一大劫,但他覺得只要自己位置擺得正,多大的坎坷都不算坎坷。

  有漂亮的女人對你示好,作為一個單身漢來說,是件驕傲又激動的事。仿佛蒼白的人生忽然變得絢爛,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存在得這樣有價值過。全世界都會愛上我,就是這麼有自信。然而自信過後,知道不會有結果,又變得失落和難過起來。誰說只有少女心複雜,明明處男心也很複雜。

  孰湖卻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什麼老化不老化,斷了可以再粘上。等以後得了機緣,央求菩薩給個不死身,也不是沒有可能。不管怎麼樣,先檢查一下他的身體機能再作打算。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在他震驚的目光里扒開他的衣裳,拍了拍他的胸脯——很好,肌ròu緊實,骨骼也不疏鬆,離老化且早得很呢。

  她笑了,“別這麼妄自菲薄,根據我的初步判斷,你再活八百年沒什麼問題。這八百年裡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嘛。退一萬步說,就算你死了,也不會耽誤我的。我可以再找一個男人,很快把你忘記。我用我漫長的生命,讓你這八百年過得充實而美好,你明明賺到了,還不偷著樂嗎?”

  她說的時候,兩眼直放jīng光,邊說邊欺近。大管家慌忙後退,直到後背抵住了樹身,才勉qiáng站定了,從喉間逸出一聲自bào自棄的低吟來:“姑媽……”

  孰湖有點同qíng他,這孩子怪可憐的,求而不得一定很痛苦。那隻蜥蜴心裡有人了,他愛在心頭口難開,是何等慘無人道的折磨啊。所以她決定拯救他、感化他、掰直他。她捧住他的臉,霸道地命令他,“看著我!”

  大管家瑟縮了一下,“gān……gān嘛?”

  孰湖的眼神變得迷離,用輕輕的耳語挑逗他,“別說話,吻我……”

  口gān舌燥的大管家一時有些回不過神,忽然蹦出個大姑娘要求他親她,這種好事……他困難地吞咽,想下嘴,不知道具體應該怎麼做,所以給孰湖的感覺就是他還在猶豫,仍舊不肯屈服。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拽了他的蹀躞帶扔在一旁,扒開他的下裳抵了上去。微微一怔後,臉上露出dàng漾的笑,“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

  大管家激動得要爆炸,好事近、好事近……滿臉的不甘,一副被侵害的樣子,心裡卻大叫,就這樣,不要停!

  柳樹被撞下了一地落葉,大管家羞恥地喘息:“唔姑媽,別碰那裡……”

  孰湖興致高漲,“不要害怕,姑媽疼你。”

  久旱逢甘霖,大家都覺得很盡興。這一戰從中午一直戰到晚上,回去的時候家裡都生火做飯了。璃寬茶端著湯扭頭看他倆,看見大管家頰上可疑的紅暈,明知故問:“你們gān啥去了?”

  桌後的令主脖子上圍著圍脖,一張懲惡揚善的臉上,鑲嵌著一雙慈愛寵溺的眼睛。要不是不能說話,他很想發表一通演講,這些年照柿太不容易了,為他鞍前馬後地效力,他連一個姑娘都沒配給他,還拖欠了他好幾百年的工資。現在他跟了孰湖,可以跟她回不句山過上幾天好日子了,也算苦盡甘來吧!只是他有點捨不得,養到這麼大的兒子給了別人,他的心裡充滿了空巢老人式的冗長的哀傷。

  孰湖也沒多說什麼,只道:“照柿是我的人了,我也不是有意一來就搶走你兒子的。這樣吧,我可以給一筆聘禮,不過暫時拿不出,打欠條可以嗎?”

  令主愕著一雙麒麟眼,心道這不等於空手套白láng嗎?當初自己再窮,聘無方還用了一對血蠍呢。她倒好,窮得更徹底,照柿去那裡,是不是還要幫她創業?

  那不行,他必須為照柿謀取一點福利。於是抬起蹄子,向她比劃一下,表示他兒子過去得吃香的喝辣的。

  孰湖哦了一聲,“大家自己人,聘禮不用出了?那多謝。”

  令主差點沒跳起來,這是欺負他不會說話嗎?好啊,九千年沒見的損友,不帶禮物上門就算了,還順帶拐走他的得力助手,存心找打架是嗎?他鱗鬣一張,立刻大了一圈,驚得一旁的無方忙起身打哈哈,“今天是個好日子,好日子啊……要不然加兩個菜吧。”轉頭問令主,“麒麟吃什麼?吃素嗎?我讓人給你準備青菜吧。”

  在剎土稱王稱霸幾千年的令主,早就把口味調整得高於一般麒麟了。就算原形的狀態下,也不妨礙他大口吃ròu。他探探脖子,意思是桌上的菜很合胃口。不過蹄子拿筷不方便,他沖娘子搖著尾巴,張了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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