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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苦悶,絮絮念叨:“這麼重的傷,這麼多,我該怎麼辦……”撐著席墊氣哽不已,“你怎麼傷成這樣了,那個天殺的明玄!”

  令主看她氣得煞氣飆升,很擔心她被反噬。什麼也不管了,後腿一叉,表示重要部位好好的,別的傷都是小意思。

  無方一抬眼,就看到黑麒麟這副豪放的模樣,一時連哭都忘了,呆呆怔了半晌,忽然嗤地一聲又笑了。

  這個混帳,一身千瘡百孔,腦子裡還裝著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罡風從四面八方湧來,他能把那裡保護好,也真是奇蹟。可能所有的修為集中起來,能夠抵禦侵蝕的地方不多,最後沒選臉,居然選了那裡,足見他對這件事有多看重。

  不過這姿勢委實不雅,她靦腆地撥了撥,想合攏他的腿,紅著臉數落他,“都傷成這樣了,還賊心不死。你四仰八叉的,我怎麼給你背上上藥?”

  實在不可描述,他上次變幻真身,她沒有想去看一看那裡,現在這樣bào露在她面前,乍看嚇人一跳。他搖頭晃腦,她有點羞澀,慌忙移開視線,看見他蒙蒙看著她,痴呆的樣子,鼻子底下水光四起。

  她瞪了他一眼,“你又在想什麼?”

  那裡升起了炙紅的旗幟,越升越高,與人無異。

  紅雲一直漫過了領口的皮膚,她不再看他賣弄,轉身取紗布來,結結實實把他受傷的地方都包紮了起來。

  黑麒麟變得黑白相間,身上纏裹得太多,惹他很不自在。但那地方卻jīng神,直撅撅的,不因身受重傷而頹靡。她無奈地看著他,“白准,你不在,我想你想得厲害;你在了,這麼不要臉,我又想狠狠揍你,你說怎么半?”

  他聽後嗚咽一聲,扭頭舔舔紗布上隱約的血痕,表示他受著傷,她不能這麼慘無人道,nüè待動物。

  她爬過去,摟住他的大腦袋,就算他現在是shòu,只要在身邊,她也莫名心安。

  “我去見了蓮師,照他話里的意思,明玄並不是簡單的意生身。你以後同他共事,千萬要小心,恐怕羅剎王和他都是一夥的。”她枕在他肩頭,麒麟的鬃鬣看著飛揚跋扈,其實很柔軟,軟得像水一樣。她舒服地蹭了下,兀自喃喃,“他怎麼自甘墮落成那樣,命里註定當皇帝,那就去當好了,都助他威加四海了,還要怎麼樣?我看他野心勃勃,昨夜說什麼歸位……奪光持上師的位麼?”

  誰知道呢,令主心裡也很迷茫。一個意生身,當然不可能有那麼深的法力。當初他在梵行剎土來去自由,又能逃過所有眼睛隱藏起來,對那片土地應當很熟吧!他沒有和他正面jiāo手,但對他的手段似曾相識,腦子裡蹦出一個猜想,那名字幾乎脫口而出,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不可能,他心亂如麻,不可能是他……令主晃晃腦袋,把那個念頭甩了出去。閉上眼睛長長嘆息,在外流làng了一天一夜,現在格外珍惜和娘子在一起的時間。他用麒麟吻,輕觸了觸她的臉頰,幽香陣陣,賽過天界的花香。

  她抬起手臂,環住他的脖子,在他鼻樑上親了一下,“昨夜有人冒充你回來,我同他打起來了。還好有你兒時的朋友在,釣星和照花幫了大忙,否則現在我和璃寬、照柿他們,怕都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他一聽,頓時火冒三丈,變成他來gān嘛?光是找他們打架嗎?一定是覬覦他娘子的美貌,想趁虛而入。他氣得打顫,又說不出話,想想沖書桌方向chuī口氣,筆墨紙硯自動飛了過來。無方很不解,問他是打算寫字嗎,他用力點點頭,角虎資質那麼差都能寫,自己聰明絕頂,怎麼就不能?

  於是爬起來,等她鋪好了宣旨,把筆桿嵌進他的前蹄。他蹲著身子,撅著屁股,歪歪斜斜開始嘗試。可惜腿腳力道不得當,往左一撇,再往右一撇,一不小心就劃出頁面,畫到地板上去了。

  無方見他苦悶,勸他放棄,“一隻麒麟寫什麼字,別難為自己了。”

  令主不服氣,歪著腦袋,渾身使勁。如果這時有人從外面進來,就會看見一隻綁著繃帶的麒麟為了一個字,糾結得四肢亂哆嗦,那畫面簡直怪誕。

  明明很可憐,為什麼她總忍不住想笑呢。她捂著嘴,挨在一旁看,宣旨不知道廢了幾張,終於有個成形的,勉qiáng辨認得出,是個“你”字。

  無方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令主點頭,可是心裡想說的話太長,他忽然感到絕望,不知從何說起了。

  還好她聰明,摸摸他的腦袋說:“我很好,你不用擔心。也沒被那個冒牌貨占什麼便宜,就是被他親到一下……”

  令主怒目圓睜,心想本大王當初為了一親芳澤,能想的辦法都想遍了,費了老鼻子勁兒。那個冒牌的這麼容易就得手,一定是沾了他玉樹臨風的光。作為心胸寬廣的男人,當然不在乎那點細枝末節……不過,親哪兒了?

  他拿眼神詢問她,她指了指心衣勒不住的那片風景,“這兒。”

  令主紅了眼,把筆一扔,伸出舌頭狂舔一通。娘子一定也噁心壞了,讓他來重新蓋上戳,她心裡會好受一些的。

  麒麟的舌頭有倒刺,舔過去一片蘇麻。她覺得痒痒,把他的腦袋抱住了,溫聲說:“這趟委屈你了,一天一夜奔忙,不累麼?”起身引他,“上chuáng睡吧,時候不早了,好好休息,恢復得也快些。”

  他昂昂腦袋,表示自己沒問題。五千年前大戰九妖十三鬼時,多少也會受點傷。傷口掩在黑袍底下,沒人看見沒人疼,他獨自一人舔舐,不也過來了嗎。血xing漢子,又不是嬌滴滴的姑娘,流點血家常便飯。說出來她可能不信,現在行房都是小菜一碟,她要是願意,試試人shòu其實也很刺激的。

  令主滿腦子色qíng思想,登上chuáng榻後更是澎湃得一塌糊塗。

  娘子好香好軟,只共同度過了兩個新婚夜的令主趴在chuáng上,鼻子裡聞見她的幽香,腦子裡胡思亂想。雖然是shòu的形態,本能還是有的,回憶之前的纏綿繾倦……不行了不行了,他拱拱娘子的手,要求她來撫慰一下。

  無方轉頭看他,齜牙咧嘴的一張臉,身上蓋著被子,只露一個腦袋在外面,看上去有點怪。他的蹄子在被子底下扒拉,把她扒進自己懷裡。她有些害羞,“你又怎麼了?”

  順著他的指引摸索過去,輕輕一觸,火熱的,像燃燒的炭。她不禁失笑,這個笨蛋,自己處境這樣,一點都不憂心,還有興致想那些風月qíng事。白准這人最叫她頭疼的是心大,但最叫她喜歡的,恰恰也是這個。不因一時的窄路傷chūn悲秋,日子怎麼逍遙怎麼過,仿佛他的生命里,從來沒有痛苦這個詞。

  近墨者黑,她已經能夠深刻理解這句話的真諦了,跟著他一起不上道吧,傻子夫婦,倒也是一段佳話。

  揚袖一揮,蠟燭滅了,只有窗外的星光潑灑下來,打在chuáng前的素紈帳簾上。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恢復人形,就算不能,他也是她的心尖尖啊。溫存地親一下,正親在他的獠牙上,他努力想撅嘴,撅不起來,懊惱不已。她吃吃發笑,那暗藏的匕首,在她手中越見脹大。她靠過去,麒麟有堅硬的背甲和胸甲,帶傷的甲片被紗布包裹起來,鋒棱也不見了,腹部溫暖柔軟。他的鼻息比起以往,當然要大得多,哧哧地,像雷鳴。她仰頭看他,這色麒麟,看樣子受用得不行了。

  閉上眼睛,她偎在他懷裡,前兩夜的溫qíng沒有消散,妖界討生活的人,誰又嫌棄誰的原形?

  褪了明衣,同他緊貼,她知道他喜歡這樣。令主唯恐自己弄傷她,儘可能把身上鋒利的部位蜷縮起來。忍無可忍時一躍而起,黑暗中一雙麟眼炯炯,看見那素潔的身段因大紅綾羅的陪襯,異常地妖嬈起來。

  帳上垂掛的絲絛被他輕輕一扯,飄落下來覆蓋住她的雙眼,他覺得自己不過是體形上發生了一點改變,其他的還一如既往。權衡她的身量,自己再調整一下大小,想想就好興奮。令主吐著舌頭呼呼大喘,大概被她聽出來了,她又發笑,嬌嗔著說他傻相。

  這才是同chuáng共枕第三個晚上,就玩這麼大膽的遊戲,真的好嗎?令主一邊反省,一邊心花怒放。他聽過一個詞,叫巧舌如簧,果然舌頭可伸可縮,可長可短……

  她放不開,揪著被子,呼吸里一片驚濤駭làng。新婚不能閒著,閒著多不吉利,令主乖巧地想。砸弄一番,人面桃花,越發嬌艷yù滴。令主覺得他的娘子是真的愛他的,他沒有先前那麼擔心了。他的無方,不單能夠治療他的傷口,還能治癒他的心靈,不要臉的明玄,這下白高興一場了吧!

  溫柔綿密、qiáng而有力……其實也沒什麼兩樣。只是因為體形上的差異,需要盡力配合,更生出一種羞恥又近乎癲狂的làngdàng來。

  普天同慶的日子,城中有人放孔明燈祈福,三兩盞從飛來樓前搖曳而過,漸飛漸遠,匿入蒼涼的夜空。萬籟俱寂,間或傳來一記綿長的嘶吼,似龍吟,又似鹿鳴,dàng悠悠筆直cha上九霄。

  星輝逐漸暗了,東邊泛起蟹殼青來,受盡折磨的血蠍拼盡全力爬上盒口看了眼,心說沒完沒了了還……不看不知道,一看覺得神shòu就是神shòu,真會玩!這麼jīng彩的場面,等它修成了人形了一定要畫成連環畫。到時候投放市場供不應求,賺來的錢花不完怎麼辦?想想還真是好苦惱呢……

  第76章

  令主深夜歸來,誰都沒有驚動,因此第二天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大家都被這又帥又黑的大角怪驚呆了。

  璃寬茶和大管家還沒見過他的真身,一個威風的身影乍然闖進視野里來,都有些不知所措。璃寬茶叼著手指圍著他打轉,“乖乖,主上原來長這樣。”

  大管家比較感xing,他淚眼婆娑喃喃:“主上終於回來了,這兩天急壞大家了。”

  角虎很傻,他衝著令主的大犄角感慨了半天,“阿准,你角怎麼越來越大了?前天祭天大典上還沒這麼威武呢……”

  令主驕傲地仰脖,開玩笑,一夜是白忙活的嗎?麒麟以角為美,克服形體的障礙,就像打了通關,角不長大那裡長大,也不好看嘛。反正一切都得感謝娘子,他羞澀地看了無方一眼。昨晚的表現他非常滿意,如此柔軟的腰肢,如此高的配合度,簡直讓他不知道說什麼好。果然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沒有誰比他們更適合對方。他小步蹭過去,拿犄角輕輕頂了她一下。她一陣尷尬,還要自欺欺人以為別人不知道其中的小秘密,儘量裝得落落大方。

  角虎當然不知其中隱qíng,不知時務地問:“嫂子你熱嗎?臉怎麼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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