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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輕輕地問:「孫全彬,你要做什麼?」

  漢人聲音也粗沉起來:「我雖為內臣,卻也並非不懂男女之事。」

  「我知道。」姑娘仍然聲音輕柔冷靜,「我問的是,你打算做什麼?在此與我歡好一夜,然後呢?」

  漢人凝眉不語。

  「然後帶我回東京,把我養在你的深宅之中,讓我隱姓埋名?還是你留在西北,放棄宦途,餘生與我為伴?」

  漢人的眉頭越皺越濃。

  姑娘微微一笑:「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那就別這樣做。你知道我還活著,我知道你也還活著,此後兩相安好,不好嗎?」

  「……」

  漢人沉默許久。

  五年的時間,姑娘真的長大了。

  天色剛亮,城門大開。

  野利是這座城的熟人,看門的守衛從前沒少得他進出馬匹時交奉的好處,見到他來,尊稱聲「二爺」便放他入了門。

  他是昨夜追著馬蹄印而來的,看見蹄印到了這座城中。

  然城裡有人掃雪,沒法再追蹄痕,他只能一處一處地尋找。

  終於在一家客棧的馬槽里見著了雁兒和姑娘的坐騎。

  他進門問店家:「可見到過孤身一人過來的中原姑娘?」

  姑娘正站在樓梯上,喊他:「野利,我在這裡。」

  野利笑著看過去,卻看見姑娘身後還站著一個男人,笑容凝了。

  姑娘走下扶梯,站在野利身邊。

  漢人看到了昨夜她口中的那個男人。

  果然是個西夏人,也果然一早就來接她了。

  「這位是我的故人,是在大宋朝廷里做官的。昨日碰見,便一起喝了些酒。」她如是同野利介紹漢人。

  野利一笑,對漢人道:「你還是頭一位出現的雲娘的故人。看你模樣,是武將?」

  漢人也笑了:「不過區區一內臣耳。」

  野利倒是驚了:「嚯,閹人也有長這麼高大的?」

  姑娘推他一把:「好好說話!當在你們蠻夷之地啊?」

  野利立刻改了口:「對不住啊,口不擇言了。」

  漢人道:「不必拘禮,我本就是閹人,你沒說錯什麼。」

  漢人送他們到城關。

  東邊好大一輪日頭,直直照在城牆上,紅棕一片。

  姑娘牽著雁兒,野利牽著姑娘的坐騎,與漢人告別。

  姑娘說:「我們走了。」

  漢人說:「去吧。」

  姑娘就此離開,頭也不回。

  倒是野利三步一回頭,反覆轉頭看看漢人,再告訴姑娘:「雲娘,那個閹人,一直在看你。」

  姑娘抹去眼角一小顆淚,微笑:「我知道的。」

  「他就是送你雁兒的那個人嗎?」

  「嗯。」

  「就是你一直一直記掛的那個人?」

  「嗯。」

  野利又回頭望了一眼。他們已經走得很遠了,但那個漢人還是站在城關下。

  「雲娘,那你為何不跟他走呢?」

  姑娘抬頭望向天。穹頂高遠,風輕雲淡。

  她想說點什麼,但終究什麼都沒法解釋,只是搖了搖頭。

  回營帳的路漫漫,行至半程,姑娘翻身騎上了雁兒。

  野利擔心雁兒又野性難馴,把姑娘摔下去,也騎上了馬,步步緊跟著姑娘。

  姑娘在雁兒身上重重一拍,它飛奔起來,她緊緊握著韁繩。

  烈馬的背脊強烈震顫,可她牢牢地把自己定在馬上,絕不讓自己就這樣輕易地被甩下。

  雁兒掙扎了一路,她就死纏了一路。

  終於在即將返營時,雁兒平靜了。

  它不再瘋狂,也不再憎恨騎上它的人。四蹄穩當起來,載著姑娘緩緩朝營帳走去。

  野利興奮地笑:「雲娘,成了,成了!」

  姑娘也興奮地咧嘴:「我就知道!」

  雁兒會被馴服的,她也會留在西北。

  此後相守,是風沙與酒。

  《宋史》載,全彬字長卿,以知顒奏補入內小黃門,累遷西頭供奉官。仁宗使致香幣於南海,密詔察所過州縣吏治民俗,還,具以對,帝以為忠謹。陝右群盜殺鳳州巡檢,遣往擒滅之。

  元昊叛,全彬監鄜州兵救延州,解圍去。經略使明鎬言其勇略善將,得邊人情,除並、代州都監,加內侍押班。進鈐轄,徙鄜延,還,為押班。

  儂智高寇廣南,以為湖南、江西路安撫副使。出桂林,請於宣撫使狄青,願獨當一隊以自效。於是使將左方兵,力戰於邕州。南方平,領綿州防禦使。

  張貴妃居寧華殿閣,命全彬提舉。妃薨,治喪過制,皆劉沆、王洙與全彬共為之。數月,進宮苑使、利州觀察使,給兩使留後奉。俄為入內副都知,知制誥劉敞封還詞命,居三月,復授之。轉領信武軍留後,為永昭陵鈐轄。時去永定復土四十二年,有司多亡其籍,全彬以心計辦治。遷福延宮使,提點奉先院。

  熙寧中,卒,年七十六。贈太尉、定武軍節度使,諡曰恭僖。

  第128章 番外黑靴(上)

  李家的大郎當街被察子抓了,有些恥辱。

  恥辱的當然不是被察子抓了這件事。皇城司的察子抓人,本不是件稀罕事。大郎是世家子弟,又出入風月場多年,被皇城司盯著也無可厚非。

  恥辱的是,抓著大郎的並不是個尋常察子,而是個女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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