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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文倒還沒忘。」

  姑娘淺淺笑了:「從前抄過幾十遍的東西,怎麼會忘呢?不過有時想來,在東京的年月,真如上輩子似的。」

  漢人給她倒上一杯酒:「就沒回中原再看看?」

  「徒增悲涼,又何苦。如今我叫雲娘,早就不叫李朝雲了。」

  「你的孩子…也不牽掛嗎?」

  姑娘舉起酒盞痛飲一杯,「我父親如今位及執政,他的嫡孫,用得著我一個馬商牽掛?」

  「看來,你不是沒打聽過東京的事。」

  「這裡是邊關,消息不靈通呢。是去歲冬天,我叫了手下親自去了趟東京打聽,才知道了些家裡的事。」

  「沒打聽過我?」

  「我以為你死了。」

  「……」

  漢人也喝下一杯酒。他與她一樣,都以為彼此已經死別。

  第127章 番外紅衣(下)

  剛剛開春,城鎮裡尋不著多少牛羊肉,不過酒還是管夠的。

  姑娘與漢人喝了兩壇酒,還嫌不夠,又叫小二拿來了兩壇。

  漢人問:「今後呢?有什麼打算?」

  「打算?」姑娘一挑眉,「我能有什麼打算,好好賣馬,掙銀子,吃羊肉。」

  「不打算回東京了?」

  「回東京做什麼?再去為人兒女、姊妹、妻妾嗎?朝雲興許能做到這些,但云娘可做不到了。」

  雲娘吃過了西北的風沙,便再也吃不了那些瓊漿玉露。

  過往千萬浮華早已恍如隔世,恨的早已放下,愛的也在試著遺忘。

  漢人便把想說的話吞進了肚子裡。

  姑娘給他倒滿酒:「還沒問,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宋夏之間互遣使者,宋使以我為首。」

  「你做使臣,還能一個人進草原?」

  「使臣的馬隊駐停於此鎮,修整三日再回京復命。我得閒,想到草原去走走,便見著了你的馬。」

  「說是我的馬,其實我也不曾馴服了它。」姑娘嘆氣,再問:「你如今仕途如何呢?」

  「得官家器重,仕途還算坦蕩。」

  「嗯。你是有本事,該得器重的。該讓你做將軍。」

  「你也該做女將軍。」

  早就聽聞販馬的雲娘不僅會做生意,功夫也頗為了得。只是從前從沒有想到過,原來這位雲娘竟是他的故人。

  故人相見,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姑娘又是一口快酒入喉,臉已經紅了,卻還想給自己再倒上一盞。

  漢人伸手要攔,與姑娘的手碰在一起。

  她的指尖燙燙的,脈搏跳動。

  他很想再抓住她的手,狠狠地貼向自己的胸口,可他沒有。

  攔下酒罈後,他便收回了手。

  「嗯?」姑娘不解。

  「若是再喝,你便要醉了。」

  「沒事。我就算再醉,也能回去。我男人會來找我。」

  「城門已經關了。」漢人告訴她。

  「他見天黑了,我還沒回去,就會順著馬蹄的印子來找我,他認得我的馬的蹄子。城門關了,他就會在城門外等到天亮,你放心些。」

  漢人無奈一笑。為何要讓他放心些,他該放心什麼?

  姑娘最終還是喝醉了。

  四壇酒,三壇是她喝的。喝得又多又快,喝完了,抱著酒罈子就吐,弄得身上地上一片狼籍。

  吐完就睡,毫無醉酒者的愧疚和自覺。

  漢人下樓找了店家,問店家要了套乾淨的女人衣裙。

  清掃了地上的穢物,還要給姑娘換上清爽的衣服。

  姑娘睡在床上,他立在床邊看著她。

  她變了許多,已然不是當年那個少女,而是個女人了。眉眼已全然展開,有英氣在其中,更有股狠勁,像一頭母狼。

  他伸手解開她的衣衫,觸及她的肌膚,滑膩停在指尖。她躺在厚厚的紅絨布上,胴體被鮮艷的紅色襯托得更加清麗。

  姑娘無意間一聲嚶嚀,更讓他緊了喉頭。

  無名的燥熱在胸腹之間涌動,無處可以發泄。

  閉上眼睛給她穿上衣裙,卻被姑娘抓住了手。

  姑娘的聲音響起,用西夏話嬌嗔:「野利,別又亂來!」

  漢人滯住了動作。

  她會說西夏話了。他聽得懂西夏話。

  野利,是西夏人的姓氏。

  她醉夢中呼喚的名字,是一個西夏人。

  那股燥火忽然就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胸腹中淡淡的悲。

  她說心裡還掛念著他,其實,她的心裡已經有了別人。

  姑娘夜半酒醒,翻了個身,發覺自己和漢人躺在一塊兒。

  往身上看看,衣裳雖然穿戴齊整,但已不是昨天她那套衣衫。

  漢人閉著眼,夢中還蹙著眉。

  她距離他,只有一尺。

  與他同床共枕,是她年少時的綺夢。當年最企盼時沒有實現,如今已經不再妄想了,倒是還真讓她躺在了他的身邊。

  果然只要離開了東京,什麼都可能做到。

  伸出手指,描摹著他的眉眼,想讓他舒展眉頭。

  他多年行軍,在夢裡自然也有警惕。有人觸碰到他,瞬息間登時轉醒。

  在一片昏黑之中,他箍住了姑娘的手腕,翻身壓在其上。

  柔軟就在身下,他只覺口乾舌燥。把姑娘的手摁在一旁,俯身貼上了姑娘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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