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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雙黑靴踩在大郎的臉上,他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

  李家的名帖很快送到了女察子的上司手裡。

  上司是個宦官,看了名帖,冷笑一聲:「淮南李家?我當是什麼人家,生得出這麼膽大的種,敢調戲我手下的人。這李家,往前數五代,出過死諫罷官的直臣,數三代有鎮守邊關的大將,數到這一代,倒是出了個風流人。」

  下官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出一聲。

  誰不知道,今天被李大郎調戲的那個女察子,是這宦官所愛。平日裡在皇城司金屋藏嬌,好不容易讓她出去辦個事,就被不知好歹的李大郎當作勾欄女摸了把臉。

  門外又有人來報,說是李家的老夫人過來賠罪接人了。

  老夫人的爹是進士,丈夫是進士,兒子也是進士。誥命封得高,上司也不能慢怠。

  可惜上司這回是真動了怒,冷笑不斷,足足晾了老夫人一個時辰,才許手下把李大郎放出去。

  察子黑靴一腳踹開牢房們,看著地上被捆作一團的大郎,拿了一杯冷茶水,臨頭澆下。

  剛過元夕的天冰凍三尺,這一杯下去,大郎的白日夢是做不成了。冷呼呼醒來,就看見察子美艷的臉蹲在他面前。

  一雙手生得秀麗,可惜手指上生了繭,抓起大郎下巴時,帶來點點糙痛。

  「小娘子可輕著點,我靠這張臉出入勾欄瓦舍呢,抓壞了可不好。」大郎輕佻地笑。

  察子的手便慢慢下滑,抓住了他的脖子。

  她聲音清冷,像是壓著怒意:「你再出言不遜,信不信我掐死你。」

  大郎笑道:「要殺我你早就殺了。我是世家子,皇城司不敢動我。我父親是文官清流,官家不會動我。你不過是一察子,更不敢動我。」

  察子翻個白眼:「今日若不是你家老夫人過來,皇城司的重刑,你以為不嘗一遍,你能走得出去麼?」

  大郎臉上倒是總算有了點懼意:「我祖母過來了?」

  察子拍拍衣袖站起來,黑靴往他身上一踢,不屑:「你家老夫人生出你這種孫子,也算是倒了楣了。」

  汴京城,誰不知道李家的大郎不成器。

  終日裡靠著一點世家派頭,在城中煙花之地流連。

  可憐老夫人就這一個孫子,罵也捨不得,打也捨不得,把他寵上了天,不盼他將來出息多大,只想著他能安安生生過一輩子富貴。

  誰想到,這還沒出正月呢,獨孫被皇城司當街抓走了。

  老夫人急得吐了口血,還強撐著病體,坐著車子過來接人。

  李大郎身上的繩子被解開,獨獨手上的繩子留著。

  就是他這雙手,調戲誰不好,調戲了皇城司的女察子。

  察子押著他出去,把他送到皇城司後門的巷子裡。老夫人的車正等在這裡。

  「大郎!」

  老夫人兩行濁淚,也顧不得什麼誥命的體面,趕緊上去迎孫子。

  察子看他們祖慈孫孝,不屑地輕哼。

  大郎手下的小廝趕緊上來把他手上繩子解了,擺好上車凳,想扶他上車。

  「等等,我去說句話。」大郎對小廝們說。

  大郎的錦鞋停在了察子的黑靴前。

  「娘子,今日多有得罪,無怪。」大郎對她一揖。

  察子不受這禮,撇過頭不看。

  大郎又說:「娘子今日肯讓我全須全尾從皇城司走出去,這份人情,子用記下了。」

  察子又翻白眼:「你這樣的身份,欠我人情,沒必要。」

  「娘子氣話。」大郎又湊近了些,「娘子腕上有疤。子用雖非大才,但也知娘子在皇城司過得不好。娘子有朝一日若有求於我,我必不推辭。」

  察子詫異:「你!」

  她不知他是什麼時候看見她腕上的疤的。

  這麼深的疤,是為了求死而割。且不止一道,是她在這裡求死不得的證據。

  李大郎被老夫人接走。

  李家的老爺是御史台的文官,去歲末剛升了職,沒想到一過年,兒子就闖出禍事來。

  家法十棍,丟進祠堂罰跪。

  這一次動家法,老夫人雖也看著不忍,卻沒有攔著。

  只是到了夜裡,還是捨不得這個孫子,便把孫女叫到了屋裡,囑咐道:「二娘,你去祠堂看看你哥哥。他夜飯不曾吃過,帶點點心過去。」

  李家的老爺一向寵女兒,別人去給李大郎送飯得受罰,女兒過去就不會。

  二娘袖子裡藏了點心,溜進了祠堂。

  李大郎跪在牌位前,也不怎麼虔誠,反倒是屢屢犯困。

  門被人打開,他轉頭一看,看見妹妹揣著東西進來。

  「哥哥。」二娘跑到大郎身邊,從袖子裡掏出點心,「快吃一點吧,祖母擔心你擔心得不得了了。」

  李大郎的確餓了,三兩口把精緻的點心吞進肚子,摸摸妹妹的頭:「還是你和祖母心疼我。」

  「若是母親還在,她肯定也心疼哥哥。」二娘坐在他身邊,抬頭看了眼牌位,「祖母如今身子也不大好,哥哥,你能不能少出門惹事。」

  臘月里還因在妓館欠了錢,被妓館上門來討過債,這才多久,又出了這麼樁事。

  李大郎也抬頭看了眼母親的牌位,嘆口氣:「哥哥今天沒想惹事的。只是碰見了個人,哥哥喜歡她。」

  「喜歡?喜歡是什麼?」二娘年紀還小,懵懵懂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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