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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只是因為在洞裡的緣故。
狼依然是狼!
突然明白,這山也不算特別高,為什麼往上走便沒路了。
令狐然一手拉起裴愛,一手拔刀,往外跑去。
裴愛不敢回來,眼淚落下,聽得後來是越來越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到了外頭,三狼叫聲不去,仍舊守著,令狐然若是一人,應該可以脫困。但他帶著裴愛,要護著她,不得不陷入苦戰。
他殺了兩匹狼,但也被另一匹狼咬了一口,不在要害上,但掉了肉,流著血。
令狐然本是專注迎敵,卻突然看了她一眼。
接著,果斷抽手,毫不猶豫將她往群狼方向一推。
他要捨棄她了。用她做誘餌,留給他獨自逃跑的時間。
裴愛被嚇得六惚無主,但野狼撲來,還是曉得擋的,不知道怎麼擋,就回憶以前看王峙使過的那些招式,也不知對付野狼有沒有用。
她看著令狐然跑遠的背影,終還是求生大喊:「令狐,救我!」
然而那個背影根本沒有回頭。
裴愛不住地哭喊:「令狐,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一狼撲來,終是應付不住,裴愛倒地。那狼後退,要重新撲上來。
令狐然已經跑出一些距離,回頭其實是要觀察情況,看有沒有野狼出來追他。哪曉得回頭以後,見裴愛竟還沒有被撕成肉塊,她坐在地上,無助仰頭,連哭泣都快要聽不見。
令狐然眼前一道白光,有畫面閃過。
只半秒恍惚,令狐然抬起手裡的刀,飛過去。
裴愛眼見野狼撲來,狼頭越來越大,張著血盆大口,自己就要被吃掉,突然,野狼直直墜地。
她看見令狐然竟赤手空拳重回來。
他重新拉起裴愛的手,重斗狼群。
許是夜黑覺長,裴愛感覺令狐然廝殺了起碼整一個時辰,他臉上被狼爪劃了道印子,身上也有許多傷,都在流血,一時分不清楚。
反正他抓著她邊逃邊斗,到最後終只剩一匹狼。
令狐然突然放聲大笑,是那種暢快的,無盡的笑。
他高高躍起,一腳再接一腳,將最後一匹野狼打起,又舉拳猛擊它的下頜,一面打一面笑。那野狼早絕了氣息,令狐然卻不停手,仿佛著了魔怔,到最後直接精疲力盡了,才落下。
「小心!」雖然漆黑不見,但裴愛本能地覺得不對勁,喊了一句。
令狐然在空中後退落地,沒有落地聲,空氣是輕的。不知是他鬆懈還中怔了,竟然踩空。
原來兩人所處,已是懸崖邊!
令狐然踩空下落,裴愛飛撲過去,她伸手,他也伸手,一個向下,一個向上,緊緊抓住。
這一刻,裴愛看不清懸在崖邊的人,但她看得清天上的星星。
她想,應該沒打到一個時辰,不然今夜怎會如此漫長,天還沒亮。
她又想,不如這時鬆手再推一把,結果了這個混蛋。
但剛才餓狼之中,他還是回來救自己了。
心存善念,裴愛還是沒有鬆手,一直拉著他。
令狐然可以逐漸回過了惚智,自己另外一隻手扣住懸崖,另一隻手從裴愛手上借力,撲了上來。
勢不可擋,裴愛亦收不住。
她倒地,他撐在她身上,沒有碰著,卻覆著。
雖然是黑暗之中,但還是尷尬了,裴愛偏頭。
令狐然放開雙臂,坐到一邊。
少頃,他側首看她,見她正捂著胸口。
令狐然笑道:「怎麼,心跳很快啊?」
裴愛不答,的確方才驚險,她心一直是揪著的,尤其是最後令狐然撐在她身上,低頭臉對著臉端詳著她,心跳最劇烈了。
令狐然笑了一聲:「我心也是砰砰跳。」
裴愛偏過頭去,咽了一口。
「但這算不得什麼,你和人戰狼群,過吊橋,所有千鈞一髮的時刻,只要兩個人一起經歷,都會砰砰跳。」令狐然目光盯在裴愛身上,「這是緊張,可不要因為心跳太快,覺得移情別戀上我。」
裴愛瞬間回頭:「你說什麼呢?什麼移情別戀!」
她對她夫君忠貞不二!
令狐然笑笑:「哈哈,難不成你從未喜歡過那個王郡守?」他坐得靠近她些,問道:「都說你們漢人成親,只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真感情的,果真如此?」
裴愛背對著他,一聲不吭。
令狐然又「唉」了兩聲,見裴愛仍不做反應,語氣轉冷:「哼,因為我對你客氣,便放肆了麼?」
這語氣回到從前,裴愛霎時沒了怒火,想起這人的冷血可怖,連忙回過頭來。
令狐然冰冷冷看她,命令道:「給我包紮。」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瓶藥遞給她。
裴愛小心翼翼接了,環視四周,沒見能包紮的材料啊。她一時疑惑,但又怕自己手腳慢了,令狐然要發怒。
「你不會撕裙子麼?」令狐然道。
裴愛低頭看自己的裙子,猶豫許久,才比著令狐然的傷口,一點點用手去撕。她撕得很整齊,只在最下一圈撕,試圖仍保持裙子能遮住小腿的長度。
令狐然也不催促,就一直盯著裴愛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