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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遇刺傷了元氣是因,卻不是根本之因。

  正是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因,宛若一隻同樣不起眼的蝴蝶,振翅而飛,將未來轉向另一個方向。

  而他鄭平,不過是因勢利導,順勢替這輩子的好友謀求一個生存保障罷了。

  在上馬車的半途,他看到坐車而來的司馬懿,目光短暫交接,各自領會含意。

  兩人很快便移開視線,如以往在外表現的那般關係泛泛,坐著車擦肩而過。

  鄭平回到家後便未再出門。

  沒過幾日,他得到自己與孔融等人因朋黨營私,情節惡劣而被罷免的消息,並無任何惶然之感,反而就此放下心,每日調香撫琴,與一眾好友飲酒作賦。

  上門來蹭酒蹭烤肉的郭嘉等人也沒有隻言片語的安慰,因為他們都知道曹操此舉是為了什麼,沒什麼可安慰的。

  沒過多久,曹操以病致仕,曹丕接任魏公之位,入主丞相府,以正妻之禮迎娶銅醍侯從妹郭暄,重新啟用鄭平、孔融等人。

  曹丕任了多年魏王,直到曹操與荀彧先後壽終正寢,他才接下天子的退位詔書,改國號稱帝。

  延續四百年的漢朝就此落幕,曹丕追諡曹操為魏武帝,立郭氏為後,改官制為九品中正,廢副丞之位,復立三公並立虛職,講議朝政。

  土德代火,鄭平這個漢代留下的縣侯自然要被收回封地。

  而曹丕竟似忘了此事,依舊保留鄭平有關縣侯的封地、封號與待遇,並依照九品中正與他往日的業績,欲授予二品丞相司直之位。

  九品中正者,一品多為虛銜,二品實際上已是實官之最。而司直俸祿為中二千石前列,更在司隸校尉之上,隱隱高過九卿。

  在聽聞這一風聲後,他在與曹丕私下會見時直言不諱道:「東漢苦於外戚權宦作亂,陛下此舉,恐招言官非議。」

  曹丕安然笑道:「朕之所行,乃遵循九品官人制。他們若有異議,便是這制度不妥,亟待更改。」

  很顯然,借九品中正獲利的世家不可能因為所謂的「吸取前朝教訓」就放棄唾手可得的利益。

  「更何況,」曹丕繼續道,「《呂氏》有雲,『舉賢不避親仇』。若為前人之失,而知親而避,不敢任用賢才,豈非因噎廢食,自找苦吃?」

  說完這話,曹丕現出幾分似真似假的愁色,灼灼地看著鄭平:「朝廷新立,百廢待興,江東與荊益虎視眈眈。內兄身具大才,為朕臂膀,總不會偷懶躲閒,讓朕孤苦無依吧?」

  自從登上帝位,曹丕對鄭平的態度依舊親近,卻多了幾分隨和與耍賴般的強勢。

  鄭平對權勢並無欲望,卻也不似其他性情奇異的隱士那般避之不及。

  他素來遵從順勢之道,在未現劣勢之前,他不會因為未來可能有的忌憚與危機而向當前避退。

  因此,從善如流地接下司直之位成了不予思考的選擇。

  他被授予紫綬金印,督察諸史百官,裁正諸事。而魏國的盛世之業,也由此展開。

  第114章 狂士楚歌

  布置華美的房間內,香氣縈紆,一美貌婦人倚在榻上,鬢角凋殘,卻分毫不減清麗之貌。

  她似是睡著了,虛弱地闔著眼。

  門邊垂落的竹簾被一人輕巧地掀起。立在榻旁打扇的侍女正要低聲叫醒婦人,被來人有若實質的目光制止。

  侍女只得繼續埋首打扇,可閉著雙目的婦人卻似將一切盡收眼底,啟唇道:

  「還未睡,一直等著你。過來坐。」

  鄭平上前,跪坐在榻邊。

  「阿母身子不適,需多作休養,有什麼指示,派人傳令一句便是。萬事皆有兒,還請阿母放寬心。」

  郭氏睜開眼,檀色瞳眸定定地注視著鄭平,片刻,緩緩轉向打扇的侍女:

  「阿橘退下吧。」

  侍女小心地將扇子掛在牆上,向郭氏與鄭平行了一禮,無聲告退。

  等房中只余鄭平與郭氏。郭氏朝他伸出手,借著他的扶持起身,枯瘦的指節幾近嵌入他的掌心,以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沉聲道:

  「有一秘辛,我本欲帶入墓中,但知你素來聰慧,應是猜了個七八……你若欲知曉前因後事,我當一字不瞞地告訴你。」

  鄭平已猜到郭氏想要說什麼。

  大抵郭氏認為自身時日無多,為防不測,這才決定將自己掩藏幾十年的秘密告訴他。

  只可惜這個秘密,對原主而言或許是個痛苦與負擔,對他而言卻什麼也不是。

  他任由郭氏竭力抓著,神色未有絲毫變化:「既為秘辛,阿母還是遺而忘之為妙。」

  郭氏默然,注視著他許久,猶自說道:

  「昔日靈帝立不其鄉侯女宋嫤為後,因其姑為勃海王劉悝之妃,忌而遠之,閉目聽信閹黨讒言,以巫蠱之名廢棄……」

  鄭平已言明自己對所謂的秘辛並無興趣,可郭氏兀自將過去的事娓娓道來,鄭平竟也平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她的話。

  郭氏所說的正是前一代皇室的秘聞。

  漢獻帝劉協的生父——漢靈帝劉宏並非漢桓帝劉宏的親子。

  漢桓帝無子,彼時外戚竇氏為了鞏固權利,從宗室中選了父親早亡的解瀆亭侯劉宏承嗣為帝。

  而漢桓帝雖然無子,卻有兩個親弟弟。漢桓帝死時,其弟勃海王劉悝正值壯年,若無外力干涉,本該兄死弟繼,由劉悝繼承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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