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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法忽略心口那莫名的期待和渴望,也狠不下心親手掐斷自己平生至今餘留下的唯一念想。

  他難過地伸出手,摸了摸程沅的臉。

  軍甲是鐵質,在這寒冬冷冽的天兒里站上一會兒便冰涼刺骨,程沅被他的腕甲冰的一個激靈。謝珏手一頓,沉默地垂下眼,用指尖撩起了程沅一縷垂下的鬢髮。

  關重見他沉默不語,開口道:「將軍。」

  謝珏面色平淡,他略微用力,指縫中尖利的薄刃瞬間將指尖勾起的那縷拇指長的鬢髮整齊地削下了一小截。他收回手,將那截鬢髮藏在了甲內。

  他反身沖關重攤開手,後者會意,將馬背上的水袋解下遞給謝珏。謝小將軍摩挲了下那粗糙的羊皮,剝開塞子,將其遞給了程沅。

  程沅愣愣地接過來,只見謝珏擰開了自己馬背上那隻水袋,伸手過來與他碰了個杯,仰頭喝了一口,程沅茫然地將水袋遞到唇邊,跟著灌了一口下去。

  冬日趕路,那水袋中裝得是暖身的燒刀子,一口下去火辣辣地扎嗓子。程沅從沒喝過這樣的烈酒,被這一口燒刀子辣得眼眶通紅,咳得死去活來。

  謝珏抹去嘴角的酒液,最後深深地看了程沅一眼,咬牙扯起韁繩,低喝了一句。

  「駕——」

  軍馬得了指令,頓時撒開蹄子跑了起來。程沅被這股氣勁掀得踉蹌著向後退去。他手忙腳亂地避開後頭隨行的親衛軍馬,再回頭時,謝珏已經出了城門,一路往西去了。

  程沅的喉嚨被燒刀子嗆得生疼,他紅著眼眶望著城外漸行漸遠的那杆帥旗,只覺得那酒實在是太辣了,辣得他五臟六腑灼燙得厲害,痛得難以言說。

  山遙路遠未有歸期。

  謝珏從頭到尾沒有跟他說一句話,他卻什麼都明白了。

  ——西出陽關無故人。

  作者有話說:

  謝小將軍之後還有一個番外XD,今天這一章也是我寫完之後緩了很久的一章,也算是主線之外比較喜歡的一段啦。還有昨天說的群我建了一下,群號915064731,有想一起聊天的小夥伴可以加一下~一起玩耍什麼的【以及感謝等不到時光、子戚投餵的魚糧~感謝塵夜、子戚、虞不邀投餵的貓薄荷~感謝擺攤兒賣書的pilz投餵的彩虹糖~

  第126章

  江曉寒是在顛簸中醒來的。

  他在昏昏沉沉間皺了皺眉,習慣性往身邊摸了一把,卻摸到了一片裹著軟布的硬板。

  ——這不是他慣常熟悉的環境。

  江曉寒緩慢地睜開眼,才發現自己身在一架馬車上。這是江府的車,裡頭的空間比普通馬車大上一倍有餘,床榻下的暗格中放著茶餅點心,一隻紅泥小爐被固定在馬車角落,裡頭的碳火燒得正旺,爐上的藥罐蓋子被沸騰的滾水頂起又落下,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江曉寒微微一怔。

  怎麼會在馬車上的,江曉寒想。

  他只記得昨天替寧衍送別謝珏,回來時似乎略微有些受寒,連帶著一個下午都沒什麼精神,晚間時分喝了碗顏清遞來的藥便利索地昏睡過去,沒了意識。

  之後發生了什麼他已然記不清楚,只記得半睡半醒之間,似乎做了個甚好的美夢。

  江曉寒支著軟榻坐起來,身上的錦被滑落下去,他怔怔地伸手接了一把,發覺被褥柔軟蓬鬆,細聞還能聞出被細辛燻烤過的味道。

  馬車一直在行進中,車輪將薄雪壓實,發出連綿不絕的吱嘎聲響。

  似乎是為了驅散車中那股苦澀的藥味,離他稍遠的那扇窗被拇指寬的木條隔開了一條小縫,有清冽的碎雪氣息從那道縫隙中打著旋落進來,與藥香氣糾纏在一起。

  他少見的不需要在剛一睜眼便要面對鋪天蓋地的俗務,沒有奏摺,也沒有咋咋呼呼的小江凌,這天地間靜謐安寧,仿佛只剩下了這一方行進中的方寸之地。

  江曉寒坐在榻上緩了一會兒神,才算是徹底清醒過來。

  他似乎是被這安靜所感染,心中難得一片寂靜,往日裡片刻不得停歇的思緒像是在瞬間被抽離開來,連帶著心性都輕鬆不少。

  江曉寒隨手端過一旁的茶盞漱口,那茶還溫著,似乎才倒出不久。他在床榻底下找到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厚披風,隨意往肩上一披,攏著衣領拉開了車門前頭的布簾。

  正如他所想一般,穿戴整齊的顏清正坐在外頭駕車,聽見了身後的動靜也並未回頭,只是淡淡地道。

  「醒了?」

  冬日裡風難免厲害一些,江曉寒受傷之後格外畏寒,下意識將披風裹緊了,才坐到顏清身邊。

  天色灰濛濛的,還沒徹底放亮,怪不得如此安靜。

  江曉寒眯著眼睛往四周一看,才發覺他們不知何時已經出了京城,甚至眼瞅著已經要離開京郊了。

  顏清伸手過來替他將披風的系帶繫緊,他面色平靜,似乎並不覺得此情此景有什麼不妥。

  江曉寒微微仰著下巴任他動作,神態慵懶地問:「這是做什麼?」

  「帶你回崑崙。」顏清說:「養傷。」

  在京中待了這些時日,連顏公子都學會先斬後奏了。

  江曉寒這些日子被顏清停了藥,容易乏得很,他懶洋洋地靠在身後的車門上,似笑非笑地看著顏清:「阿清,私擄朝廷官員可是大罪,你將當朝的左相綁走了,怎麼還一點不見慌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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