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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與寧懷瑾打過招呼了。」顏清解釋道:「他也同意了。」

  「哦……」江曉寒有意無意地拉了個長音:「塵埃落定,王爺這是準備要卸磨殺驢了。」

  「別胡說。」顏清本就在因私作決定的事兒心下不安,聞言更是怕他心懷芥蒂:「……你身上的毒要清,那藥出自我師父之手,想必他有法子能解。你積下傷也要好好將養,我帶你回崑崙更方便些。」

  「人人都說京城繁華,江南溫婉……但這些你都見過了。」顏清生怕他不同意,飛快地瞥了一眼他的臉色,緊張地抿了抿唇:「我帶你去看看大漠孤煙,崑崙萬渺層積雪……如何?」

  江曉寒在心中嘆了口氣,顏清哪裡都好,就是有時候實在太不經逗了。

  新帝繼位,朝堂中的大事小情也已經步入正軌,他這個時候離京,已經於朝政上沒什麼妨礙了。

  他也明白為什麼顏清要先斬後奏地將他帶走——原因無他,實在是江大人在「保重自己」這方面,已經沒什麼信用可言了,顏清怕他放心不下京中情形,才幹脆下了決心將人直接擄走。

  「當然好,我求之不得。」江曉寒笑了笑,拉過顏清微涼的手攥在掌心,低頭呵了口熱氣,才溫和地說:「我本也是想與他告假的……你想帶我去哪便去哪,什麼時候走,要不要告訴我,都隨你心意安排,不必心有不安。」

  顏清一口氣還未松個徹底,就聽江大人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只是我被你這樣擄出京來,傷未養好不說,還身無分文,八成是要受制於你了。」

  顏清聽得一臉莫名,不知道這人又突然犯什麼毛病:「不是,我——」

  「聽說人牙子擄了人之後通常非打即罵,還不給飯吃才能叫人聽話。」江大人打斷他,硬是把自己說成了一棵霜打的可憐小白菜:「那我以後可得聽話一些,是不是?」

  顏清:「……」

  江大人做戲上癮,還巴巴地又問了一句:「是不是?」

  顏清艱難地配合他:「……是。」

  江曉寒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他眉眼彎彎,看起來開懷不已。他把玩著顏清修長的手指,愛不釋手地用拇指摩挲著顏清的手背,那雙如玉的手被他暖得有了些溫度,指尖泛起一層薄薄的肉粉色。

  顏清側頭看著江曉寒,眼神軟得幾乎化成了一汪水。

  離開京城的前一天晚上,他漏夜入宮去見了一次寧懷瑾。本以為要與寧懷瑾打上兩圈太極才能順利將人帶走,不想這位恭親王很是好說話,聽了他的來意後便乾脆地同意了。

  寧懷瑾彼時剛剛批完了摺子,正站在院子裡侍弄一株梅樹,見顏清來了才擦了擦手與他說話:「江大人確實夠累了,現下朝事漸上正軌,若我連這個也不同意,也難免太不近人情了些……只是可不能一去不返,這朝中諸事,日後還得仰仗他幫襯。」

  「那是自然。」顏清與寧懷瑾不熟,只能幹巴巴地蹦出一句:「多謝。」

  「舉手之勞,何足言謝。」寧懷瑾笑道:「我雖與先生不相熟,但也很羨慕江大人。」

  他本是隨口客氣一句,誰知顏清卻不知為何較真起來,站定問道:「羨慕什麼?」

  「我了解皇兄為人,此次若不是有先生在,江大人想必不會像今日這般全身而退,甚至保住江謝兩府榮光。」寧懷瑾道:「有先生這樣的知心人,難道不令人艷羨嗎。」

  「我沒有幫過他什麼。」顏清淡淡道:「人生的一切陰差陽錯都是因果周轉,江曉寒自己種下的因,我只是幫他補全了這個果。」

  若不是當初在平江城時,江大人自己親手剝下了身上那層賴以生存的假面將整顆心剖給他看,今日他也不會站在這皇城金碧輝煌的廊檐下。

  從洛隨風到謝永銘皆是如此,江曉寒或許連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是他先施恩與人,才反過來被這群人簇擁著從那搖搖欲墜的高台一步步走了下來,最終安穩地落在了實處。

  顏清正想著,馬車卻忽而被人攔停了。

  顏清匆匆回神,只見江影一身墨色勁裝,氣息略有些急促,眉梢掛了薄薄一層霜,看起來是一路追過來的。

  江影本想問江曉寒,若是要走,為何不提前吩咐他。誰知還沒來得及張嘴,反倒沒顏清先問了個正著。

  「江影?」顏清奇怪地看著他:「你怎麼還在這?」

  他這一句給江影也問蒙了,茫然道:「不然屬下應該在哪?」

  「莊家不在京中過年,昨夜宮宴結束後便已經離京了。」顏清說:「你不知道嗎?」

  江影頓時啞口無言。莊易如何他自然是知道,甚至在出京前,莊易還曾來清思殿找過他。但無論如何,江曉寒才是他的主子,莊易在哪跟他毫無關係。

  從方才便進馬車內喝藥的江曉寒終於聽不下去,撩開車簾,語重心長地試圖點醒這個棒槌:「莊易不是說了,他還缺一個會武的隨從嗎?」

  「……是。」江影已然聽懂了江曉寒在說什麼:「但是——」

  「但是什麼?」江曉寒一挑眉:「不敢去?」

  江影確實不敢去。

  其實早在冬月十六那一晚,江曉寒便已經跟他說過,帝王已死,影衛便不必再受身份拘束,日後他若是想有自己的闖蕩,也盡可放手去辦。

  只是他從記事起便只知道殺人辦事,整個人活成了一把鋒利的刀,每日蒙著眼睛不管前路如何,只管聽吩咐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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