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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應該是覺得沒必要吧。”

  “為什麼?”糙薙佇足,轉身面對刑警學弟,“用自家電話和第三者說過話,這可以證明她在家喔。”

  岸谷也停下腳,嘟起嘴,說道:

  “是沒錯,可是從花岡靖子的角度來看,只要說出外出地點,應該已經足夠了。如果糙薙先生進一步追問回家後的事,我想她應該會說出打電話的事。”

  “真的只是這個的理由嗎?”

  “不然還能有什麼理由?如果是隱瞞自己缺少不在場證明那還有話說,現在她可沒提自己有不在場證明喔。前輩追究這點未免太奇怪了。”

  糙薙將目光從一臉不滿的岸谷身上轉開,逕自邁步走出。這個刑警學弟,打從一開始就同情花岡母女,向他徵求客觀意見或許本來就錯了。

  今天白天和湯川的那番對話,又在糙薙的腦中復甦。那個物理學者堅稱,如果命案和石神有關那就決不可能是計劃性殺人。

  “如果是他策劃的,他不會用電影院當作不在場證明。”湯川首先舉出這點,“因為正如你們所懷疑的,去看電影的這種供述太沒說服力了。石神不可能沒想到這一點。此外,還有個更大的疑問:石神沒理由協助花岡靖子殺害富堅。就算她被富堅苦苦折磨,以他的個性應該也會另謀解決之道,絕不會選擇殺人這種方法。”

  你的意思是石神不是那麼殘酷的人嗎?糙薙問。湯川帶著冷靜的目光搖頭。

  “不是感情上的問題,而是企圖用殺人逃離痛苦的方法不夠合理。因為殺人之後,又會因此產生別的痛苦。石神不會做那種蠢事。反過來說,只要合乎邏輯,就算再怎麼殘酷的事他也做得出來。”

  那麼湯川認為,石神到底是以什麼方式涉及本案?關於這點湯川的回答如下:

  “如果他真有涉案,唯一的可能,就是處於無法參與殺人行動的狀況下。也就是說當他掌握事態發展時,人早已被殺了。這時他能做什麼?如果能隱瞞案子,他應該會這樣做。如果瞞不住,他會擬出各種對策來躲避警方的追查。而且還會指示花岡靖子母女,面對刑警的質問該怎麼回答,在哪個時間點該提出什麼證據等等。”

  簡而言之,到目前為止花岡靖子和美里對糙薙他們供述的一切,都不是出於他們個人的意志,而是石神在背後操控下的結果——這就是湯川的推論。

  不過這位物理學者,在如此斷言後,又靜靜地補充說:

  “當然,這一切純粹只是我的推論,是在石神涉案的前提下做出的猜測。這個前提本身也可能是錯的,不,我毋寧希望這是錯的。我打從心底期盼,但願這只是我自己想太多。”他說這話時的表情,罕見地苦澀,還帶著寂寥。好不容易和老友重逢,可惜又要再次失去了——他甚至像是這樣地害怕著事情的真相如他所料。

  湯川為什麼會對石神起疑,這點湯川終究還是不肯告訴糙薙。看樣子起因似乎是他看出石神對靖子懷有好感,至於他是憑著哪點看出來的,始終不肯透露。

  不過糙薙很相信湯川的觀察力和推理力,他甚至覺得既然湯川抱著這種想法,那就絕不可能有錯。這麼一想,就連在“瑪麗安”聽來的消息,糙薙也就能理解其背後的意義了。

  靖子為何沒告訴糙薙三月十日深夜的不在場證明?如果她是兇手,既然事先已準備好不在場證明來應付警方的懷疑,照理說應該會立刻說出來。她之所以沒這樣做,八成是因為石神的暗示。而石神的指示一言以蔽之,想必就是“只做最低限度的交代。”

  糙薙想起湯川之前還不像現在這麼關心本案時,曾經隨口說出一句話。那時他們談到花岡靖子是從電影簡介中取出電影院票根,湯川聽了是這麼說的:

  “如果是一般人,不會連用來當作不在場證明的票根該保存在哪兒都精心設計。如果是考慮到刑警會來問才事先把票根夾在簡介中,那對方可是棘手的強敵。”

  過了六點靖子正想解下圍裙時,一個客人進來了。歡迎光臨——她反射性地堆出殷勤笑臉,但一看到對方的臉不禁愣住了。她看過那張臉,不過跟對方並不熟。唯一直到的,就是對方是石神的老友。

  “您還記得我嗎?”對方問,“之前,石神曾經帶我來過。”

  “啊,對,我記得。”她重新找回笑容。

  “我正好經過附近,所以就想起了這裡的便當。上次那個便當,味道非常好。”

  “今天嘛……我想想,就買招牌便當吧。聽說石神每次都買這個,上次不巧賣光了,今天還有嗎?”

  “沒問題。”靖子去後面廚房轉達後,重新解下圍裙。

  “咦?您要下班了嗎?”

  “對,我上到六點。”

  “這樣啊。那您現在要回公寓嗎?”

  “對。”

  “那,我可以陪您走一段嗎?我有幾句話想說。”

  “跟我說嗎?”

  “對,也許該說是商量吧,是為了石神的事。”男人對她露出別有意味的笑容。

  靖子感到莫名不安。

  “可是,我對石神先生幾乎毫無所知。”

  “不會耽擱您的時間的,邊走邊說也沒關係。”這個男人的語氣雖然柔和,卻霸道得不容別人拒絕。

  “那麼只有幾分鐘喔。”她無奈的這麼說。

  男人自稱姓湯川,目前在石神畢業的大學擔任副教授。等他的便當做好了,兩人就一起離店。

  靖子像平常一樣是騎腳踏車來的。她推著車正要邁步,湯川說聲“讓我來吧”,就替她推起車子。

  “您沒和石神好好交談過嗎?”湯川問。

  “對,只有他來店裡時會打個招呼。”

  是嗎?他說,然後陷入沉默。

  “請問……你要找我商量什麼?”她終於忍不住問。

  但湯川還是一樣不發一言,知道不安瀰漫靖子心頭之際,他這才開口說:“他是個單純的男人。”

  “啊?”

  “我是說,石神這個人很單純。他尋求的解答,向來很簡單。他絕不會同時追求好幾樣東西,而他用來達成目的的手段也很簡單。所以他從不遲疑,也不會為一點小事輕易動搖。不過,這也等於表示他不擅長生存之道。不是贏得全部就是全盤皆輸,他的人生隨時伴隨著這種危險。”

  “請問,湯川先生……”

  “抱歉。這樣子,您一定聽不懂我想說什麼吧?”湯川苦笑,“您第一次見到石神,是在剛搬來現在這棟公寓時嗎?”

  “對,我去打招呼。”

  “當時,您把在這間便當店工作的事也告訴他了吧?”

  “是的。”

  “他開始光顧‘天亭’,也是從那時起吧?”

  “這個……也許是吧。”

  “那時,在和他寥寥可數的對話中,有沒有什麼令人印象深刻的事?什么小事都可以。”

  靖子很困惑,她做夢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您為何要問這種事?”

  “這個嘛……”湯川邊走邊凝視著她,“因為他是我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他和我的接觸,根本沒什麼大不了——”

  “對他來說應該很重要,”湯川說,“非常重要。這點您應該也明白。”

  看到他真摯的眼神,靖子莫名所以地起了雞皮疙瘩。她終於醒悟,此人知道石神對她懷有好感,所以他想弄清楚是什麼起因讓石神喜歡上她。

  想到這裡,靖子才發覺自己一次也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並非那種美得足以令人一見鍾情的絕色美女。

  靖子搖搖頭。

  “我什麼也想不起來,因為我真的沒和石神先生說過幾句話。”

  “是嗎?說不定,還真的就是這樣。”湯川的語氣變得比較柔和了,“您覺得他怎麼樣?”

  “啊……?”

  “您應該不至於沒察覺他的心意吧?關於這點,您有什麼想法?”

  這個唐突的問題令她困惑,當下的氣氛也不容她笑著敷衍了事。

  “我對他倒是沒什麼特別想法……只是覺得他是個好人,頭腦非常聰明。”

  “您是說,您知道他頭腦聰明,是個好人?”湯川停下腳。

  “那個,呃,我只是隱約這樣覺得而已。”

  “我明白了,耽誤您的時間不好意思。”湯川說著讓出腳踏車的握把。“代我向石神問好。”

  “啊,可是,我不一定會遇到石神先生——”

  但湯川只是含笑點個頭,轉身就走了。靖子看著他邁步遠去的背景,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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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不悅的面孔比比皆是,也有些人的表情已超載不悅帶著痛苦了。至於比痛苦更嚴重的人,則是一臉舉手投降的自棄模樣。而森岡,打從考試

  開始就看也不看考卷,逕自托腮望著窗外。今天是個大晴天,連城鎮的遙遠彼方都是蔚藍晴空。也許他正在懊惱,要不是被這種無聊的考試剝

  奪時間,早就可以盡情地四處飆車了。

  學校已開始放春假,不過部分學生還得面對令人憂愁的考試。由於連期末考後的補考也有太多人不及格,只好臨時決定給學生補習。石神

  教的班級必須接受補習的,正好三十人,這個數學和其他科目比起來多得異常。而補習結束後,還得再考一次,今天就是再次補考的日子。

  設計考卷時,教務主任特地叮囑石神,千萬別出太難的題目。

  “其實我也不想這樣說,不過老實說補考只是個形式,只是為了不要讓學生帶著紅字升級。我想石神老師你也不想再這麼麻煩吧。大家老

  早就在抱怨石神老師的考題難了,二次補考時就拜託您,讓所有的人都能一舉及格。”

  對石神而言,他覺得自己出的考題並不難,甚至可以說簡單了。考題並沒有超出課堂上教授的範圍,只要了解基本原則,應該立刻就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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