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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Ⅳ.我把造成毀壞的最大、最有威力的一個因素留到了最後,那就是羅馬人自身之間的內部紛爭。在希臘和法蘭西皇帝的統治下,這座城市的安寧只是因偶發的,但卻也不很少的,叛亂事件所破壞:那違背法令和福音書的教義卻可以逍遙法外,既不尊重外出的君主的權威,也不管在眼前的基督教的代理人的尊嚴的私家戰爭開始猖獗的時期大約可以從法蘭西皇帝衰落,從世紀初算起。在長達500年的黑暗時期中,羅馬始終處於貴族和人民、圭爾夫派和吉貝林派、科隆納家族和烏爾西尼家族的血腥鬥爭的煎熬之中;即使有許多事情為歷史所遺漏或不值得引起它的注意,我在前面的兩章中已充分展示了那社會動亂的前因後果。在這樣一個一切爭端都靠武力解決,誰也不能把自己的生命財產交託給無力的法律的時期,有錢有勢的市民便針對他們所懼怕或憎恨的內部敵人,為了保衛自己的安全,或為了進攻別人武裝起來。

  除威尼斯以外,義大利的所有自由的共和國都處於同樣的危險和模式之中;貴族們都竊取了在他們的住處設防,建立堅固的、可以抵禦突然進攻的塔樓的特權。城裡到處是這種擁兵固守的建築;如以盧卡為例,城裡共有300座塔樓;它的限制塔樓高度不得超過80英尺的法令,可以適當加以伸縮,也適用於其他一些更富有、人口更多的城邦。元老布蘭卡勒昂在重建羅馬的和平和正義時首先 (正如我們已經看到的)拆毀了羅馬的140座塔樓;而在那無政府主義的混亂的最後階段,直至在馬丁五世的統治時期,在該城的 13或個區中有一個區還矗立著44座塔樓。古代遺留下來的建築最多的是被用以達到這種罪惡的目的:那些廟宇和拱門為那些新的磚石結構提供了寬闊而堅實的基礎;我們可以明確指出,哪些現代塔樓是建築在尤利烏斯·愷撒,或提圖斯,或兩安東尼王朝的凱旋門的基礎之上。只須經過一些微小的改造,一座劇院、一座圓形劇場、一座陵墓就能變成一座堅固而寬大的堡壘。我沒有必要重述哈德良的防波堤已被加上聖安吉羅城堡的名號,實際也已改作了城堡;塞維魯的七角大樓已能獨自抗拒一支皇家軍隊;墨特拉的墳墓已深陷於一片外圍工事之下;龐培和馬塞盧斯的劇場已被薩韋利和烏爾西尼家族所占據;而那座粗劣的要塞竟逐漸被美化,最後變成了一座輝煌、典雅的義大利宮殿。就連教堂也被武器和軍事設施包圍起來,而那設於聖彼得大教堂屋頂上的大炮更是梵蒂岡的恐懼對象,也是基督教世界的恥辱。所有設防的地方都將遭到攻擊,凡受到攻擊的地方都可能被摧毀。如果羅馬人能夠硬從教皇們手中爭奪過來聖安吉羅城堡,那是因為他們已通過一條公眾的法令,決心摧毀那奴役的象徵。每一座設防的建築都可以被包圍,而一形成包圍,一切破壞技術和機械都將全力加以利用。在尼古拉四世死去之後,沒有君主,也沒有一位元老的羅馬,整整6個月被拋棄於瘋狂的內戰之中。“房子,”

  當時的一位紅衣主教與詩人說,“全被飛來的巨大石塊砸毀;城牆也被撞牆錘撞得百孔千瘡;那些塔樓陷入一片火光和煙霧之中;而那些進攻者則一心想著擄掠和復仇。”這種破壞活動更因法律的專橫而登峰造極;義大利的各頁面派輪番向各自的對手進行盲目的無原則的報復,把他們的房屋和城堡夷為平地。拿那和外敵鬥爭的日子和國內鬥爭的年代作一比較,我們必須承認,後者對這座城市的破壞作用要更大得多;我們的看法還得到了彼特拉克的證實。“看哪,”這位桂冠詩人說,“這就是羅馬的遺蹟,就是她的偉大的光輝形象的殘餘!時間和野蠻人都不能誇口說,是靠它們的功勞造成了這驚人的破壞;這完全是她自己的市民,她的那些出色的子孫們幹的;而你們的祖先 (他是在給一位叫安尼拔爾狄的貴族寫信)撞牆錘所干下的破壞是布匿的英雄們用刀劍無法完成的。”至於最後兩個毀敗的原因的影響必然會在一定程度上互相起著作用;因為那些被內戰破壞的房屋和塔樓總會需要從那些古代遺蹟中得到新的、不斷的材料補充。

  大劇場這些對一般情況的觀察也可單獨應用於提圖斯的圓形大劇場,它可能因其本身巨大,也可能因其中有尼祿的巨大雕像而獲得了大劇場之名:如果聽其自然,任憑時間和風雨侵蝕,它或許可以萬古長存。曾經計算過它的層數和座位的好奇的考古學家們都傾向於相信,在那石頭台階最高層上面的圓形劇場原來還有幾層高起來的木製樓座包圍著,它們曾多次被火燒毀,卻又被皇帝們一次次重新修復起來。一切貴重的,可拿走的或褻瀆神明的東西,那些眾神和英雄的雕像,那些雕刻的、用黃銅鑄成,或用金、銀箔包裹的貴重裝飾物,都成為外來侵略或狂熱的教派鬥爭的,成為那些野蠻人或基督教徒的貪婪的首要對象。在圓形大劇場的巨大石塊上可以看到許多孔洞,對此的兩種可能性最大的猜測代表了各種使之毀敗的意外事件。這些石料原是用黃銅或鐵的堅固的榫頭聯接起來的,掠奪者的眼睛也沒有忽略掉這些價值較低的金屬;這塊空地被改作了一個集市或市場;一項古老的調查中曾提到過修建這座圓形大劇場的工匠們;那些縫隙鑽成或被擴大成孔洞以便用以插入支撐手工業交易的商店或帳篷的支柱。剝落得僅剩下赤裸裸的巨大骨架的弗拉維圓形劇場,使得北部來的朝聖者看到它感到無限驚詫和景仰;他們的粗野的熱情爆發出一句可貴的諺語或格言,在8世紀時被收入尊貴的比德的殘篇中:“只要圓形大劇場還存在,羅馬也必將存在,一旦圓形大劇場倒塌,羅馬也將倒下;而一旦羅馬倒下,那世界也便不復存在了。”在現代戰爭體系中,一個在三座山的控制之下的地點絕不會被選作據點;但是那城牆與拱門的堅固程度可以承受進攻的炮火;因而可以讓人數眾多的守軍駐守在這包圍圈中;而當一部分人占領著梵蒂岡和卡匹托里亞丘的時候,另一部分人則潛伏在拉特蘭大教堂和大劇場的戰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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