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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母一家人又跑來找他們,目的八成只有一個:求助。

  可是,能助嗎?

  「羽段,你終於回來了!」一見著侄兒,慕容大夫人馬上就狂喜的迎向前來,然後臉孔板起來,下命令。「快,跟我們回蘇州去!」

  慕容羽段鎮定地環眼一一掃過慕容月楓、周彩兒、慕容香和慕容燕。「請問伯母,為何要羽段隨你們回蘇州去?」

  「自然是幫月楓搶回周家的財產呀!」慕容大夫人理直氣壯地說。「那個可惡的周家小子,竟敢請江湖人物來趕走我們,羽段,你得去幫我們趕走他們!」

  慕容羽段無言,朝慕容月楓望去,後者立刻心虛地迥開眼,他不禁搖頭嘆氣。

  若是在這趟出門以前,他仍會認為堂弟是被伯母寵壞了,有機會好好教導一番即可。

  但這趟出門,將近一年的歷練,他終於了解到人性有多麼可怕。

  連自己的親堂兄和岳父,慕容月楓都下得了手去傷害,只為了貪婪的私心,他還有什麼壞事干不出來?

  爹親說得對,絕不能再幫堂弟了,不然以後堂弟再害人,就是他的罪過了。

  「伯母,那原就是周家的財產,月楓憑什麼去搶?」

  慕容大夫人窒了窒。「月楓是周家的女婿嘛!」

  「那又如何?既然周家有兒子,財產為何要交給女婿掌管?」

  「周家的兒子全都是廢物!」

  「那也是周家的問題,除非他們求助,否則月楓沒有權利插手。」

  「你……」所有的「天理」全數被駁回,慕容大夫人不由老羞成怒了。「我不管那麼多,別忘了我是你的親伯母、是你的長輩,我叫你幫你就得幫,不然就是件逆,是不孝!」

  「伯母,是您忘了,分家憑據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大房、二房分家之後,往後再有任何麻煩,彼此都不得找對方幫忙吧?」慕容羽段冷靜地反問。「若是您還記不起來,羽段可以把分家憑據拿出來讓您……」

  「不用了!」慕容大夫人狼狽地擺擺手,旋又一本正經地板起臉來。「不過,你們不覺得太自私了嗎?慕容家的祖業都被你們買回來了,還有大宅子住,卻眼睜睜看著你堂弟失去所有一切……」

  「倘若我記得沒錯,堂弟妹的嫁妝里應該有一楝宅子和一家鋪子吧?」

  「那家小鋪子算什麼,根本養不活我們!」

  是他們過得太奢侈了吧!

  「伯母,只要你們用度稍微節制一點……」

  「節制?」慕容大夫人尖聲怪叫。「你們自己過得如此豐裕,竟敢叫我們節制一點?不然你就把慕容家的產業分一半給月楓!」

  說到這,她就滿肚子不甘心的怒火。當初一聽說司徒岳打算把慕容家的祖業照原價賣回給慕容家,她立刻催促慕容月楓去跟對方談,誰知對方卻堅持要賣也只能賣回給慕容家的長孫,他們只好眼睜睜看著慕容家的祖業落到慕容羽段手裡。否則,他們就算失去了周家財產,起碼還有慕容家的祖業在,也就不必堅持要慕容羽段幫他們要回周家的財產了。

  「這……」慕容羽段遲疑一下。「恐怕不能。」

  「為什麼?」慕容大夫人憤怒地咆哮。「你就那麼貪心嗎?非得一個人霸占慕容家所有產業?」

  「不是我貪心,伯母,」慕容羽段忍耐著。「這是我承諾大舅子的條件。」

  「這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贖回慕容家產業的錢是他借給我的。」

  慕容大夫人呆了呆,「那……那……」目光無措地朝慕容月楓瞄過去,後者拚命使眼色……「那就賣給我們好了,當然,價格由我們定。」譬如,一錠白銀,夠多了吧?

  「大舅子也說了,就算不得已非賣不可,也只能賣給他。」慕容羽段說。

  慕容大夫人又是一怔,繼而勃然大怒。「他是什麼意思?想藉機侵占慕容家的產業不成?」

  「絕非如此!」慕容羽段臉容一正,語氣嚴肅。「相反的,大哥是想藉此保持慕容家產業的完整,不希望慕容家產業因不得已的原因而四分五裂,請伯母千萬不要誤會。」

  「誤會個屁!」慕容大夫人口不擇言地罵道。「我說他是居心不良,不然他獨孤家的人管到我們慕容家來幹嘛?」

  慕容羽段深吸一口氣,忍住。「無論如何,我已給了他我的承諾。」

  「那我們呢?」眼看怎麼說都說不通,慕容大夫人開始跳腳了。「你們過得富裕豐足,那我們呢?你們太沒良心了,也不想想當初慕容家沒有我帶過來的那份嫁妝,能熬到今天嗎?起碼該感恩圖報一下吧!」

  哪裡來的嫁妝?

  不全都被她自己花光了!

  哪裡來的恩?

  全是她自己硬賴上來的吧!

  「伯母,你們並不是真的過不下去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過得跟你們一樣富裕,不然太不公平!」她的公平,恐怕是要他把慕容家產業全數讓渡給慕容月楓,那才算公平吧!

  「伯母……」

  「無論如何,你非得替月楓把周家財產搶回來不可,不然就把慕容家產業分一半給月楓!」

  「伯母……」

  「二擇一,你自己選擇吧!」

  「伯母……」

  「不然我就賴在你這裡鬧到天翻地覆,看你能怎樣!」

  「……」

  對上這種無賴的長輩,他到底該如何是好?

  慕容羽段正是頭痛之際,眼角瞥處,發現慕容月楓不知為何突然面色發青,一臉的驚恐,活像看到鬼似的,他不禁疑惑地轉眸一看,然後自己也被嚇了一大跳。

  他的妻子默硯心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而且又掛上那副陰沉冷酷的女羅剎面孔,凌厲的眼神筆直地射嚮慕容月楓,腳步比拖還慢地徐緩走向前,那姿態彷佛死神已相中完美的獵物,正打算好好來上一場狩獵遊戲。

  生與死,你也自己選擇一個吧!

  慕容月楓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旋即跳起來,一手拖著老娘、一手拉老婆,慌慌張張往外就跑,連行李都顧不得收拾了。老命卡要緊!「我們走吧,娘!」

  「咦?可是……」

  「我們還有一家鋪子。」

  「但那不夠……」

  「夠了,娘,夠了!」

  慕容大夫人不清楚,他可清楚得很。

  堂哥的妻子就是啞修羅,這件事早已沸沸騰騰的傳遍整個武林了,他堂哥好欺負,啞修羅可不好惹,一個不小心,她可不會管你是小叔或大叔,照樣把你砍成肉泥餵給狗吃,事實上,以他曾經暗害過堂哥的紀錄,能夠活到今天已經是個了不得的奇蹟了,他可不想再試試看是否會有另一項奇蹟降臨在他身上。

  瞧她看他的眼神,也不可能會再有了!

  「月楓……」

  「放心好了,娘,我會再想其它辦法的!」話聽到這裡,人也不見了,慕容羽段一時錯愕,反應不過來,待他回過神來,再轉個眼,卻只見到親娘伴著妻子離開的背影。她們也在說話。

  「硯心哪,妳可真是了不起,誰也拿他們沒轍的,可妳一來,那個被寵壞的小子就被妳嚇跑啦!」

  「……」

  「我看哪,往後再有那種他們父子倆應付不來的人,就麻煩妳露個臉吧!」

  「……」

  然後,轉個彎,她們也不見了。

  慕容羽段怔愣地站在原地片刻,困惑地搔搔腦袋,再聳了聳肩,他也隨在她們婆媳倆後頭跟上去了。

  算了,事情解決就好了……

  應該算解決了吧?

  年,又到了。這是慕容家長久已來過得最豐盛富足的一個年,年夜飯桌上,每個人都笑臉盈盈的,除了慕容羽段,他的個性含蓄,笑容自然也比較含蓄,不過看得出來,他也很高興。還有默硯心,她始終沒有半點表情,也不吭半聲,但是大家都習慣了,更不在意,這三年來,她的賢慧能幹,大家都親眼看到了,只是愛作夢不說話而已,那是不重要的小事,大家都能接受。

  就像杜琴娘所說的,她是慕容家的寶貝媳婦兒,沒有她,慕容家就沒有今天。

  「最遲明年中秋之前,」慕容問天笑呵呵地道。「咱們欠親家的債就可以還清了。」重要的不是欠債,而是媳婦兒的嫁妝可以拿回來了。

  那是她的嫁妝,不是公家用的財產。

  「還有啊,趙媒婆……」驀而頓住,杜琴娘笑咪咪的按住默硯心的手。「呃,硯心哪,湯是要用湯匙喝的,不是用筷子夾的喲!」

  一陣轟然大笑,默硯心雙頰泛暈地把筷子從湯碗裡收回來。

  「大嫂真的好可愛喔!」慕容雪笑得最誇張。「成天就愛作夢,還作到老是干一些糗事!」

  「妳就從來不干糗事的嗎?」慕容問天笑罵,還在她額上叩了一記。

  「有啊,怎麼沒有,」杜嘯風吃得滿嘴糊,咕咕噥噥。「前兒個說要上街買東西,結果逛街逛得太入迷,一個不小心摔一跤,這還沒什麼,偏她還正巧摔到一沱狗屎上頭,差點應了那句話:摔個狗吃屎……」

  「閉嘴!」慕容雪滿臉通紅的怒罵。

  這個閉嘴,還有另一個呢!

  「還有昨兒個,她竟然……」

  「住口!住口!」

  「那換上個月的好了……」

  「我要拔了你的舌頭!」

  「那上上個月……」

  「杜嘯雲!」

  哄堂大笑聲中是慕容雪老羞成怒的咆哮,每個人的笑容都是發自內心的暢快歡喜,雖然默硯心完全沒有半點笑容,但是……

  悄悄地,慕容羽段在桌底下握住她的柔黃,於是她的雙頰更赧了。

  「好了,好了,現在該說點正經事了。」說是正經事,杜琴娘的笑靨卻充滿了戲譫之意。「趙媒婆送了十幾二十張紅帖子來,每個對象都不錯,要不要看看啊?雪兒。」

  「人家才不嫁!」怒容收斂了,慕容雪終於擺出了女孩兒家該有的嬌羞樣。

  杜琴娘與慕容問天笑望一眼,「好好好,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這種事也急不得,妳就慢慢挑吧!」說著,目光朝慕容羽段與默硯心瞄去。「總要挑個合適的對象,希望妳也能跟哥哥一樣幸運才好。」

  「對啊,千萬別跟香表姊和燕表姊一樣啊!」杜嘯風又在咕噥了。

  一提到大房那邊,眾人的笑容不由得掉了一半。

  就像慕容月楓臨走時所說的,他會另外想辦法,而他想到的辦法就是,讓兩個姊姊再嫁給江湖上的一等高手,然後請兩個姊夫幫他奪回周家的財產。

  至於結果如何,他們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那種事不需要我們操心,讓大嫂去操心就好。」慕容問天淡淡地道。「倒是你們兩個,決定要負責哪一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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