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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仍然為梅斯梅爾感到惋惜,我總是可憐那些盲目死去的人。將軍吃力地拖著兩腿走近兒子的屍體,氈子便鞋的鞋底發出沙沙的聲音。侍女攙扶著他,幫他彎下腰去,可是沒能抓住他,將軍順地一聲膝蓋磕在地板上。老頭子把臉貼在死者的胸口上哽咽著,侍女也在哭泣……

  “請進來一下,列昂尼德·鮑里索維奇,”阿爾秋欣對我說,他一隻手拎著卡賓槍,另一隻手扶著一扇開著的門,這個門通向稱之為“育馬房”的那間屋子。

  同先前一樣,牆上的阿拉伯良種馬、頓何種馬、瑞典和馬都在炫耀那健壯的體魄……沙皇尼古拉二世從像框裡用譴責的目光盯著我,他不喜歡別人在他耳邊開槍射擊。不過,皇帝好象不是盯著我,而是睨視著對面牆根下的無政府大廈的警衛隊長的助手李圖斯——象捆皮箱似的把他用皮帶捆得緊緊的,他到這兒來幹什麼呢?

  “這裡有一個人,”阿爾秋欣說著,用槍身碰了一下李圖斯。

  李圖斯用胸膛推開槍身,被綁在身後的兩手使勁地往外掙。

  “科薩切夫斯基同志,我表示極大的憤慨和抗議!”

  “呶,呶,別發火,李圖斯。”

  “我要求立即鬆綁!”

  “用不著大吵大嚷,我不是聾子。”

  “革命者綁捆革命者,這太……”

  “你別亂踢亂踹。”站在他身後的赤衛隊員  道,“事情是這樣的……太黑了,看不見。”

  “要鬆綁嗎?”還是那個赤衛隊員問。

  “鬆開他。”說完後,我又問了一句:“說實在的,李圖斯,你在這兒幹什麼?”

  他聳聳肩膀。

  “聯盟要盡到自己的職責。既然我們答應幫助你們找尋珍寶……”

  “明白了。”我點了點頭。

  他揉了揉麻木的手,正了正領帶,又摸了一下眼睛底下的青傷,皺著眉頭問道:

  “我,當然,是自由了?”

  “差不多。”

  “什麼?”

  “我想說,到刑偵局談話後,就會徹底弄清的。”

  “你們要逮捕我嗎?!”

  “你這是怎麼啦,李圖斯!我只是高興同你繼續保持聯繫,難道我們沒有值得談的嗎?”

  李圖斯開始打官腔了。

  “那麼請你通知聯盟秘書處一聲。”

  “關於這一點我同你去刑偵局談吧。”我和藹地說道。

  “科薩切夫斯基同志,我已故的媽媽喜歡說,為了幾句笑話就把腦袋擰了下來,可後來怎麼也沒法把它按上去了……”

  “有火藥味嗎?”我問正在檢查李圖斯手槍的蘇霍夫。

  “有的。”帕維爾肯定說,“彈夾里少了三粒子彈。”

  “請問,這該如何解釋呢?”我問李圖斯。

  “梅斯梅爾騙我說,強盜要破門人室搶劫……”

  “李圖斯,不應當說死者的壞活。”

  “算了吧,帶我走!”他氣沖沖地說。

  “看見了吧,只要願意,總是可以談受的……”

  ……在我的辦公室里他恢復了常態,舒適地靠坐在沙發上,吸著煙,說著俏皮話。

  “縫補費用刑偵局承擔嗎?”他抬起胳膊,讓我看撕裂了的夾克衣袖。

  “不僅縫補費用,而且還有醫療費用。”

  “這是你們那位大個子給了我一下……呶,就是那頭熊,他叫什麼名字?”

  “是阿爾秋欣嗎?”

  “就是他,拳頭真厲害……可你,科薩切夫斯基同志,是個善良的人。縫補費和醫療費……假若我可以給自己選擇爸爸的話,那我一定會選擇的,出多少價錢都行,甚至蘇哈列夫卡市場上的黑市價……”

  “你的香菸是在那兒買的嗎?,

  他遞給我一包扯開口的香菸。

  “聞到香味了嗎?”

  “我是個外行。”

  “遺憾,太遺憾了……不,這不是蘇哈列夫卡的貨。親愛的科薩切夫斯基同志,這樣的香菸,無論是在莫斯科,還是在彼得堡,你都找不到。這是被打得粉碎的舊制度掉下來的金碴子……這種香菸是專為別的什麼人……我不知道……不過,現在只有李圖斯吸了。這是一九一七年十二月從格里亞茲諾夫工廠沒收來的。你瞧這商標——‘巴黎’。你從來沒到過巴黎吧,親愛的科薩切夫斯基同志?”

  “沒有這樣的機會。可是刑偵局的人員到過貝蒂別墅,李圖斯……”

  “什麼別墅?”

  “貝蒂,在克拉斯科沃,普里列達耶夫就是在那兒被殺害的……”

  無政府大廈警衛隊長的助手的那雙明亮的眼睛露出不解的神色,強裝笑臉……

  “李圖斯,殺死德米特里的兇手中有一個人是吸‘巴黎’牌香菸的,”我平靜而又斷然地說,“他的吸法和你一樣……”我從他手裡拿過菸蒂,“看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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