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這股力量現在越來越令人忐忑不安,猶如夜間的大火,時而在大都市的這一端,時而又在那一端燃起,掀掉居民身上的被子,迫使他們把胸膛貼在教堂的牆上;到處是基督教徒們的喊叫聲,他們正在預言死亡、流血和飢餓……

  每天夜裡都有人張貼或往郵箱裡投送印有八角十字架的傳單。傳單上印著拯救教堂的祈禱詞和告東正教民眾書;報導了在亞力山大涅夫斯基大修道院裡彼得·斯基彼得洛夫神父被殺害的情況(“他主張用言教去開導那些失去理智的人們”);描述了基輔的都主教弗拉基米爾殉教慘死的情景(為了永久地紀念殉教者,在三月份建立了“弗拉基米爾基金會”。而在莫斯科擬建一座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工人大廈)。

  對於教會珍寶被盜一事,不言而喻,在傳單上被大肆渲染一番,並做了各種大膽的推測。

  或許用存放在法衣聖器室里的聖器從日耳曼人那裡換來了布列斯特和約?

  可以說,吉洪和這些由地下印刷廠印製的傳單是沒有牽連的:“炮聲中的牧首”(在十月革命的隆隆炮聲中古洪被選為牧首)是不會去散布諸如此類的讕言而沾污自己的名聲。

  雷恰洛夫和莫斯科人民委員會宗教事務人民委員獲悉,傳單的書寫和散發是由極右派教唆並直接參與的。宗教事務人民委員感到自己在救世主基督教堂里如同在莫斯科工農兵代表蘇維埃里一樣自由自在,他乾脆把安東尼·赫拉波維茨基大主教和沃斯托爾戈夫大司祭請了來。安東尼是個死不改悔的老牌反革命分子,他出身於古老的赫拉波維茨基貴族之家,這個家族曾占有諾伏格羅德省的大片土地、安東尼脫掉了炫目的軍官服,穿上了樸素的長袍,他幻想成為新一代的菲拉列特或尼康。可是,時代變了,沙皇的佞臣們需要的不是尼康,而是拉斯普廷①。安東尼一貫維護羅曼諾夫王朝的利益,早在一九O五年他就給沙皇出過主意,要“人民復仇者”(也就是求助於黑幫分子)用私刑處死革命者(“大規模的屠殺,僅在一個月內革命之火就在俄國大地上熄滅”,“……神聖的教會歌曲取代了馬賽曲,響徹四方”)。儘管在一九一七年登上牧首寶座的不是他,而是優柔寡斷的吉洪——這是安東尼的看法。利慾熏天和頑固的大主教在全俄血腥大屠殺中追不及待地充當了一名劊子手,他不辭辛勞,磨刀霍霍,親自搭起了斷頭台……

  【 ①拉斯普廷:(1872——1916年)活躍在尼古拉二世的宮庭中的騙子手。他出身於農民,青年時代當過偷馬賊。拉斯普廷曾冒充“預言家”和“神醫”而鑽人宮庭,並對國家大事起過很大影響,於1916年12月為保皇黨集團所殺。——譯者注】

  與安東尼不同,《俄羅斯民眾同盟》莫斯科分會的領導人之一沃斯托爾戈夫大司祭沒有顯赫一時的祖先,也沒有家族的徽章,據有些人說,他甚至出身於布衣白丁。他在安東尼眼裡是個酒鬼和貪財的人。

  每逢見到沃斯托爾戈夫時,安東尼總是嫌惡地撇著嘴唇。可是到了一九一七年年底,兩位主教大人交上了朋友,對蘇維埃政權的仇恨把他倆聯在一起了。

  如果說能輕易地把那些資產階級分子嚇唬住(他們什麼都害怕,怕封閉他們的報社);把那些不識時務、玩弄陰謀的軍官逮捕起來;而對無政府主義者,紅軍部隊有力量包圍被他們占據的私邸;為制服那些總是醉醺醺的《俄國民眾同盟》的盟員們,只要加強民警力量也就夠了,可是對付教會的武裝力量就困難複雜得多了。三月初,計劃選定一個重要場所向高級神職人員會議的代表們展覽從薩拉托夫省運回來的牧首法衣聖器室的珍寶,井隆重地把約櫃轉交給聖器室。不久前,在這些約櫃裡曾保存著基督耶穌的法衣和金銀珠寶衣飾,以及聖母瑪麗婭的部分金銀珠寶衣飾。在這些“全權代表”中,據雷恰洛夫估計,肯定會有安東尼和沃斯托爾戈夫。

  儘管盜竊案沒有查清,但我並不反對組織這次參觀。我明白,應當把圍繞失竊聖物所掀起的喧鬧壓下去,而匿名傳單中散布的“布列斯特和約是靠聖器的代價換來的”謠言也就會不攻自破了。

  “我們要給他們發出正式邀請,”雷恰洛夫說,“要請安東尼大主教和沃斯托爾戈夫大司祭做代表。而你再給牧首的秘書、他的法律顧問,以及法衣聖器室的執事打個電話。當然嘍,象我說過的那樣,你暫時只完成了自己職責的四分之—……不過把四分之一估價一下的話,也值七百多萬。在政府機關遷到市里來的前夕,要整頓好秩序……”

  三

  不難看出,對於主教公會理事會代表團來說,再也找不出比牧首法衣聖器室珠寶匠費奧多爾·克貝爾·卡爾洛維奇更好的嚮導了。

  然而,出於某種考慮,只得請卡爾塔紹夫代替克貝爾。

  美術史教授陰沉地坐在辦公室的角落裡,吸著煙,團團煙霧飄向高處,在天花板下消失。從他那副愁眉不展的樣子看,這兒的一切都不合他心意:辦公室已年久失修,牆紙上儘是污跡;他也不喜歡穿著水兵衫,鑲著金牙,進進出出忙個不停的沃爾任寧,當然他也看不上我。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