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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會想到鐵道以南的舊城區里那些住在陰貧民窟里的墨西哥人和黑人;她也不會想到峭壁以南沿著平坦海岸線玩跳水的人,或者公路兩邊汗氣蒸騰的小舞廳和大麻菸捲,還有在安靜的旅館大廳里從報紙上方探出來的那些狐狸似的面孔;她更不會想到扒手、子、歹徒、酒鬼,以及路邊的皮條客和妓女。

  我走過去靠在門邊。走道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燈光昏暗,一片安靜。這監獄裡似乎沒什麼人氣。

  我看看手錶,九點五十四分。這個時候應該是在家裡,換上拖鞋,下盤棋,或者慢慢地喝上一±冰酒,享受一斗煙,也可以蹺起腳坐在那兒,什麼也不想,或是看雜誌打盹。總之在這個時候,一個人——一個有家的人——應該休息,沉浸在夜晚的空氣里,為了明天的工作調整一下腦袋,什麼也不做。

  《湖底女人》 第七部分 《湖底女人》 第26節(2)

  一個穿藍灰色監獄警服的男人,從中間的通道走過來,邊走邊看著兩旁牢房的號碼。他在我這間前面停下,打開門鎖,惡狠狠地瞪著我。他們自以為應該永遠擺著這樣一副面孔。老兄,我是警察,很厲害,留神啊,老兄,不然我們會收拾你一頓,讓你在地上爬!老兄,說實話吧,別跟我們來這套。老兄,過來,別忘了我們的厲害。對你們這些小流氓,我們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

  “出來。”他說。

  我踏出牢房,他再鎖上門,用大拇指示意我跟他走,我們來到一道寬大的鐵門前,他打開鎖。我們走過後他再鎖上,鑰匙在鋼環上碰出悅耳的響聲。過了一會兒,我們又經過一道鐵門,這道門外面的漆看著像木頭,而裡頭是鋼灰色。

  德加莫靠在櫃檯上,跟當班的警員說話。他藍色的眼睛轉向我,“你還好吧?”

  “很好。”

  “喜歡我們的監獄嗎?”

  “很好。”

  “韋伯局長想跟你談談。”

  “很好。”

  “你難道就不會說別的詞兒?”

  “現在不會,”我說,“至少在這裡不會。”

  “你走路有點跛,”他說,“撞到哪兒了?”

  “嗯,警棍。跳上來在我左膝後咬了一口。”

  “太不幸了。”德加莫說,眨眨眼,“去拿你的東西吧。”

  “我的東西都在這兒了,沒被搜走。”

  “那很好。”

  “沒錯,”我說,“很好。”

  那個值班警察抬起他那毛髮蓬鬆的腦袋看了我們半天,說:“你該去看看庫尼那愛爾蘭佬的鼻子,如果你想看看什麼‘好’東西的話,像往烘餅上抹糖漿一樣弄了一臉。”

  德加莫漫不經心地問:“怎麼了?他跟人打架了?”

  “我哪兒知道,”那個警察說,“大概也是那隻警棍跳起來咬了他一口。”

  “你這值班的警察也他媽的太多嘴了。”德加莫說。

  “值班的警察總是他媽的多嘴的,”那個警察說道,“大概就因為這個,才當不上兇殺組的隊長。”

  “你看到了吧,這是個快樂的大家庭。”德加莫說。

  “而且人人都滿臉堆笑。”那警員說,“張開雙臂歡你,但手心裡各握著一塊石頭。”

  德加莫朝我把頭一揚,我們走了出去。

  《湖底女人》 第七部分 《湖底女人》 第27節(1)

  韋伯局長在寫字檯後面朝我點了一下他那削尖的鼻子,說:“坐。”

  我在一張圓背木製扶手椅上坐下來,伸長了左腿,遠離坐椅的稜角。這是一間靠角落的辦公室,大而整潔。德加莫坐在桌子的另一頭,蹺著腿,若有所思地抱著腳踝,眼睛看著窗外。

  韋伯局長道:“你是自己找麻煩。在住宅區以五十五英里的時速開車,警車已經用警笛、紅燈要你停車,你仍企圖逃跑。然後使用暴力,還打了警察的臉。”

  我不說話。韋伯局長從桌上拿起一根火柴,攔腰折斷,往肩後一扔。

  “要不就是他們在撒謊——跟以前一樣?”他問。

  “我沒看過報告。也許我是在住宅區開車速度到了五十五英里,”我說,“但還是在這城市的速限之內。那輛警車停在我去拜訪的人家外面,我離開時就跟著我,當時我並不知道那是警車。它沒有什麼理由跟蹤我,我很反感這種事。我車是開快了些,但我只是想開到一個較亮的地區。”

  德加莫的眼光調向我,目光空洞地注視著我。韋伯局長不耐煩地咬著牙。

  他說:“你知道那是警車後,在路中間掉了個頭,還是想跑掉。對不對?”

  “嗯,要解釋的話可能得直言不諱地談談。”

  “我不怕直言不諱,”韋伯局長說,“我一向都很擅長直言不諱地解釋。”

  我說:“盯上我的警察先是把車停在塔利太太住的房子前。早在我去之前他們就在那裡。塔利以前是私家偵探。我想見他。德加莫知道我為什麼要見他。”

  德加莫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火柴,靜靜咬著柔軟的一端,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韋伯局長沒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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