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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案現場。我勸你最好趕快來,我已經讓你女朋友吃了安眠藥,她很快就會睡著了。就這樣。”

  康正不理話筒里“不要傷害她”的聲音,掛斷了電話。

  6

  二十五分鐘後門鈴響了,看樣子他是搭計程車趕來的。康正還是先問一句:“誰?”

  “佃。”

  “進來,門沒鎖。”

  門開了,穿著西裝外套的佃現身。手上拿著揉成一團的米色大衣,鬍子沒刮,頭髮也很亂。

  “關門,上鎖。”

  佃依命令照做,然後以挑釁的眼神瞪著康正,但那雙眼裡立刻出現驚訝之色。

  “你想怎麼樣?”他看著在寢室里挨著床睡著的佳世子問。她的手腳被封箱膠捆住了。

  “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要你說實話。”康正回答。

  他手裡握著電線的中間開關。電線的一端接在插座上,而另一端則延伸至弓場佳世子的上衣里。

  “你瘋了。”

  “我正常得很。不過,就算我真的瘋了,也是被你們逼的。”

  “你要我怎麼做?”

  “這個嘛,請你先在那張椅子上坐下吧。然後把上衣脫掉。”康正指著餐桌旁的椅子。

  潤一把上衣和大衣放在地上,在椅子上坐下。“然後呢?”

  “餐桌上有封箱膠,拿那個把你的腳踝捆在一起,要捆好幾層,把腳緊緊並在一起。”

  確定潤一完成這項作業後,康正繞到他身後,把潤一的雙手背在椅背後,再一圈圈地將他的兩隻手腕捆起來。

  “好了,這樣要說話也比較方便了吧。”

  “我無話可說。”

  “那我問你,為甚麼你沒向警方檢舉我?怎麼不帶警察一起過來呢?”

  潤一不答。

  “還是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事情上吧。你先聽聽這個。”

  康正按下錄音機的開關。錄音機里播出來的,是弓場佳世子剛才的那番告白。康正眼看著潤一的表情扭曲。

  關掉錄音機後,康正問:“你覺得呢?”

  “太可笑了。”潤一說。“她沒做那些事。”

  “那就是她說謊了?”

  “……是的。”

  “她為甚麼要說謊?”

  潤一沒回答康正的話,把頭撇過去。

  “我也覺得這是謊話。”康正說。“編得很好,但是有矛盾。”

  接著,他從包包里取出另一條接了插頭的電線,上面也接了開關。他拿著電線走近潤一。

  “我沒有怪癖,你用不著擔心。”

  康正解開潤一的格子襯衫的鈕釦,然後撕了一小段封箱膠,把分成兩叉的電線一頭貼在潤一胸前,另一頭貼在背後。“你瞧,用封箱膠也可以貼得很緊密呢。”說完,康正指指寢室。“我一聽說把電線貼在園子胸前和背後的是OK繃,就覺得那不是弓場乾的。因為如果只是要固定的話,用透明膠帶或封箱膠就可以了,而這些東西就放在書架很顯眼的地方。但是聽說兇手用了OK繃。OK繃放在哪裡呢?在書架上的急救箱裡。當然用OK繃也無妨,但她用的話就令人費解了。其中原因我想你也明白,因為要拿急救箱,就連我也要伸長了雙手才行。園子個子高拿得到,她個子矮,連要拿急救箱都有困難。但她卻說她太忘我,所以不記得是用甚麼膠帶貼電線的。要拿急救箱就得費一番力氣,怎可能不記得?怎麼樣,這番推理如何?”

  “很好啊。”潤一像戴了面具般面無表情地說。“我認為這是一段很精采的推理。既然你都做出這番推理了,不如就放了她吧!反正已經證明她不是兇手了。”

  康正拿著連接到潤一身上的電線回到他原本站的地方,確定開關停留在OFF的地方後,把插頭往旁邊的插座靠近。插進去那刻,他發現潤一閉上眼睛。

  “弓場佳世子說謊這是可以肯定的,但她這番話顯然不全是編出來的。比如說把鑰匙丟進信箱這一點,鑰匙的確是在信箱裡,不過這件事應該只有兇手知道,連警方都不知道,因為鑰匙被我回收了。那麼,弓場又不是兇手,她怎麼知道這件事呢?原因只有一個,弓場是聽兇手說的。連這麼重大的事都能說,可見兇手與弓場的關係非比尋常。”

  潤一仍舊板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但臉頰上的抽搐情形顯示他已經達到極限。

  “請讓我和她談。”他終於回答了。

  “這可不行。你以為我為甚麼要讓她睡著?就是不給你們套話的餘地,不能保證弓場佳世子聽了你的話後不會翻供。”

  從潤一喉嚨的動作,看得出他吞了一口唾沫。

  “好吧,既然你不想說,那就算了。我並不是以警察的身分來追查真相,我只是想以園子哥哥的身分揪出兇手而已,所以我不需要自白,也不需要證據或證詞。我只需要確信。而我幾乎已經可以確信了。”康正把手指放在開關上,是連到潤一身上的那個開關。“我不知道被電死會不會痛苦。一想到園子,我祈禱不會,但現在倒是希望可以帶來一點痛苦。”

  “等一下。”

  “時間已經到了。”

  “你還甚麼都不知道啊!”

  “我知道,是你殺了園子。”

  “不是的。”

  “不是甚麼?”

  潤一欲言又止。看到他這樣,康正再次把手放在開關上。

  “我知道了。”潤一說,彷彿死了心。“我說,我要把真相說出來。”

  “編的就不必了。”

  “我知道。”潤一的胸口劇烈起伏,連康正都聽得到他的呼吸聲。“的確,”潤一說,“那天晚上我是為了殺害園子才來的。佳世子說的內容全是我做的。”

  “這我已經知道了。我可不想聽你懺悔。”

  “不是這樣的,你還甚麼都不知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做的是和佳世子小姐所說的內容相同。也就是說,無論兇手是誰,行兇在中途取消是事實。”

  “不要給我胡扯,園子可是死了。”

  “所以佳世子不也說了嗎?園子是自殺的。”

  “別鬧了,園子沒有那麼軟弱。”

  “你又了解她多少?你們明明一直沒生活在一起。”

  “……你要說的就只有這些?”康正把開關猛地拿到前面。

  “請看信!”潤一急得大聲說。

  “信?”

  潤一呼地吐了一口氣,朝自己的西裝上衣揚了揚下巴。

  “我的上衣內口袋裡有摺起來的信紙,是園子寫的,請你看看那封信。”

  康正把開關放在地上,伸手去拿潤一的上衣。一掏內口袋,果然有信紙。信紙很皺,象是曾被揉成一團。

  “信紙那時掉在垃圾筒旁,我碰巧看到的。看過之後,我才驚覺自己差點鑄下大錯。請你相信我。”潤一以懇求的語氣說。

  康正攤開信紙。信紙一共有兩張,上面的確是園子的筆跡,內容如下:

  “這封信是我寫給你們兩人的,所以希望佳世子也能看到。我想這樣對你們來說也比較好。

  其實我心裡還是一團亂,既難過又痛恨你們。當然,心頭的傷也還沒有好。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要怎麼做才能搶回你的心。如果搶不回來,至少要拆散你們。為此我打算不擇手段,還想了一些很邪惡的辦法。而且實際上我連準備都做好了。

  但是,今天忽然間我覺得一切都好空虛。

  就算把靈魂出賣給惡魔,毀了你們的幸福,到頭來我還是一無所有,只是徒留一具拋棄人類尊嚴的可悲空殼吧。

  請你們不要誤會,我完全沒有要原諒你們的意思。我想這輩子你們在我心裡永遠都是叛徒。

  我決定再也不要和你們有任何瓜葛。破壞你們的幸福這件事,我會當作是浪費我寶貴時間和心力的傻事。

  所以你們也”

  寫到這裡可能是寫了錯字,有黑墨水塗改的痕跡,之後便是一片空白。

  “如何?”大概是知道康正看完信了,潤一說,“既然看到這封信,我就沒有非殺她不可的理由了吧?”

  康正想不出反駁的話,拿著信紙的手在發抖。潤一說得沒錯,但是他不願意去想園子是自己結束性命的。

  康正把兩張信紙疊在一起撕成兩半扔掉。四張紙在空中飛舞,然後一片片掉在地上。

  “這是不可能的。”

  “可是這是事實。”

  康正瞪著潤一。這時餐桌上的電話響了。

  7

  望著電話響了兩次、三次,康正才拿起話筒。“……餵。”

  “和泉先生,是您吧。”

  “是你啊。”康正嘆了一口氣。是加賀。

  “佃潤一和弓場佳世子都在那裡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

  “裝傻是沒有用的,我正準備過去。”

  “慢著,你不要來。”

  “我要去,然後和您好好談談。”

  “沒甚麼好談的。”

  康正說這句話的時候,電話已經掛斷了。他摔了電話,然後雙手拿著兩條電線的開關,瞪著門。

  幾分鐘後,聽到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康正心想八成是加賀。依那個刑警的習慣,他打那通電話時人八成已經在附近了。

  果不其然,腳步聲在門前停住,接著是敲門聲,有人轉動門把。由於上了鎖,門打不開。

  “請開門。”是加賀的聲音。

  “你走吧。”康正朝著門說。“這是我的問題。”

  “請開門。您現在不開,我就找同事來。您也不希望如此吧。”

  “無所謂,我只要在那之前達成我的目的就好。”康正再次握緊開關,手心在出汗。

  “您不會這麼做的,您應該還沒有找到答案。”

  “少亂猜了,你懂甚麼。”

  “我懂的。和泉先生,請讓我進去,我一定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你根本沒有任何證據。”

  “那麼我問您,您對令妹了解多少?您甚麼都不知道。您不知道園子小姐在死去的前一天在想些甚麼。關於這件事,我握有重大的王牌。拜託,請您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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