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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賀熱切的口吻動搖了康正。這個刑警一語中的。康正變得不了解園子了。他無法否認看了那封信之後,心中產生了疑惑。

  “你有話就在那裡說吧。”

  “請讓我進去。”加賀似乎沒有讓步的意思。

  康正放下開關,站在門邊。將眼睛湊到防盜眼上,可以看到雙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加賀,以一臉精悍的表情朝康正這邊看。氣勢之銳利,令人聯想他手握竹刀時,面具之下大概就是這種表情吧。

  “往後退個五公尺。”康正說。“開了鎖之後也不許用沖的進來,門要慢慢開。這做得到吧。”

  “沒問題。”

  加賀大衣一翻,從門口退開。康正確定腳步聲停了後,才開鎖,然後迅速回到原地,把兩個開關握在手中。

  加賀依照約定慢慢靠近門,轉動門把開了門。冷空氣從門fèng流入室內。

  刑警似乎一眼就掌握了目前的狀況,一連點了幾次頭,但仍舊驚訝地睜大了眼。

  “把門鎖上。”康正下令,手上仍握著開關。

  但加賀卻沒有立刻照做,而是先往寢室內部看。“弓場佳世子呢?”

  “不必擔心,只是睡著了而已。快鎖門。”

  加賀鎖了門之後問:“您是把安眠藥混在甚麼東西里讓她喝下的?”

  “是我叫她吃藥的,不過藥是她自己動手吃的。我可不耍騙人的把戲。”

  “和泉先生,這種作法很不好。”

  “不用你多管閒事。你說你有王牌,那就亮出來吧。”

  “在那之前,我想請教一下狀況。他們甚麼都還沒說嗎?”加賀指著潤一和佳世子問。

  “我甚麼都說了,”潤一說,“就看和泉先生信不信了。”

  “甚麼內容?”

  “我企圖殺害園子。”

  “企圖殺害?”加賀雙眉之間的皺紋加深了。他朝康正看了一眼。“這麼說,你最後沒有下手?”

  “是的,中途作罷了。可是結果這件事卻成為導火線,她自殺了。”

  “胡說八道。園子不可能會這麼做。”

  “這是?”加賀指著放在地上的錄音機。

  “是佳世子剛剛錄下的話。”潤一告訴他。“她也主張和我做了同樣的事……,但她這麼做是為了袒護我。”

  “恕我失禮。”加賀準備脫鞋。

  “不許過來!”康正叫道,然後把錄音機往加賀踢。

  又把鞋穿上的加賀操作錄音機,將弓場佳世子的錄音播放出來。然後他注意到散落在四周的信紙,撿起四張紙後,一面聽佳世子的告白,一面看園子沒寫完的信。

  “這封信是?”

  “是我撿到的。看過之後,我就停止殺害園子的計劃了。”

  “原來如此。這是在哪裡找到的?”

  “寢室的垃圾筒旁邊。”

  “你是在殺害園子後才看到這個的吧?”康正說。

  “不是!”

  “好,先等一下。”加賀伸出右掌安撫兩人。然後再度操作錄音帶,重聽弓場佳世子的告白。

  加賀問潤一:“弓場佳世子小姐會袒護你,是因為你把自己所做的事情告訴了她?”

  “嗯……”

  “你為甚麼要說出來?園子小姐為了你自殺——對一般人而言,這種事情應該會在兩人心裡產生疙瘩才對。”

  “因為我瞞不住了,我覺得自己很卑鄙。”

  “你沒想到說出這些會讓佳世子小姐痛苦嗎?”

  “園子的自殺已經讓她心靈受傷,而且她也隱約感覺到些甚麼,所以我才鼓起勇氣把真相告訴她。”

  “然後叫她不許透露真相嗎?”

  “不是這樣的……”潤一含糊地說。

  “好吧。下一個問題。佳世子小姐的錄音帶中,說她在離開之前,在周曆後面留話給園子小姐。這一點呢?”

  “就像她所說的,只不過寫的人其實是我。”潤一答道。“我想留句話向園子道歉,便撕下小貓周曆,寫在後面。內容是希望她早日忘記我這個卑鄙的男人。”

  “用甚麼寫的?鋼筆?原子筆?”

  “因為沒看到筆,所以我就翻了她的包包,抽出記事本的鉛筆來寫。”

  “答對了。我也記得桌上有記事本的鉛筆,但是沒有字條。這是為甚麼?”

  “不可能的,請你查清楚。也許是園子在自殺之前丟去哪了。”

  “垃圾筒里的東西我們都仔細查過了,沒找到類似的東西。只不過,”說著,加賀轉向康正,“也可能是比我們早進屋的人偷偷處理掉了。”

  康正左手放開開關,伸進身旁的包包里,很快抓出一個塑膠袋,朝加賀丟過去。然後又握住開關。

  “東西就放在這個餐桌上,用一個小碟子裝著。”

  “燒掉了是嗎?”加賀看了塑膠袋裡的東西說。“這兩片看來象是彩色照片,然後這片黑白印刷的紙就是周曆了。”

  “應該是園子燒的。”潤一說。“彩色照片拍的會不會就是我送她的畫?”

  “在自殺之前處理掉這類充滿回憶的東西是嗎?”

  “我認為應該是。”

  “這倒是說得通。”加賀拿園子被揉爛的信紙搧著。

  “開甚麼玩笑,這種鬼話誰相信!”康正大叫。“誰能保證燒掉這些東西不是這傢伙故布疑陣!”

  “可是這故布疑陣卻是沒有意義的。”加賀與他形成對照,以冷冷的語氣說。“如果這是故布疑陣,能夠對自殺這個說法有甚麼幫助嗎?不知道燒了些甚麼,只會造成警方判斷上的困難。”

  康正無法反駁。加賀說得一點也沒錯。眼前康正就無法針對這些燒剩的碎片做出任何推理。

  “還有一個問題。”加賀對潤一說。“你說你在園子小姐的酒杯里加了安眠藥,加了多少量?”

  “量……”

  “我問的是一包、兩包,或者更多。”

  “哦……當然是一包。佳世子在錄音帶里不也是這麼說的嗎?”

  “一包啊。”加賀與康正對望一眼,似乎有話想說,但又再次面向潤一。“但是桌上有兩個空藥包。”

  “如果是這樣,那不正是告訴我們園子小姐是自殺的嗎?”

  “怎麼說?”

  “就是園子醒了後,為了自殺,必須再吃一次安眠藥。在那之前我已經在桌上放了一個空藥包了,加上她自己吃的,當然就會有兩個藥包。”

  “確實是理所當然。”加賀略略聳肩。

  “還有,”潤一說,“發現遺體的時候,外面有兩個酒杯吧?”

  “好像是,雖然不是我親眼看到的。”

  “如果我要把事情布置成自殺,才不會這麼烏龍,一定會把自己用過的酒杯收起來。”

  “原來如此,這也很合理。”說完,加賀朝康正瞥了一眼。

  康正不斷搖頭。到頭來園子是自殺?這怎麼可能!一定是遺漏了甚麼線索——

  正當康正的信心開始動搖時——

  “但是,”加賀平靜地說,“即使如此,園子小姐仍是他殺的。”

  第六章

  1

  “為甚麼?”

  沉默籠罩室內後,最先開口的是佃潤一。

  “你有證據能證明我說謊嗎?”

  “我有證據證明園子小姐不是自殺。”

  “甚麼證據?”康正對加賀說。

  “在這之前,可以請您解除這些裝置嗎?”加賀指著康正手中的開關說。“我絕不會阻撓和泉先生追查真相,所以想請您不要用這種危險的東西。”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話?”

  “希望您能相信我。”

  “很遺憾,那是不可能的。我不是不相信你的人格,而是警察本來就不能相信。這種事我太了解了。要是我放手的那一刻你朝我撲過來,我可沒有打贏你的把握。”

  聽到這些話,加賀嘆了一口氣。

  “我現在對自己的臂力也不是那麼有自信了,但既然您不肯相信也罷。那麼,和泉先生,請您答應我一件事,千萬不要在衝動之下打開那些開關。要是您這麼做,就永遠無法知道令妹死去的真相了。”

  “這我知道。我也認為如果不知道真相,就算報了仇也沒有意義。”

  “那好。”加賀的手伸進上衣,取出記事本。“和泉先生,您還記得發現令妹遺體時,屋裡的照明是甚麼情況?”

  “照明……”

  康正回想當時的情況。由於他曾再三回想過當時的情景,已經能夠像電影般鮮明地重現現場。

  “燈是關著的。對。因為是白天,屋裡不會很暗。”

  “是這樣沒錯吧,當時您也是這麼說的。換句話說,如果園子小姐是自殺的,她就是關了燈才上床入睡的,而且還要先以定時器設定好通電的機關。”

  “這有甚麼好奇怪的?”潤一一臉不解地問。“睡前關燈不是再自然也不過了嗎?就算是為了赴死而入睡。”

  年輕人的問題令刑警苦笑。

  “好文學的說法啊,為了赴死而入睡……”

  “請別說笑。”

  “我並不是在說笑。這一點很重要。”加賀恢復嚴肅的神情,看著記事本。“其實是有目擊者。”

  “目擊者?”康正睜大了眼睛。

  “雖說是目擊者,卻不是目擊兇手或行兇過程的那種。住在這間公寓正上方的酒店小姐,當晚下班回來時看到這間公寓的窗戶亮著燈。因為這裡很少那麼晚還亮著燈,所以她就記住了。後來看到報上報導房客自殺的消息,她非常吃驚。”

  “那個酒店小姐是甚麼時候回來的?”康正問。

  “不知道正確的時刻,但確定是凌晨一點之後。”

  “凌晨一點之後……”

  “我真不懂,這件事怎麼會得到園子小姐是他殺的結論?只不過是指出了那個時間她還活著而已啊?”潤一有些歇斯底里地說。一定是無法動彈助長了他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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