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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錦從大殿走出去的那一剎那,臉上便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果然是無半分情分了。

  不過,她還真想看看,那和那人長得相像的究竟是何等相像?一個相像之人便令桓凜神魂顛倒,又何談是真的愛那人呢?

  來來往往,都不過那張臉罷了。

  “皇……何姑娘,這不是出宮的路啊!”跟著她的小太監見她走偏了,連忙道。

  何錦畢竟做了許久的皇后,氣勢仍在,瞪了那小太監一眼,小太監縮了縮脖子,轉眼間,何錦便走出了很遠。

  小太監頓時有些急了,連忙拉住了她的衣袖:“何姑娘,正門在這裡!”

  正在拉扯間,一個身影突然躍入了她的眼帘,借著月光,何錦很快便看清了那張臉。

  何止是像?簡直是一模一樣!

  她的腦海中閃過那人倒在了地上,鮮血從他的口中湧出來的模樣。

  何錦猛地後退了兩步,可憐與兇狠的兩副面孔都不見了,只剩下驚懼,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股寒意從腳底冒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_<)~~~~感謝仍然還沒嫌棄飯飯的小天使~~

  ☆、第053章 挑撥

  昔日的皇后是被抬著出了皇宮的。

  何錦完全被嚇懵了,任是任何人,被自己殺死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絕對是一件嚇破膽的事。

  她懵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卡住的腦袋緩緩轉動起來,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臉上突然扯出一個毛骨悚然的笑。

  何錦被送到了何勇的府邸之中。何勇看到何錦的模樣時,完全被嚇了一跳。她的臉慘白如紙,毫無血色,整個人都在發抖,嘴裡還囔囔說著:“別過來,別過來……”

  就像被什麼魘住了一般。

  她一直坐在地上,整個人都癱了。何勇將她抱到了床上,等放開她的時候,便發現手上全是水。何錦竟是發了一身的冷汗。

  之後,何錦便大病了一場。先是熱一陣,再是冷一陣,像是風寒,大夫按風寒的辦法治,她的病反而越來越嚴重了。

  何勇便看到她迅速瘦了下去,很快瘦得脫了形。她像是昏迷了,但是昏迷的並不安穩,口裡一直在說著什麼東西。

  “別過來……是我殺了你……別找我……你該死,誰叫陛下記掛著你……滾開……”

  她乾裂的嘴唇間充滿了這些話語。

  何勇從她這些斷斷續續的話語中漸漸拼湊出一個真相。何錦是從宮中送出來,他已經打聽出來,她在送出來見了皇帝。他知道他這個妹妹的個性,因為那天的話,他妹妹肯定會千方百計想要見到那個人。

  那個人,那個被皇帝金屋藏嬌的人,真的那般像那個已經死去的人嗎?

  大夫沒用,何勇便去尋了道士。道士做了一場法事後,何錦竟漸漸好轉起來。

  何勇在何錦的床邊怔怔地看著何錦一會兒,不由地想,那一天阿錦到底是看到了什麼,才變成這樣?何勇想著,心中不由得有些發毛。

  何錦漸漸好轉,瘦得稜角尖銳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只是那雙眼睛看起來有些滲人了。何勇有問起那一日的事,何錦只是斜著眼看著他,看得他毛骨悚然,後面便不再問起了。

  何錦漸漸地可惜下床了,整個人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她在這府邸中走了一圈,何勇的妻子本是不管事的,這府里亂的很。何錦接過了府里的帳本和下人的名單,她適應的很快,很快便適應了宮外的生活,將一眾懶散的下人打理的服服帖帖。

  何勇本就是閒職,在朝堂上又受排擠,最後乾脆告病不去上朝了,每日都在家中喝酒。

  有一日,她默默地站在院子門口,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喝得醉醺醺的何勇,本來淡漠的眼眸中漸漸泛出了一抹光芒。

  有些人,寧願死,也不想平平淡淡的過下去。

  何錦和她的兄長進行了一場漫長的談話。

  “兄長,你便想一直這樣過下去嗎?庸庸碌碌,被人瞧不起?”何錦一開口便問道。

  何勇的眼神有些不甘,又無可奈何:“那還能怎樣?因為那件事,陛下永遠記恨在心。阿錦,你不該衝動的,因為那一舉動,我們整個何家都再無翻身的餘地了。”

  何勇的語氣里不自覺帶上了責備。

  何錦的笑意有些冷:“這些事已經過去了,我們不該想過去誰對誰錯,而是該想眼前的事。”

  “我的兵權已經沒了。”

  “宋硯依舊是大司馬。”

  “宋硯根本無心當皇帝,更不會因為我們就……”何勇道,“我們從未看透他,以前我以為他喜歡你,現在想來他做的那些事都全憑自己的開心。”

  “兄長,你之前說的,宋硯想要讓他的夫人活過來?”何錦突然問道。

  “是啊,拿著那一柄劍,天天找人招魂,又是尋找轉世投胎的身,想想便覺得荒謬。”何勇嘲諷道。

  何錦的臉色卻十分正經:“兄長可知道,那一日,我在宮中看到誰了嗎?”

  “誰?不就是那個人的替身嗎?”

  “是謝盞。”

  何勇嚇了一跳,嘴巴睜得很大:“阿錦,你瘋了吧,謝盞早就死了,你莫不是病糊塗了。”

  何錦的神色凝重:“是謝盞,千真萬確。”

  何勇訥訥道:“這怎麼可能,死人又怎麼能復活?”

  “兄長,你將這個消息告訴宋硯。宋硯不是想著復活他的夫人嗎?這有死而復生的先例,他肯定恨不得將謝盞整個人都剖了看一遍。而以桓凜對謝盞的寶貝程度,絕對不會交出去的……”何錦的臉上扯出一個扭曲的笑。

  桓凜漸漸從悲傷和無措中走了出來,將心思放在了如何討好阿盞上面。

  討好心上人,這對桓凜來說並不陌生。十多年前,他初遇阿盞的時候,阿盞對他便是一塊冷硬的石頭,他千方百計的討好他,可謂屢戰屢敗,愈挫愈勇,最後還是拿下了冷美人。

  如今的阿盞,怨恨成了本能。但是只要阿盞還活著,他便有機會,若是阿盞不肯原諒他,他等一輩子又何妨?

  這般下來,桓凜的氣質倒是鬆弛了一些,不像以前總冷著一張臉,喜怒無常了。阿盞拒絕他,他便想另外一個法子。

  “阿盞,你可想出宮去走走?”有一天,桓凜突然問道。

  阿盞那一向無甚波動的眼神終於有了神色,目光也轉向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以往,阿盞向來懶得看他一眼的。

  “明日,我要去棲霞寺主持祭天。”桓凜道。

  阿盞的目光又轉向了他。

  “你可願一起去?”桓凜問道。

  阿盞眨了眨眼。

  “若是願意便點點頭吧。”桓凜道。他自然從阿盞的眼中看出了興趣,然而,他還是期盼得到他的回應。

  阿盞點了點頭。

  桓凜便覺十分開心。

  第二日,桓凜穿好衣服,進了側殿的時候,阿盞也已經起床了,由著朔風幫他穿好了衣服,收拾妥帖地等著他。

  阿盞向來喜歡穿白衣的。然而今日,他穿的竟是一件黑色的衣袍,外面還披著黑色的披風,朔風的手裡則拿著一個斗篷。當將那個斗篷戴上的時候,阿盞所有的特徵都會被掩蓋住,沒人看得出其中的蛛絲馬跡。

  這些,桓凜本來都已經想好的,還沒有到將阿盞完全暴露在天下人面前的時候。至少也要到棲霞寺中,祭天的時候得到什麼神示……然而,阿盞竟先一步做到了這樣。

  桓凜的心中不由得有些緊張,究竟是故意的,還是巧合呢?若是故意,難道阿盞想起了什麼……

  “我給公子找的衣服,不能讓那些人認出公子。”朔風道。

  桓凜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要是阿盞突然想起了一切,他該如何面對他。

  天子祭天,並非一件小事,朝廷幾位重臣也會跟著去。所以當看到桓凜身邊的謝盞時,許多人的目光都不禁落在了他的身上,眼中帶著鄙夷與不屑。

  謝俊作為朝中宰相,自然是要陪著皇帝一起出行的。在那抹黑色的身影出現時,謝俊的目光不禁落在了他的身上,然後又看了看他身邊的朔風,眼中閃過疑惑與驚詫。前朝的時候,朝中許多人,都注意謝盞,卻並未注意過他身邊的小廝。然而,謝俊卻是認得出來的,朔風畢竟是謝家的下人,他也知道這小廝十分護主。謝俊心中卻隱隱騰起一種感覺,他不禁想要多看一眼,想要掀開他的斗篷……

  桓凜擋在了他的面前。

  皇帝的御攆在最前方,謝盞和朔風一起坐在牛車中。朔風將謝盞的斗篷取了下來,他手裡抱著斗篷,垂著腦袋半晌,突然抬起頭看了謝盞一眼:“公子為何要將自己裹得這般緊,可是想起了什麼?”

  謝盞如水的目光看著他。

  朔風呆呆地看著他許久,謝盞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朔風卻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般,眼淚突然落了下來。朔風知道如今是在牛車上,知道收斂,沒有嚎啕大哭,而是將腦袋埋在謝盞的腿上,小聲地抽泣著。

  到了棲霞寺的時候已經是黃昏。

  謝盞與桓凜住在一個院子裡,被重兵把守著,若無桓凜的同意,無人能進來,也無人能出去。

  謝盞站在窗戶邊看了一會兒,目光冷沉,像是在思索些什麼。

  門突然敲響了。

  “謝俊求見。”

  聽到這個聲音,謝盞的心突然跳了一下,不禁看了正坐著玩耍的朔風一眼。朔風也一下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朝著謝盞做了一個口型:“公子,怎麼辦?”

  謝盞的手暗著皺起的眉頭。

  “叨嘮了,請問先生在嗎?”謝俊又問了一聲。

  那些人早就鄙夷地將他看作了佞幸,謝盞也習慣了他們的目光。謝俊以前也是一般的,但是現在卻語氣客氣恭謹起來,謝盞心中也有些不自在了。

  謝盞搖了搖頭。

  朔風走到了門邊,透過門fèng壓低聲音道:“謝大人,公子身體不好,這奔波一日,有些累了,所以早就歇下了,十分抱歉。”

  外面的人頓了一下,又道:“你是朔風吧,你跟在阿盞那麼多年了,對謝家也有恩,若是有空,便與我說說話吧。”

  朔風很想說沒空,謝家進退皆宜的大公子何時變得這麼胡攪蠻纏了?

  門外的是宰相,而他……朔風也知道躲不過去了,只能朝著謝盞做了一個泫然欲泣的表情,才拉開門從門fèng間擠了出去。

  兩人在院子中坐下。

  謝俊道:“朔風,你跟在阿盞面前十三年,兩人感情不只是主僕,謝家愧對阿盞,對他而言,或許最在意的便是你了。當初你在十字街的時候,我去看過你,也知你是有骨氣的,這輩子也只肯在阿盞面前為仆。只是不知,你今日甘願做另一個人的小廝,你便已經忘了阿盞嗎?”

  朔風被他說成了忘恩負義的人,下意識地反駁道:“除了公子,我怎麼可能伺候別人呢?”

  朔風這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

  謝俊在試探他!只是這話已經說出口,卻再也沒辦法吞回去了!

  ☆、第054章 大師

  謝俊目光如水地看著朔風。朔風收斂了狂躁,也靜靜地看著謝俊。

  “他很像公子。”朔風道。

  謝俊繃起的神經突然鬆開了,那一刻,他在期待些什麼呢?他竟然期待那個荒謬的答案,不過因為一個眼熟的身影。

  謝俊覺得自己想多了,人都已經死了,又怎麼可能活過來呢?他的父母是有些痴魔了,然而他不一樣,他的理智尚在。

  謝俊告辭離去,朔風頓時鬆了一口氣,一派鎮定地走進了房間裡,在看到謝盞的時候,露出一個得意的笑意:“謝大公子被我忽悠走了。”

  謝盞對著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禪房之中,靜悄悄的,兩人面對面坐在蒲團上,都不曾言語,唯有檀香飄散。

  過了很久,那穿著袈裟的僧人首先開口:“陛下真的打算如此?”

  “他不該像影子一樣活著,我想令他活在陽光下,但是朝臣固執守舊,縱然我給他加官進爵,他們反而會更加鄙夷他。但是這些朝臣都有一個共同點,便是信仰佛。”桓凜道,“我思來想去,此法最好。”

  死而復生,朝臣會說他是妖孽。

  然而,妖孽,換一種方式,也許便是上天旨意,命不該絕,令他重生。

  前一生,阿盞一輩子都活在指指點點中,直到死去都未曾擺脫。阿盞那個名聲因他而起,便要靠他去化解。

  桓凜的雙手漸漸地握成拳,眼中的神色愈加堅定。

  這次祭天便是最好的一次機會,祭天大典上,以神佛的旨意,讓阿盞出現在天下百姓的面前……

  桓凜從禪房離開後便去了阿盞的房間,裡面空無一人,他走進房間,在椅子上靜靜地坐了一會兒,裡面似乎還殘留著阿盞的氣息。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股安寧的氣息落在他的心頭,讓他不由得想要昏昏欲睡。

  謝盞在棲霞寺中四處走著。皇帝祭天,整個寺廟中香客少了很多,看起來格外安靜。已經快入秋了,樹木的綠葉已經泛黃,添了一些淒涼。謝盞是很少來寺廟中,在這天下人都信佛的年代,他並不信。

  不幸的人往往會走上兩條截然不同的路,一種徹底沉淪信仰中,那是屈服;而另一種便是不信,因為不甘。謝盞便是後者。

  然而,當他走在寂靜中小路上,心中祥和而寧靜時,謝盞覺得,自己或許錯了。

  不知道走到了哪座院子,謝盞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望著不遠處石凳旁坐著的一個人。那人一身袈裟,夕陽的光輝下,如同泛著金光一般,那一刻,謝盞覺得自己真的遇見了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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