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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錯覺……」 淺見感到腋下在微微冒汗。 「不可思議的,是犯人方面為什麼確信到那種程度這一點。」陽一郎沒有介意弟弟的動搖,說道,「最近,來歷不明的人給各家媒體寄去了有關勢和疑案的匿名信,可能和這件事有某種關係。到目前為止寄去的東西,是一些和警察已經查明的相似的材料,但犯人方面也許確信寄信人手裡掌握著更多的東西。於是寄信人是誰成了問題。通過這回的事,至少明白了不是加部議員,犯人方面大概現在在拼命尋找下面的材料吧。」 淺見的腦海里掠過了西村的面孔。 「可是光彥,你的企圖該是可以對我講了吧?不,我可不許你說沒有什麼。我一直靜候著你什麼時候打破沉默,但既然發生了這回這樣的事件,就不能總是等下去了。」 陽一郎用讓人感覺不到有多少熱情的語調說道。這樣說話時候的哥哥更應該警惕。很多場合看上去什麼都不明白,實際上什麼都看透了。 也許這到了非說不可的時候——淺見不能不這樣想。 把加部逼入死地的原因還是從「粱山泊」寄出的材料,想到這點淺見的胸被什麼壓迫著似的。和西村有秘密約定,在某階段之前決定不跟哥哥說,但不可否認的是,這樣做有可能會帶來悲劇。 「事情是這樣的,」淺見痛苦似地說道,「加部議員被害的兩天前的晚上,窪內眾議院議員的秘書、叫山藤德治的人和福島縣警察本部的兩名幹部秘密聚集在福島市內的一家日本式飯館裡。」 「噢?……」 陽一郎將充滿著異常關心的視線投向了弟弟。 從跟哥哥長時間的會談中解放出來的淺見給「梁山泊」打了電話。必須請西村諒解自己將迄今為止的經過毫無隱瞞地告訴了刑事局長。 但西村不在。聽著空響著的聲音,淺見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不安。 翌晨須美子來叫還沒有睡醒的淺見。是西村打來的電話。 「我又要消失一段時間。」 西村用呆板的語調說道。 「是嗎?還是要這樣做嗎?對不起,由於我輕率……」 「啊,荒谷的事請你別介意,他並非是拆夥,倒是應該感謝荒谷。在福島的暗中監視等,多虧有他在呀!」 「您這麼說,我就……」 「哈哈哈,請拿出精神來。倒是既然到了這一地步有必要考慮出動警察。我消失的理由也是這個。」 「有件事我想和你聯繫。事情是這樣的,昨晚,我在我哥的追問下把我們的計劃和盤託了出來。」 「果然是這樣。」 西村好像某種程度估計到了,沒有怎麼吃驚。對此淺見舒了一口氣,便跟西村說了昨晚會談的內容。西村自始至終只是「嗯、嗯」地輕輕隨聲附和著,帶責備的話一概不說。 「知道了。就是說,時機越來越成熟了。不管怎麼樣,最後的結束工作只好請警察做了。剛好,說實在的,我剛給窪內寄去了現場照片。」 「啊?是嗎?……」 淺見不由得說不出話來。就在這一瞬間,不知為什麼腦海了浮現出了滿是泥巴的雪球在坡道上滾落下去的光景。 翌日,行動遲鈍的警視廳和東京地方檢察廳突然同時查抄了山川組和つ一キ,逮捕了川鍋卓正。他涉嫌違反外匯管理法——顯然是另案逮捕,目的是阻止消滅證據。並且像是與社會隔離似的幾乎沒留時間就起訴並送進了拘留所。 4 下屆總理窪內修三先生激勵集會在一片盛況中散會了。儘管窪內很不好意思地說「下屆總理」這說法過於刺激性,但偌大的橫幅仍掛在集會會場的舞台上方。窪內表面上頗為高興,退到了飯店的貴賓室,從他親信的眼裡來看,深深地感覺到他內心極其焦躁的樣子。 不一會兒,在山藤秘書的陪同下,福島縣警察本部的伊島刑事部長和柿田警視來了。窪內把三人以外的其餘人趕出了屋子。 「聽說這回寄來了照片,是吧?究竟是怎樣啦?」窪內非常不愉快似地說道,「總而言之,加部什麼都不知道吧,那就沒有任何必要干那種事。」 「對不起,先生。」伊島滿臉不高興的樣子說道,「關於那件事情,我和柿田完全沒有參與。」 「喂,那麼說可不好。在清樂苑和山藤商量那件事是事實嘛。」 「說是商量,但那是山藤單方面的提案,我們……」 「住口!沒有制止等於是參與。」 窪內的大聲一喝有懾人的力量,伊島和柿田都緊緊閉起嘴,不吱聲了。 「這件事打算如何收拾呢?」 窪內將視線轉向山藤,做出平靜的、沒有比這更冷淡的語氣說道。 「啊,一定想辦法。」 山藤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低下了頭。 「說想辦法,決不會是讓加部起死回生吧。總之,命令山川組的一幫混蛋去執行,這種輕率勁實在無法挽回。干到那種程度結果卻估計錯了恐嚇人……被つ一キ甚至拍下了照片,並且還錄了像,被他們掌握了收受金錢的證據,你幹的事不儘是破綻嗎?!」 「可是呀,先生,就我來說,我自認為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喂,別給我辯解了!」 「您那麼說,可是……」 「叫你住口。行了,給我出去!我這會兒不高興呢。」 「明白了。」山藤憤然說,「先生叫我出去我就出去,但您不要忘記我也有許許多多話想說。」 完全是臨走時給對方留下的威脅性的話。 窪內留住想跟著山藤離開屋子的兩位客人,說道:「你們留一下好嗎?」伊島和柿田都吃了一驚似地聳了聳肩,在原來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沒有一個像樣的秘書。」山藤一離開,窪內像是不吐不快似地說道,「從前當秘書的,如果是為了救頭領脫離苦境,都是不惜捨身的。在奧野先生和榎本先生當總理時的大貪污案件中,他們的秘書都捨出自身,救他們脫離了險境吧。我的秘書里,可沒有一個這樣的人。」客人無法回答,默默地聽著。 「山藤幹的事遲早都會作為我的責任重重地壓到我身上來,你們不這樣想嗎?」 「這的確……」 伊島刑事部長無奈地點了點頭。 「如果山藤是個有能力的秘書,這個時候當然會承擔某種責任吧,要不事情就要鬧大了。不,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保守黨乃至國家的威信說不定會動搖。當然,你們這些人幹的小壞事也會公開的,怎麼樣?」 「唉,恐怕……」 伊島和柿田都大體上估計到了窪內想說什麼。 在和西村通話時聽西村說他把山藤從松永那裡收受賄賂的現場的照片寄給了窪內陣營時,淺見產生了不祥的預感。 那照片淺見也看了。照片上拍出了捐款從川鍋交到山藤手上的一瞬間。模糊的影像說明是從錄像帶上複製的。這場面光看照片不知道在幹什麼,但在錄像帶上有聲音。可以考慮雙方關於這「捐款」的意思所交談的密約也收錄在裡面。 給收到照片的窪內方面的衝擊非常強烈,是以往的文件一類所無法比擬的。從照片寄來的那個時候起,山藤也許已經註定要被『處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