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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淺見乘頭班飛機離開了德島。他迫切地希望四宮等待今尾芙美自首之後再採取行動。  「知道了!但解禁之後讓我寫,因為無論哪裡也沒有這種可寫的素材!」四宮用愉快的口吻說道,並以感謝和慰勞的語言給淺見送行。  可是,「今尾芙美自首」的新聞一點影兒也沒有。過了三、四天,到了第六天,四宮等得不耐煩了,打電話向淺見發泄不滿:「怎麼搞的?」  「我也不知道,也許在調整心態吧!」淺見只能這樣回答。他相信賀繪所說的「交給我」。可是他有一種預感,心裡總覺得有一種不安,仿佛犯了什麼重大過錯似的。  那天傍晚時分,淺見家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須美子拿著名片對淺見說:「光彥少爺,這位先生想見你!」名片上印著清水輝四郎的名字。  站在門口的清水無精打采,乍一看就知道他明顯消瘦了。  淺見儘管說了「請進來!」但清水低下頭說:「如果方便的話,請到附近走走。」大概在家裡談事情不合適吧!  淺見打算去糰子的平冢亭,到那裡步行大約十分鐘的路程。  在走到大街上之前,清水說:「我是為今尾賀繪的事情來的。」正因為以為會說「芙美的事情」,所以淺見感到十分意外。  「我帶來了她轉交淺見君的信。」  他邊走邊從衣袋裡取出一隻信封。封面上寫有「淺見光彥先生收」的字樣,信封相當厚。淺見雖然接受了,但是否立即打開他猶豫了。可是,總不能邊走邊看信,就沒有拆開。  「首先,我必須說一說十二年前的祖谷溪事件!」伴隨著雙腳移動的節奏聲,清水慢慢道來:「那是前會長曾我部犯下的罪行喲!」  「唉……」  「會長被棟方君的造反激怒了,什麼也不懂的書生,竟說什麼要當乳臭未乾的正義漢,使好不容易順利進行的大型項目毀於一旦,這是令人不能容忍的。於是前會長這就殺害了棟方君與另一位女子……事實上,前會長曾我部去世前夕,把我叫到醫院對我說:『那是我乾的!』可是我認為前會長一個人干是不合情理的,所以就問他。前會長苦苦思索一番之後,說出了那人的名字。他當時任德南建設的土木工程部長,是前會長曾我部的心腹。當時已經相當大的年齡了。過去曾經在那賀川當過放木排的總管,是一個脾氣暴躁的男人。前會長和他兩人將車推下了祖谷溪。」  「那位同案犯現在怎麼樣?」  「死了!」  「哦?……死凶?」  「正好棟方君事件四年後,從位於第二十一座名剎——太龍寺後面的懸崖上墜崖摔死了。」  「是事故?」  「警方公布大概是事故吧!」  「這麼說也有可能不是?」  「不,不知道。」  「我想起一件事。據棟方朱美說,棟方君的父親關於棟方君的事件猜到了什麼,可是警察來調查詢問時什麼也沒有說,擔心說出來就會連累自己和家族。」  「是啊,的確那樣!」清水平靜地說,「這是聽前會長曾我部說的。很久前,在那賀川放木排很盛行時,有一種叫『鐵炮堰』,即用編成木排的臨時『大壩』阻擋河水抬高水位,然後再放水,讓沒有編成木筏的無數原木漂流到下游。在入海口附近打撈起來編成木排,或者裝上船。在漂流前,儘管各自的山主在木材上打上記號,但也有人打撈別人的木材裝上船。聽說為此爭吵鬥毆屢見不鮮。在激流中作業是玩命,所以作業員和筏夫氣氛非常緊張。其中即使發生傷害致死事件也不奇怪。」  淺見閉口不語。過了一會兒便催促似地說道:「那也就是說,棟方的父親或其家族曾經殺害過打撈原木者,因為曾我部和同案犯掌握了其秘密,所以從棟方父親的嘴裡並沒有說出真相吧?」  「不知道!」清水仰望著天空,搖了搖頭。「或許這純屬巧合。在太龍寺墜崖死亡事故發生數日後,棟方君的父親也去世了。」  「……」  淺見無語。大概沒有辦法來證明清水的話的真實性。是慨嘆兩位年輕人的怨仇已經不可能昭雪,還是應該以為死亡是懲罰罪犯的最好辦法?各自的遺屬以怎樣的心態來接受這個事實呢?  清水突然來告訴那起事件的真相,淺見認為是一件嚴肅的事情。這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不過是正文的前半部分吧。  平冢亭就在眼前,淺見是進還是不進正在猶豫間,眼睛的餘光發現清水已經進入平冢神社院內,巨大的樹冠從道路兩旁伸展開來,遮天蔽日,四周愈加變得昏暗一片。  「事實上在拜訪淺見君之前,到這附近來迴轉過!」清水悽慘地笑道。即使到這裡來仍然是很難下決心吧。  「那麼,是賀繪的事情。」正要鑽過道路中央的牌坊,清水那樣說過之後又沉默—會兒,然後心情沉重地說道,「她踏上了朝山拜廟的旅途!」  「啊?……」  「穿一身白,和我見面之後就那樣走了。」  「那是為什麼?」淺見困惑地問。  「聽說你來勸芙美自首,賀繪她非常感謝!」  「……』  淺見終於猜到了一直感到「不安」的真正原因。  「詳細情況請你讀讀那封信。你怎麼處理它我和賀繪都不會記恨。最後我要向你致歉,實在打擾了!」  一站住神社的前殿前面,清水就捐了香火錢,恭恭敬敬地行叩拜扎。之後,畢恭畢敬地向淺見鞠躬說:「那麼我先走了!」從院內旁邊一下台階,不遠就是京浜東北線上中里車站。清水似乎十分熟悉這裡的地形,毫不猶豫地向台階走去。  5  淺見先生:  那一天,您大老遠地特地趕來,不勝感謝。再次見到淺見君無比高興的我,似乎現在才知道自己多麼愚蠢和羞愧。惟有那一點,為以後的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而嚇得縮成一團。  淺見君的推理如雷貫耳久聞大名。儘管那樣,我還是驚嘆你腦筋確實好使。我想,如果不是以這樣悽慘殘酷的方式,而是能如願以償地與淺見君交往,我會感到多麼高興啊!  誠如淺見先生所言,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弄清事實真相。你如果將『芙美』這個主角換成『賀繪』就完美了。那天夜裡,開著『紅色渡船』去津峰公園的不是芙美而是我。  原澤是一個卑鄙的小人。也許我也有責任,愚蠢到沒有識破這個男人的真面目。與原澤的事情無需贅述,可以想像那是充滿恥辱、極不常見的男女私事。我打算就那樣一心一意地愛他,相信他,照他所說的去做。顧慮到面子,心甘情願地偷偷與他往來。  可是,原澤真正的目標不是我,而是在於刺探祖父的動靜。因為祖父是脅町一帶反對建設河口堰運動的召集人,所以原澤似乎要通過我,收集各種各樣的情報。他越來越露骨,就連我都發覺了他的目的。我責斥他虛偽,與此同時他就離我而去。我簡直如同穿破了的舊襯衫,失去作用之後就被他無情地拋棄了。  從那以後不久,我發現芙美同我走同一條道。這是多麼令人煩心的事情啊。原澤厚顏無恥地打算把我妹妹同我一樣扔掉。不過,我想把那件事情告訴妹妹,但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妹妹同我一樣當然瞞著祖父以及其他人同原澤來往。若說蠢人辦蠢事,這句話刺痛了我自己。我想你一定會說「你妹妹與你不一樣」。我自己親身體驗,熱戀中的女子什麼也分辨不清。就這樣,姐妹倆的關係變成了醜陋的爭風吃醋般的關係,愈加令人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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