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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連正欲開口,卻被楊桃搶了先。

  “定是因為要與你同屋而住,”楊桃氣道,“初入國子監時,那胖子就曾因你而挑釁,被我攆了出去,沒想到今日卻如此大膽。”

  吳連點頭,“確實如此,胡胖子滿面橫肉,恐噁心著我玉弟弟。”

  楊桃冷視吳連,“你也是夠噁心的。”

  白衣少年黑眸含笑,峨眉淺彎,“那我與你同去。”

  語畢,也學著楊桃方才的樣子挽了挽袖子。

  林軒不自覺的發笑,沒繼續聽,靜步離開。

  未料隔日便與這三人在崇志堂內撞個正著。

  楊桃正與直講研論經術。

  白衣少年同吳連並坐,吳連腦纏白布,滿眼淒切。

  那白衣少年輕聲道:“還疼麼。”

  吳連吸吸鼻子道,

  “疼的緊,誰曉得你們二人挽袖赤膊,竟是去收拾東西的,我與那胡胖子大戰好幾回合,眼珠子都要打冒出來了,回頭見楊桃正叉腰訓話,簡直氣的半死。”

  白衣少年道:“我未收拾衣物,只是去點火罷了。”

  吳連驚悸:“胡胖子床上那火是你點的啊……我還當時胡胖子欺負弱小,遭了天譴呢。”

  林軒聽見‘點火’不由得蹙了眉,卻還是忍俊不禁。

  轉而聽楊桃與直講對談,只覺其年紀輕輕卻談吐不俗,甚有風骨。

  於是側身問身邊主簿,楊桃鄉試考了多少。

  主簿道:“回大人,楊桃乃鄉試第二名,是極優秀的舉監。”

  林軒點頭,微微一笑,接著問:“此等明珠,果然是精光熠熠,且不知那鄉試的第一名,入監與否呢。”

  主簿回笑道:“正是那楊桃身後,粉裝玉琢的少年郎。”

  而後又繼續道:“此人一手妙筆生花的好文章,實為罕見。”

  林軒一滯,只聽直講洪聲道:“祭酒大人,有失遠迎。”

  眾生一聽,紛紛行禮。

  那三人也是起身鞠躬,吳連也沒忘了抬手捂緊白布,恐其突然落下,現了眼。

  林軒寒暄了幾句,正欲離去,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一句。

  “你便是此次解元?你叫什麼名字。”

  白衣少年抱拳作揖,黑眸惑心。

  “學生仲廷玉,見過祭酒大人。”

  第35章 密謀

  御書房。

  跪在外殿的御前侍衛,畢恭畢敬。

  桌案一疊摺子後,龍顏微躁,手裡擺弄著一隻精巧的簪子,不禁一聲冷哼。

  張順在旁邊伺候著,習慣了似的。

  “回皇上,那兩個人已經交到了督察御史府上,於今日帶入大學士府。”

  皇上頭也不抬,繼續擺弄簪子,“不必再查下去了。”

  話說皇上在林軒被害之後,便動了徹查吏部尚書的心思。

  雖時隔數年,但靠著謀取奪位的皇上,現在想要徹查一個人,也是只需幾日。

  即便那人的手段再利落乾淨。

  短短三日,吏部尚書的罪行卻是三頁紙也寫不完。

  皇上心裡也很是惱火。

  自己登基後是懈怠了,不知這仲廷玉竟是這樣的膽大包天。

  光是瞟了一眼,每一條都是罪責致死。

  話雖如此,無論如何,自己也是不想殺他的。

  終在聽了那兩個人的供詞後,心生一計。

  本來猶豫著仲廷玉黨羽豐厚,恐難撼動。

  但楊桃卻是最好的利劍。

  眼下楊桃忠仁之名傳遍天下,只要他開口,仲廷玉自然是禍國jian佞,舉國討之。

  如此,楊桃便是那挑將落馬的紅纓槍,徹底斷了他當官的念。

  自己則運籌帷幄,等待忍耐,使他能安於後宮,日日相伴。

  查到這裡,已經足夠。

  張順依舊的低眉順目。

  那侍衛抬眼片刻,又垂下眼去。

  “是。”

  皇上揮了揮手,示意其退下。

  順手把昨日未來得及看完的那幾頁密奏直接丟進了火盆里。

  皇上的心情頗好。

  “他來了以後,朕該送他賞賜些什麼,送些女戒婦德之類的書打發時間?”

  張順一聽,忙躬身哄皇上開心:“皇上的賞賜,那肯定是什麼都好。”

  皇上又嘴角噙了一絲邪笑,“是麼,那就多送幾個這樣的小簪子罷。”

  ***************

  密室里,燭光氤氳。

  吏部侍郎見了仲廷玉,眼露淒切,語言間竟也有些不利索了。

  “大人……內閣大學士攜數位權重老臣夜訪楊府,怕是……怕是……”

  仲廷玉眼似寒燈,

  “你官高至此,竟如此不經事。”

  “……大人得信兒了?。”

  仲廷玉溫言道:“拉楊桃入伙,這些老傢伙手段不過如此。”

  吏部侍郎一驚,須臾後,面露喜色。

  “難不成,大人已經決勝千里。”

  仲廷玉道:“沒有。”

  吏部侍郎雙眼重新晦暗下去。

  “看此次的陣勢,怕是要天雷地火。”

  仲廷玉淡淡舒眉,

  “便是有萬鈞雷霆下來,也是我首當其衝,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吏部侍郎靜默半晌,拱手道,

  “楊桃此番薊州一役口碑極佳,朝野稱讚,民眾擁戴,他若此時結黨聚眾,恐不同以往般空逞口舌之快,不如……”

  燈芯搖曳,映的吏部侍郎面容蜜黃,些微的揉出了些獰色來。

  “一不做二不休,趁其立足未穩,殺之而後快。雖為下策,但也有一石二鳥之效,既殺一儆百,震懾敵心,也是快刀斬亂麻,解燃眉之急。而後,雖大人將居風口浪尖,但此等重案均交大理寺斷案,大理寺卿也是自己人,到時候定是無憑無據,隨便拉個替死鬼幫大人脫身了事。”

  仲廷玉低頭看了吏部侍郎許久,眸子裡越發的流了些陰冷的笑意出來。

  吏部侍郎見此光景,只想著那沾毒的曼珠牡丹,是何等的妖嬈致命。

  只聽仲廷玉音若寒冰。

  “那依你的意思,是該如何動手呢?”

  吏部侍郎覺得不對勁,但也猜不出那其中端倪。

  抬手擦了髮髻冷汗,吏部侍郎忙垂了眼隨便盯了一處道:“……用毒未免太過張揚了些,不如……備幾名快刀手,造個強盜誤入大學士府……楊大人慘遭賊弒……”

  話音未落,仲廷玉冷笑出聲。

  “虧你跟了我這麼久,竟想出這樣蠢的法子來。”

  吏部侍郎神色極尷,

  “……下官愚鈍,願聞大人高見。”

  “扮賊戮官遭人恥笑,怎比得推瓶入腹來的更為隱蔽。”

  吏部侍郎心頭一悸,立刻上了一層的皮疹。

  仲廷玉卻沒看見似的,柔聲細語。

  “以瓷瓶從後面整隻沒入體內,隔著皮肉,循序漸進,推入腹內,在以小錘擊之,碎瓷鋒利,嵌入肉里,到時候內臟盡碎,而體外卻無一絲一毫的傷口,辨不出死因,說不定是楊大人隱疾在身,暴斃而亡呢。”

  密室一時間悄無聲息。

  吏部尚書聽的毛骨悚然,額上冷汗沁出,一滴滴落到衣襟上,洇濕了一小塊布料。

  仲廷玉面無表情。

  “你若敢擅自動手,當心我如法炮製。”

  吏部侍郎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委頓在地。

  “……大人……下官再也不敢了……”

  仲廷玉嘆了口氣:“你一心護我,我豈會不知,可那楊桃,卻是……死不得的。”

  銀月高懸,碎星點點。

  尚書府內隱隱的兩個身影。

  兩個小丫頭綠衫飄動,約莫十五六歲的摸樣。

  月光照下來,即便在黑暗了,一雙眸子也是清澈明亮。

  “姐姐,大人回來了麼?”

  另一個打了呵欠道:“回來了,沒見著幽竹姐姐麼,我剛在前院兒撞見她,她從書房出來,想必大人又要熬夜讀書了。”

  “哎呀,今兒個是我當班兒,我得過去瞅瞅。”

  “甭去了,幽竹姐姐發了話,叫大傢伙都去睡,她陪著大人,你去歇著罷。”

  兩個人提了燈徐徐的走,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

  “姐姐,我今天路過綻雪坊,聽見那賣聲的歌jì唱小曲兒,真是好聽的緊。”

  “那種地方能有什麼好聽的曲兒,無非是些靡靡之音,為了糊弄那些男人罷了。”

  “這個曲兒可不是個尋常曲子,妹妹以前從未聽過這樣低回婉轉的曲子,在綻雪坊外聽了好一陣子,差點誤了幽竹姐姐交付的差事。”

  “聽你這一說,我到心癢了,是個什麼歌呢?”

  “妹妹也不知道,但聽了好久,就反反覆覆那幾句詞,也沒個名字。”

  “那你快唱上兩句,我也省得在往綻雪坊跑一趟了。”

  “姐姐莫鬧,我哪唱的了這個。”

  “快別害羞,這大晚上的,就咱們兩個,誰還能笑你,再說你聽了那麼久,幾句詞而已,也差不了七分八分的。”

  “我是真不成。”

  “這樣,你若唱了,我便將我那件鵝黃雪裙借你穿上一天。”

  “……那我唱的不好,你別笑我。”

  “我不笑,快唱罷。”

  “……這麼晚了,不會擾了大人讀書吧。”

  “瞧你這強怕狼後怕虎的萎相,都說了大人正與前院兒書房讀書,這裡離書房那麼遠,便是你嚎上半宿,大人也聽不見吶。”

  兩個人停在了一處偏房,院內山石嶙峋,遮了月色,竟是於晦暗中透出了些許詭秘之氣來。

  小丫頭笑的羞赧,低聲淺唱。

  吏部侍郎依舊的跪在地上,卻恢復了些面色,

  “大人,雖說是風雨欲來,但大人這些年在朝廷根基已深,楊桃若想拔了那參天大樹,也是有心無力,大家同舟而渡,斷不會坐視不管的。”

  仲廷玉靜默不語。

  面兒上無一份猶疑,反而早就下定了決心般的神態自若。

  吏部侍郎繼續道:“在朝廷上為官多年,又有幾個乾淨的,即便楊桃敢應,也無第二個人敢應。下官已經得到了夜訪楊府的名單,上面的人,想抓他們的把柄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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