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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月如勾色似墨兩個男人一個陳述一個安地聽著沒有開口這一刻一切塵囂都被掩蓋了沁水色依稀瞧見那人一襲如雪白衣琴弦繞指那人挽袖輕拋水袖在如宣戲台上勾出絕妙一筆丹青。

  痴了醉了。

  意方亂情已迷……

  “……再沒有人像他這般叫人心甘情願為他熬干一世痴情。”

  商承恩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卻在此時忽而起身大步向一邊走去提劍解韁踩蹬上馬一干動作雷厲風行絲毫不見踟躕。

  郭甲隨即站起身“你不會是……”

  “我去找他。”無比果斷四個字讓郭甲頓時楞在原地。

  “駕!!”

  郭甲猛然回神那一人一馬早已消失在無盡色之中馬蹄聲也被風吹散再聽不到半分。

  握緊了手中樹枝郭甲望著濃重深邃色久久沒有動作耳邊有火堆燃燒發出輕微炸響除此之外只剩如水寧。

  不甘心地吐出一口氣唇邊揚起一抹微澀弧度也許他知道自己輸在什麼地方了。

  色凝重重重樹影之中一抹駕著馬身影在色中穿梭。

  而那一方蘇傾池此時此刻又在做什麼?沒人知道同營帳其餘十幾人這晚沒一個睡得踏實眾人心都有一個念頭卻沒人敢說出來。

  這晚查營清點人數時候營帳漢子以及拿著花名冊士兵心都清楚營帳少了一個人卻沒人問起老三張才貴一把拉住查營士兵“你再數數?”那士兵沒吱聲看了眼張才貴掀了簾帳去下一個營帳了。

  “三哥你說四哥會不會和喬小桂一樣……”老五劉旺無意識地張嘴一句話說得很費力襯著臉上蒼白臉色頓時讓營帳死寂一般沉。

  “閉嘴!”張才貴一巴掌揮過去打斷他話吸了一口氣伸手擼了把臉帶頭把虎帽摘了撒氣一樣往通鋪上一摔大嗓門嚷嚷“三更半了不挺屍一個個都杵幹什麼?不睡覺啦?啊?”

  營帳中頓時悉悉索索了一陣子然後又默契地陷入一片沉。

  喬小桂在這個營是個禁忌名字沒人願意提起連那些好事愛嚼是非人一旦被人提及這個名字也都死死地閉上嘴一張臉變得死灰。

  前幾年軍營死過幾個人若是別地方死了人或許還能引起一番轟動軍營是個什麼地方這頭人哪個不是把腦袋系在褲腰上在刀尖舔血一根頭髮絲兒吊著命?別說死一兩個人就是整個軍營一之間成了棲著寒鴉亂墳堆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劉旺永遠忘不了那兩天噩夢先是天近破曉尿急摸下床摸到一手粘膩液體掌燈一看身旁一個漢子被人咬斷脖子面目猙獰眼球高高突起還在往外淌血脖子露出皮下白森森頸骨模樣可怖失蹤一喬小桂一嘴血立在旁邊漂亮五官因為嘴邊陰寒獰笑變得扭曲。

  營帳人被這突如其來一幕嚇得喉間發緊像被人死命掐住脖子一樣十幾個彪形漢子竟沒一個能動彈。

  喬小桂一雙眼睛空洞陰霾陰森笑聲透著嗜血愉悅眾人眼睜睜看著他將那兩具屍體拖到營地外荒山野嶺然後蹲在地上死屍旁邊因為背著光誰都不清楚他在幹什麼等陰森月光晃過眾人一時間如同墜入冰窖通體發寒。

  慘澹月光肆意扭曲枯樹樹上棲息赤眼寒鴉浮動著詭異光影空氣中濃鬱血腥清晰地咀嚼聲響歷歷在目。

  到底怎樣才能將一個人逼瘋成這樣?

  沒人知道他們只知道千總大人有一天把他叫過去之後那人便一天天沉默、恍惚半經常會莫名其妙突然坐起來像是在聽什麼一樣然後中邪一樣神情麻木地起身走出營帳回來時候衣服上沾著枯糙屑身上透著寒氣。

  然後終於有一天他失蹤了再回來整個人像是剛從地獄爬出來渾身透著糜爛陳腐氣息像一具行屍走肉。

  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一直到事情驚動了上邊上頭下令將他暗中活埋軍營陰沉壓抑氣氛依舊持續了一個多月。

  那事過去一年之後劉旺依舊每能聽到遠處密林傳出悽厲叫聲只有他知道那座密林山洞喬小桂曾撕心裂肺地喊叫過每一聲都透著無盡絕望。

  劉旺是看著眾人一鍬土一鍬土把那個被挖空了靈魂漂亮少年埋入地下他還記得等坑填滿了土之後有人云淡風輕丟出一句“填實了”。

  千總正立在一邊嘴邊噙著一絲笑。

  然而這些除了他劉旺並沒有人知道。

  天明之後天色依舊陰鬱得厲害且狂風大作好端端大晴天愣是透出幾分詭異來。

  營地東邊隱約傳來馬蹄聲眾人不禁將視線投過去果然不久一人一馬出現在漫天黃沙之中風塵僕僕。

  風定那人身影立刻清晰起來滿面滄桑卻英氣勃勃。

  第77章 一吻

  ,有一天他會這樣瘋狂地見一個人,心底渴望如同藤蔓,無止境地瘋長,輕而易舉地侵占了他一切,包括他一貫鎮定和理智,而他,竟然如此坦然地縱容了這種陌生情愫。

  在來丹霸之前,就設兩人相見情形,也許那人會上前拍著他肩膀笑著說一聲好久不見,抑或對他微笑一下,再不濟也會對他淡淡點一下頭,他忽然不敢奢求,倘若能在那人細長眸子裡看到一絲驚喜,哪怕只是稍縱即逝一瞬,他便再無所求。

  然而,等他終於見到那個人了,他雙腳卻如同灌了鉛。

  風聲颯颯,淒冷空中夾著幾片滄桑枯葉,死寂繾綣,樹林深處,修身立著一個男子,風,衣闕翻飛。

  那人靜靜地望著遠處連綿山脈,幾筆淡墨勾勒出山巒,風中玉立俊美男子,精緻細膩五官,絕美笑顏,一切美得驚心動魄,讓人不禁覺得,下一刻便會羽化飛仙,遠遠棄這紅塵而去。

  男人心頭驟然一緊,讓他無法呼吸,他攥緊了拳頭,“傾……池。”

  那人徐徐轉身,風緊,衣帶在空中肆無忌憚地翻飄,視線對上他,然後緩慢地勾了嘴角,一如往日那人展示給他笑容,清淡中帶了一絲那人獨有風情。

  “你來了?”那人說,語氣淡得能融進清風,緩緩向他伸出手。

  那是怎樣一雙手?

  白膩玉脂,被人瞬間潑上一層濃墨重彩紅,鮮艷淋漓,細白指尖光禿禿,血肉模糊。

  那人視線有些虛恍,手在空中伸了半日不見人握住,晦暗眼眸淡淡隱一瞬失落,唇間低語,“原來……沒有人。”

  幾不可覺一聲嘆息,隨風而逝。

  猛然衝去,握住那人手將他狠狠拉進懷裡,用盡一切力量緊緊擁住。

  那人微微驚訝,伸手環住他挺闊脊背,手指輕輕攥上他衣服,繼而淺淺一聲輕笑,“我就知道。”

  忽然覺得自己是這樣軟弱,明明對方軀體此時就在自己懷裡,他卻控制不住地顫慄,“傾池……傾池……傾池……”

  他不住地低喚著那人名,仿佛這樣才能將對方火熱地烙進心底。

  “呵……”那人低笑,緩緩輕撫他脊背,口中低喃,“抱緊我。”

  “……好,好!”

  風捲起漫天狂沙,昏黃無際,塵土肆意軍營漸漸浮現一個男子身影,踩著肆意狂舞黃沙,步伐穩健,一切喧囂卻在那人耳邊止住,那人溫柔視線此時此刻只有懷中抱著男子,他懷中男子,一身染血衣袍,面容俊美無雙,枕著男人肩頭,唇邊勾著淺笑,睡顏柔和而絕美。

  眾人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幕,兩年之後,炮火轟鳴、斷劍亂屍橫陳戰場之上,這兩個人依舊保持著這樣姿勢,一個俊朗一個絕美,直至身影漸漸消失在喧天炮火之中。

  望斷生死,不負君心不負卿。

  眾人猶記得,那之後第二天,持續五年之久第二次金川戰役大捷。

  ……

  營帳外頭整齊有序腳步聲由遠及近,又漸漸遠去,有人掀了簾帳進來,手裡端著冒著熱氣臉盆,熱氣在冬日裡格外濃郁,一張平凡臉水汽後頭露出來,“人醒了?”

  男人點了下頭,平板聲音沒有起伏,“又睡下了。”

  老三把臉盆放下,站了會兒,覺得自己挺多餘,便出去了。

  營帳外頭人見老三帳里出來,立馬擁上去,你一言我一語,爭著問,“人怎麼樣了?”

  老三被人擠得喘不氣了,“醒了。”

  一群人回了營帳,聚在一起,老七陳達開口,“三哥,你別說一半留一半吶,四哥到底咋樣了?”

  眾人紛紛點頭,催著張才貴往下講,張才貴粗魯地抓了把頭,“我哪知道。”

  “你不進去了麼?”

  “進去瞧了眼就知道啊,那你們咋不進去。”說完,張才貴嘆了口氣,“什麼都別問了,人活著就好,以後誰也別提這事兒,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眾人噤口,每個人心裡都隱約知道些什麼,但大家都默契地把這事壓心底了。

  這幾日,後續人馬陸陸續續趕到了這裡,軍營里在山腰下又辟出一塊地安營紮寨,營帳外頭眾士兵伐樹鋸木,挖溝建營,鋸木聲,敲打聲,吆喝聲,熱熱鬧鬧,但營帳之內卻安靜得很,剛在帳子裡生了一個火盆子,添了些炭火,轉頭,就見蘇傾池靠坐在床頭,正望著他。

  “你生火了?”蘇傾池問,面色比前兩天略透出些紅潤。

  “嗯,可暖和些?”走去,順手替他掖了兩側被角。

  蘇傾池點了點頭,嘴角含笑,漂亮眸子中卻不見神采,往日清淡冷清眸子裡,如今只剩一片黯淡。

  抬起手,明知那人此時看不見,依舊猶豫了一下,撫上那人臉頰,拇指隔著指腹薄繭摩挲著那人白淨臉頰,動作輕柔,生怕傷他半毫。指尖肌膚光滑,透著一絲並不冰手涼意,細膩如脂,沁涼如玉。

  那人一笑,彎了眼角,沒來由多了一分魅惑風情,他輕輕開口,“你不怕麼?”

  “什麼?”望著那人眸子,聲音低沉溫和。

  “我殺了人。”蘇傾池說得很平靜。

  起了山洞裡那具橫陳屍體,面容模糊,肢體殘缺,一雙眼睛恐懼地睜著,詭異猙獰。

  “匕首一下一下,刺破他胸腔,那種聲音很美妙。”蘇傾池有些失神地說著,嘴角帶著笑,身體卻顫慄起來,像是陷入了嗜血興奮,面容變得詭異。

  心頭一震,“傾池?”

  蘇傾池猶自說著,黯淡眼眸中閃爍著異樣光彩,“原來……血都是熱。”

  “傾池!醒醒!!”大吼。

  蘇傾池恍惚回神,皺了皺眉,“你捏疼我了。”

  望了蘇傾池半日,微微鬆了手,心中徒然升起一陣恐懼,這種感覺在蘇傾池醒來之後就有了,他一直覺得蘇傾池表現得太安靜,如今來,那如同死寂安靜竟是前所有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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