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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蘇傾池望著他。

  “沒什麼。”深吸一口氣,長長吐出,然後笑道,“餓了麼?”

  蘇傾池笑了笑,“有點。”

  “吃些什麼?”放軟了語氣。

  “吃?”蘇傾池低喃,面上神色變幻不定,面色卻越來越蒼白。

  上前一把將他抱住,硬生生打斷他,“不許瞎!聽到沒?”

  蘇傾池被吼得有些愣神,任由將他抱緊,聽著那人有力心跳,蘇傾池面色慢慢沉靜下來,伸手回抱住那人,他像是跟說,又像是自言自語,“我要是瘋了怎麼辦?”

  “……不會,不會。”

  捧起對方近在咫尺俊美臉頰,一遍一遍告訴他。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看那人五官,苦笑了一下,他早該知道,自己初見這人之時就已經將這人放在心裡了,不然他不會這樣計較他和他大哥之間糾纏,不然他不會那樣傾力地教授蘇寶兒武藝,不然他不會在那個雨夜看到他橫陳在護城河畔被雨水凌虐身體,心裡會滑一瞬鈍痛。

  當初一個怎樣驚才絕艷,名冠京城蘇傾池,如今卻問他,他要是瘋了怎麼辦。

  沒幾天,軍營中傳言千總大人死了,屍體被發現在軍營外不遠處密林裡頭,渾身上下找不到一處傷口,是被人活埋,而那個坑正是當年活埋喬小桂地方,於是有人說喬小桂當年沒死,坑裡爬出來報復了。

  無暇理會那些流言,蘇傾池情況時好時壞,讓他根本無暇分心。

  這日他安頓了蘇傾池睡下,剛出營帳,便聽見幾個人小聲議論著什麼,他隱約聽到山洞,密林等字眼,自蘇傾池發生那樣事,他對這些詞極為敏感,不由多留意了兩分。他自小習武,聽覺比起常人自然要敏銳許多,於是毫不費力地就將那三人私語聽了個清楚,隨即臉色大變。

  營地外密林里,三人一路走一路說,步伐越來越緩慢。

  一個頭上長癩瘡男人望了望四周,“要不……咱回吧?”

  “你不要銀子啦?”另一個面目醜陋,身形魁梧漢子道,隨後啐了口唾沫,“要不是為了銀子,老子會跟他跑這裡受苦?”

  “二哥,你說老大咋死?”一旁小眼睛男人問。

  “被人捅死。”

  “二,二哥,是不是姓蘇來,來報仇了?”癩瘡疤男人打了個寒顫。

  “姓蘇?”魁梧男人了,大笑起來,“你說那個長得娘們兒似戲子?嘖嘖,老子弄死那麼多人,就這個最他娘慡。”

  “嘿嘿嘿。”小眼睛男人舔了舔嘴,笑得猥瑣,“可不是?比娘們兒伺候得還舒坦,可惜搞完弄了一身血,真晦氣。”

  “哼,便宜那短命鬼了,銀子他領著,人他霸著,活該被人咬掉一塊肉。”

  [那日二爺不在,沒瞧見我和老大夫掰開他嘴看到東西,他竟……生生咬下對方一塊肉。]

  當初陌久所說話依舊在腦海中盤旋。

  三人一言一語,肆意笑聲將當日那人所受屈辱一一呈現,鮮血淋淋。

  胸腔像是被人用鈍器猛擊了一下,攥緊了拳頭,沉靜眼眸掀起滿目赤紅,他沒有像今日這樣恨!

  一陣疾風吹,長劍出鞘,刺耳清吟劃破天際。

  蘇傾池握著弓箭正出神,聽見熟悉腳步聲,抬頭往營帳口方向望去,淡淡露出一抹笑,“回來了?”

  “嗯。”見他下了床,微微一愣,放下劍便走去,“怎麼起來了?”

  蘇傾池沒有回答他,卻停了手頭動作,“你身上……”

  身形一頓,扯了個笑出來,“什麼?”

  “你換了衣裳?”

  “嗯,剛……洗了澡。”說道,旋即一愣,怔怔地盯著蘇傾池眼睛。

  蘇傾池一笑,“怎麼了?”

  捧起他臉,熾熱視線望進蘇傾池漂亮眸子裡,語氣難掩激動,“你能看見了?”

  “昨天已經能感覺到光亮了,只是瞧不真切,今兒一覺起來就好多了……”蘇傾池被那雙火熱視線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撇開目光,卻沒有放開他,視線他眼睛移到他嘴唇。

  蘇傾池垂下眼皮,略掙了掙,那人掌心卻愈發火熱,寸寸灼著他肌膚,生生攪亂了一旺池水。

  望著那兩瓣形狀美好唇,呼吸沉了幾分,仿佛被那人輕顫睫毛撩撥了心弦,再沒有猶豫,俯身深深含住那雙誘人薄唇,憑著男性本能,溫柔而深入地掠奪著對方口中香澤。嘗這樣曼妙滋味,只一沾便食髓知味,當下強健雙臂箍住對方細軟腰肢,將體內洶湧狂cháo化作津液渡入對方口中。

  兩人相擁,雙唇輾轉反側,勾連纏繞之間,竟交織得難分難捨。

  一吻之後,兩人皆有些面熱。

  是夜,兩人躺在床鋪上,皆沒有睡意。

  這大半月,蘇傾池總是清醒一陣,恍惚一陣,為了方便照料,每夜便與他同塌而眠。

  久久沉寂後,蘇傾池忽而低低地說了句:“謝謝。”

  “什麼?”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並沒有聽清,轉頭,那人呼吸均勻,竟然已經睡熟了。

  一貫冷峻面容此時浮現一絲笑意。

  第78章 親密

  天寒料峭,軍營雖然扎在三山環繞山樑子上,依舊冷得刺骨,軍營後方有一塊地專用來制火藥,故而風一起,空氣中就飄散著一些火藥味。

  這日整軍操練完畢,趁著午歇空兒,眾人攏著衣服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胡侃,從軍營到女人,從女人到軍營,話題無非這兩個。事實上軍營里生活就是這樣枯燥而乏味。

  軍里那幫漢子說話從來口無遮攔,言談之間儘是些低俗不雅東西,有些著實不堪入耳。蘇傾池對眾人話題並無興趣,同他們待在一起從來不輕易開口,每每嘴邊含笑,形容安靜,讓眾人誤以為他在聽他們說話,他這樣白淨模樣坐在一堆黝黑山野漢子中間難免惹眼,那些人見他笑,受了鼓舞一般,談話愈發肆無忌憚。

  蘇傾池撣撣衣裳,起身進營帳取了弓箭,眾人在後頭都停了口,一個個看著他身影消失在軍帳叢中。

  “他是不是生氣了?咋走了?”

  “我看沒,沒見他笑呢麼。”

  “都你們一幫沒臉沒皮,好端端非追著他問嘗過女人滋味沒,當誰都跟你一樣,老黃牛似往女人腿根子裡拱?”

  眾人笑得前仰後合,跟著瞎起鬨,沒一會兒也就把這事兒給忘了,話題繞到別地兒去了。

  “二鬼子,聽說你們營里跑了仨人?”

  “什麼仨,四個。”叫二鬼子人左右瞧瞧,往人堆里湊了湊,神秘兮兮地說,“說是跑了,其實咱營帳里都知道,估計死哪兒了。”

  “怎麼說?”眾人也都屏了氣兒。

  “那四個,也不知啥時候進咱營,都是生面孔,說是兵數不足,臨時招募勇兵,扯他娘蛋。”二鬼子挪了挪屁股,“小賴子說他還瞧見過這幾人鬼鬼祟祟進過千總營帳,就死了那個,小賴子那崽子十句話有九句半是鄒,也不知道個真假,嗨,反正死幾個都礙不著咱哥幾個事兒,就說那千總,看人時候那眼珠子就跟鬼似,看誰誰脖子後頭髮涼,平日裡手段又狠,死了咱也清淨不是?”

  “哎,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個事兒來。”

  “什麼事兒,趕緊說說。”眾人催促。

  “我營里有個人,從京裡頭來,說瞧著這幾個人眼熟。”

  “喲,別是京裡頭強盜匪子之類吧。”有人插話。

  “八九不離十,他家住在羊肉胡同那塊兒,他老子身子那幾天不大慡利,他就琢磨著去萬明寺上個香。”那人停了停。

  眾人豎耳聽得入神,見他停下來,就忍不住崔鐸著,那人見人都瞧著自己,心裡頗為得意,接下去道,“這小子也是個倒霉催,走到一半兒時候尿急,想找個地兒撒泡尿,於是就瞅准了一座破祠堂,二話沒說,直接溜進去解了褲腰帶就撒了一大泡,抖落乾淨,還沒系褲腰呢,你們猜怎麼著?”

  “那祠堂後頭有動靜兒,還不小,一瞧是從後頭破茅糙屋傳出來,他也沒多想,提著褲子就湊過去瞧了眼,這一瞧,差點兒讓他當場尿了褲子。嘖,太慘了,我聽著都滲得慌。就那裡邊兒,亂糙地上趴著一人,滿身血。”

  “死了沒?”

  “死了倒也算了,怕就怕被人吊著一口氣往死裡頭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能把一大活人給逼瘋呢。”那人長長嘆了口氣,嘖嘖搖頭,“老子就沒見過那麼狠人。”

  “這麼長布條兒。”男人比劃了一下,“繞著那人脖子上,往後勒,一邊勒一邊拿那玩意兒往人身體裡捅,黑進去,紅出來。那四個人還叫嚷著不痛快,要換個花樣兒玩玩兒,那笑聲一陣一陣,一陣一陣……”

  “那,那人……”

  “血從嘴裡直往外漫,就是沒聲兒。”

  “……死了?”

  那人沒說話,久久才說一句,“我營里那兄弟最後就跟我說了一句話,他後悔當初沒拿刀子衝過去給那人一個痛快。”

  一陣風吹過,一幫魁梧有力漢子都打了個寒顫,話題到此結束。

  營地南邊有個武場,不大,占地兩畝,四周圍著木柵欄,武場四個方向分別插了一桿綠色營旗,外圍用作跑馬場,里圈豎著幾根高木樁,上邊扎著糙芯靶,糙靶靶心上塗著紅漆。

  咻地一聲,利箭劃破空寂,直直地she進靶心,發出錚一聲悶響。

  弓弦嗡嗡振動,蘇傾池吐出一口氣,將視線從箭靶上收回,放下弓箭,走過去將箭靶上那幾支箭拔下來。

  武場處在高地之上,正是風口,凜冽風從四周洶湧而來,捲起漫天昏黃,攜塵帶沙又呼嘯而去。蘇傾池連she了幾十支箭,將撒袋裡箭she了個乾淨,五十步遠處箭靶上密密麻麻插滿了箭,還有幾支扎進糙靶周圍枯糙地上,蘇傾池走過去一一拔了。

  “練了這麼久,不累?”

  蘇傾池回頭,商承恩牽著馬向他走過來,也不知來了多久。

  蘇傾池將箭一支支裝回撒袋,回頭笑道,“幾時來?”

  “剛來,就瞧你在這裡練箭,便過來看看。”商承恩牽馬走近,早些時候,他從總兵帳里出來,往人群中瞧了眼,見往日蘇傾池坐著歇息地方沒有人,便知他定是到武場練箭了,商承恩扯了個笑容,“時間還早,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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