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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寧微瀾,幾乎是被羅峰一把扔進車裡,快速關上車門,上好鎖,將她與車外世界隔離。

  車后座上只有一個人,在昏暗密閉的空間裡,闃然微笑,滿足的,快樂的,孩子似的笑。伸出手,緊緊將她抱擁。

  他說:“別害怕,微瀾,我會保護你。”

  一陣恍惚,她幾乎就要認為,這仍舊是九二山上,他如英雄般降臨的那一刻,有七彩虹雲,萬丈光芒,劃破層層密雲,隨凌冽寒風呼嘯而來。那些,清清楚楚眉眼,一筆一划皆是陸滿。

  “陸滿——”她心碎,呢喃,踽踽細語,無可言說——是他毀掉了她最初的夢。

  作者有話要說:好累,感覺不會再愛了!!!!!喵喵……

  73 花朵

  時空未曾遙遠,就在六年前,虎狼伏出,風聲凜凜的傍晚,他乘著風,踏著雲,披荊斬棘而來。

  那時候的陸滿還是那樣年輕、單薄、以及愚蠢。穿著廉價又粗糙的夾克衫,一雙洗到沒顏色的運動鞋,駕照也沒有就敢從城區一路開到墳山旁。明明自己凍得發抖還敢咧著嘴笑,一遍遍問她,冷不冷,寧微瀾,你冷不冷,趁機抱緊她,感受她。那一瞬間的滿足與希冀,從前他為被人愛過,那一刻竟然學會愛人,機緣巧合,如同神跡。

  那時候太還是個人人嫌棄的古惑仔,那時候她還是風光無限的寧大小姐,那時候一個吻可令多少不可能變作可能。

  你說得對,生活都只在從前美好,房價也只在過去便宜。

  近日寒cháo南下,這座倚靠著南太平洋的城市也被冰封,溫度逼近零下,羽絨服與羊絨大衣供不應求,平日門庭冷落的皮糙商戶也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一把,業績飄紅。人人都想著發財,發大財,之後換老婆住大屋,天天大把鈔票滿地散,看所有人都低頭彎腰。

  這樣的天氣,她在四面漏風的廢舊廠房裡捱一夜,生病是必然。一路頭暈腦脹,車似乎一直在兜圈子,以至於進入一座小宅,她根本分不清方向,一頭倒下就睡,依靠的依然是他堅實寬廣臂彎。

  醒來時已至深夜,落地窗被關得緊緊,卻攔不住皎皎月光從天而降,鋪滿一系辱白色羊絨地毯。

  她被他攬在懷裡,蓋同一張被,捂出一身密密實實的汗。略略回頭看他,慶幸著好在身上有一件衫,省去與他肌膚相貼的震顫。

  陸滿,哦不,是高炎,裸著上半身,結實精壯的胸膛貼合著她的背脊,以體溫炙烤著她的心。

  “醒了?”聲音沙啞,性&感蠱惑並非刻意。

  “……”

  “要不要喝水?”不等她回答,他已掀開被子下床去,冷熱水各摻一半,將水杯地給她,又自然而然地探她額頭,口中說:“燒退了。果然還是土方奏效,睡了一天,餓不餓?”

  她只怔怔地看著他,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高炎早已想好對策,順勢坐在床邊,與她平視,“想問什麼就問吧。”

  天上只剩一輪滿月,孤孤單單,冷冷清清,一如寧微瀾此刻心境。“算了,我並沒有什麼想問的。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從來他們你爭我斗,都沒有她的反抗餘地。

  作為弱者,最明智的選擇是承受。

  高炎說:“不,你不問那就我來說。屈廣憲商人出身,利益第一,現在想要求和,不再同霍展年斗下去,但是沒辦法,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收手就能抽身。他選擇反水,就要付出代價,屈婉玲必須死……”

  “你聽不懂中文嗎?我早說不想知道!”

  “你與屈婉玲同時被綁,為什麼你可以毫髮無損地回去,而屈婉玲卻死得那樣慘。更何況屈廣憲支付巨額贖金,霍展年只交付一百零八顆南非鑽?他手上拿不出現錢,他知道,綁匪怎麼也清楚?趙錢死在綁架現場,被抓的綁匪都認霍展年做大哥。警察查不清楚事情始末,屈廣憲卻絕不會放過霍展年。呵——霍展年,一人發跡,就不給旁人留活路,這些年想要他死的人成百上千,我絕不是唯一。”他靜靜地陳述,伸手理順她蓬鬆的長髮,“我已經私底下與周若愚接觸過,他也會配合我。微瀾,你會明白的,或早或晚,總有一天。”他篤定。

  “那好,高先生,請問你預備什麼時候放我走?又憑什麼確認我不會轉過頭就出賣你?不如現在就掏槍,一併解決我,省去後顧之後。”

  他皺眉,握住她雙肩,強迫她直視他的眼,他眼中一片澄亮,清晰地倒映著她的驚恐與怯懦,“你能不能不用這種語氣跟我溝通?”

  過後又似懊悔,手臂繞到她背後,不給她任何逃避的可能,開始自說自話,“微瀾——你是不是怪我才出現時不肯認你?微瀾,我當時真是吃錯藥……”斷斷續續,語無倫次,“我從前那麼愛你,愛的那樣卑微可憐,時時刻刻怕被你拋棄,做夢都想要混出頭。我只是不甘心……又恨你……對不起,對不起,微瀾,我們講和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錯,微瀾你原諒我,我們還像從前一樣好不好?嗯?”

  他親吻她的唇,從淺淺的試探到恣意的深入,撩撥著她口中蜜一樣甜膩的舌。這口唇的交纏似鼓點越來越快,越來越緊密,嘭嘭嘭——是心跳,是他赤*裸的胸膛碾壓著她的豐盈柔軟,手臂也越纏越緊,藤蔓一般生生死死合抱,他終於得到,又不敢相信,口舌之間幾乎就要完完整整吞噬她。

  他喘息著,撥開她額前細碎劉海,痴迷地望著她的眼,濕漉漉沾著淚,小獸一樣惹人憐愛。口中卻說最冰冷字眼,帶著恨,淬著毒,“不好,不要。高先生,我同你不熟。”

  而他仿佛天生會做戲,看著她,祈求說:“我是陸滿啊……微瀾,微瀾,你不能不要我……”

  “不,你不是。”她閉上眼,腦中千萬個聲音穿梭來去,妥協、拒絕、或者是一同毀滅。如果時光倒流,她寧願從來沒有遇到過他,沒有曾經濃烈的愛,如今又怎會痛到無法呼吸。

  “微瀾,不要騙自己,不要同自己的心作對,你知道我是誰,你愛我,你無法否定你愛我……”他像一名巫師,纏綿繾綣的親吻中一點一點誘惑她的心,使她掙扎悽苦,使她日夜難安,使她陷入泥淖不得往生。

  她從來盡力讓自己活得輕鬆些,因生活本就不堪重負,但終究逃不過,這也許才是她命中劫數,避無可避。

  第一次或無數次,他用溫暖濕熱的嘴唇膜拜她的身體,她皎潔的皮膚上仍覆轍一層薄汗,濕濕黏黏挽留著他粗糙的手掌心。

  她側過頭,看著月光的影,任他剝去她身上最後一件衣。所有美好與醜惡,潔淨與污穢,都在這悽然月光下無所遁形。

  握住她細軟瑩白的小腿,抬高來,迎著光,令她含苞、綻放、綺麗芬芳。層層疊疊舒展開的鮮活花瓣,向他吐露著最是瑰麗的蕊。只是見花不見葉,她粉嫩乾淨如同幼&女。

  她輕笑,自嘲自貶,“好看嗎?”

  他不說話,她再問:“好看嗎?高先生?”

  “……”

  她抬起小腿,架在他肩上,似乎已無所謂到了極致——恬不知恥,“霍展年嫌我髒,不配跟他上床。於是給我做了永久除毛、處*女膜修復、私*處整形雕刻,一系列,一氣呵成。一夜之間又變成未□的小姑娘,在床上矯揉造作裝純潔,得一身撕裂傷,血流得好像流產。不過沒辦法,誰叫金主喜歡?比起那些喜好特殊的,他算正常。你說是不是?高先生。”

  他不語,翻過身,緊緊抱住她,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微瀾……微瀾……”如同地獄囚徒,祈求上帝救贖。

  “還想知道什麼?是我開槍殺他未遂,被抓回來餓到崩潰,趴在他腳下求一口飯吃,還是四年禁閉,監獄服刑一樣贖那些他憑空捏造的罪?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他的手越收越緊,這擁抱令人窒息。

  高炎咬著牙說:“我一定要殺了他,我一定會殺了他。”

  寧微瀾卻說:“他傷我,比不過你深,因為我愛你——”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千一萬個對不起……可是微瀾……微瀾,我……”到最後,言語早已不足夠,好在仍有一顆心是熱的,在胸腔中跳動,給他足夠時間贖罪。

  眼淚糅雜在一處,分不清來自於誰,溫度幾何。只記得這些未完的愛與恨,折磨半生。

  他說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她說:“沒關係,你們都是做大事的人,適當時候,我就應該讓路。”她只是笑笑而已,這笑容卻如同一把利劍,狠狠扎在他心上。

  她被蒙上眼,扔在城市繁華商業街。

  來往洶湧人cháo,一瞬間襲來,海浪般將她轟然吞沒。

  似乎是九死一生回到霍展年宅邸,迎接她的卻不是殷勤犒慰,而是霍展年陰沉的臉色,開口就問:“趙錢呢?”

  “我不知道。”

  霍展年手上這根煙,又快要燃盡,他耐著性子再問,“是誰綁你?主使人是不是高炎?”

  “我不知道——”

  她快速收聲,因他火冒三丈,抬手就賞她一記耳光。“你現在跟我去警察局,去同警察說,你親眼看見高炎出現,他是主謀。”

  原來她失蹤的這三天,屈婉玲早已被發現,橫屍在廢舊紡織廠內,而趙錢因吸毒過量已死亡,被抓的綁匪一個個都承認是受霍展年主使,跟趙錢接頭。又有屈婉玲死前被趙錢強*暴的錄像帶寄到屈廣憲家中,挑釁意味不言而喻。而霍展年購下江北區“地王”折合成美金恰好一億五,屈廣憲與警察登門鬧事,他說他也交出一百零八顆南非鑽,但誰信?綁匪怎麼知道你家保險柜收藏多少珠寶,不必報警,更不必去銀行,輕輕鬆鬆搞定綁匪,準時放人,從上到下毫無損傷。

  警察手上沒有直接證據,也不敢隨意抓人。屈廣憲被憤怒與悲傷沖昏了頭,根本不去細想,只咬死一定要霍展年血債血償。

  “賤貨,居然跟那個小癟三串通一氣來害我!”他指著門口說,“你滾,你他&媽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再說下去,他只怕自己氣到掏槍,送她上路。

  74 圈套

  霍展年叫她走,她立刻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出家門。身上的駝色羊絨外衣里還揣著交停車費時找回的三十五塊零錢,這已是她的最後家當,此後露宿街頭或是流浪小巷,聽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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