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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床暖被將她裹緊,他虎口處薄薄的繭子刮蹭著她,他愛極了她面頰的酡紅、眼角的淚,忍不住一吻再吻,“嬌嬌還疼得厲害?往後阿爹輕一些,別哭,再哭明早又要喊眼睛疼。”

  她抽抽噎噎帶著鼻音,恨不能找一處土丘將自己埋起來,“疼死了……你這人從來沒一句真話,做的也都是壞事,我真恨死你了……”

  他細細撥開她臉上被汗水黏住的發,長輩似的口吻哄著她說:“好好好,都怪我,是我做的不好,要打要罰都認。只是我明早就要下山,嬌嬌先同我說幾句話,過幾日再生氣可好?”

  她咬著唇不說話,他便笑道:“我只當嬌嬌應了,要與我談心。”

  “才不同你說話,你這假太監,連身份都是假的,明兒連人都不定是真。”

  陸焉曲肘撐起上身,大紅的鴛鴦被滑落到腰間,露出一截精瘦的腰身,頭上的玉簪早被她亂揮的手帶落,烏黑長髮落在肩頭,鳳眼迷離,鼻樑高挺,淚痣是不妖不媚的風情,剛與柔的結合恰恰好,多一分是剛硬,少一分是婉柔。或許任是什麼物件,到了他身上,便沒有不好的。

  他靜靜看著她緋紅的側臉,一盞孤燈下顯得俏麗又單薄,小小一朵花,最怕被風吹雨打隨水去。他沉下心說:“這事說來話長,我的身份,想來你也猜到幾分。我這是冒名頂替進的宮,好在那時候年紀小,誰會留意一個因病挪出宮的小太監長什麼模樣,說什麼話。因著乾爹庇佑,我才能在宮裡長久過活。”

  他原以為她要沉默到底,沒想她頭一句話開口是說:“你那乾爹我記得,吳桂榮麼……也不見得多好,鎮日裡對你呼來喝去,死活不管,汝昌公主那回要打你板子,他原可以求上幾句,那臭丫頭看在慈寧宮的份上定然不敢造次。但我瞧他是嫌麻煩,總覺得四十板子下去死不了人,帶回去躺上幾日便可,何必費那唇舌。”

  他嘴角有漣漪推開,笑得溫暖和煦,忍不住低下頭來親吻她,“世上再找不出一個比嬌嬌更善心的姑娘,但無論如何,我心底里是感激的,如若沒有乾爹伸手相幫,我今日或許早已經轉世投胎,誰知陸焉是何許人也。”

  “那你……不怕被發現麼?”這或許是她最大疑惑。

  陸焉解釋道:“往常都吃著藥,想著法子避開。等拿下西廠,試問還有誰有這個膽量敢來驗身查證?本以為藥力傷身,早不成了,沒想著一遇見嬌嬌,他便如此這般不老實。”

  “還是切了好!”景辭憤憤道。

  他笑,“都是氣話,若真沒了,嬌嬌莫不是要守一輩子活寡。”

  景辭咬牙道:“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我這真是……我雖驕縱了些,但也從沒想過有一日會如此……”

  他掖緊了她肩上暖被,低聲道:“怪我,是我用了強,害得嬌嬌受苦。放心,與平南侯家的親事不過權宜之計,總有一日咱們能在人前夫妻相稱。”

  “這話我記下了,你可千萬別哄我。也不急,十年二十年,到老到死我都等得的。”

  他心中一陣暖,許久不曾觸動的心弦為她繃緊了又亂,修長的十指穿過她的,與她緊緊交握在一處,閉一閉眼,低低道:“好,十年,二十年,一輩子總能等到。”

  那麼絕望,又充滿了幻夢般美好願景。

  ☆、第80章 風起

  第八十章風起

  景辭仍趴著,燭台昏黃的光在她瑩白如玉的背脊上暈開一層淺淡迷離的芳華,可憐一雙蘇軟豐盈的奶兒被壓得變了形,白嫩滑膩的肉向外延展,小小的朱紅擠得內凹,獨獨便宜了床上錦緞,可惜可惜。

  她側著臉,瀑布一般的長髮鋪滿雪白無暇的背,不經意間抬手投足,便是一卷國色天香美人圖。

  她軟軟拖長了尾音,同他說:“那你可得好生作養,咱們倆年歲差得遠,可別我還等著,你已經鬍子花白滿臉褶了,那我還指不定答不答應呢。”

  “你放心……”他耐不住,指尖在她內凹的脊骨上滑動,慢慢走向翹起的尾椎,慢慢加重了力道,修長有力的手指入了深處,蕩漾開春水一池,嬌聲一地。

  翻個身,沉甸甸壓在她背上,本就變了樣的辱兒被壓得再外溢幾分,溫熱濡濕的舌尖掃過她耳後,激起一陣莫名瑟縮。他放軟了聲調同她哀求,“明日一去,二三月才回,嬌嬌再允我一次,嗯?”

  素了將近三十年的男人,你如何能指望他懂得何為適可而止、何為進退有度?即便她搖頭喊疼,他依然想盡了辦法進去哄。怎奈她是將將熟透的蜜桃,汁多肉厚,甜香滿口。他是一整個冬季未能飽肚的猛獸,是走過沙漠的旅人,又餓又渴,最想吃的最想要的都在她身上,張嘴叼住她雪白的肩,牙齒輕咬著吹彈可破的肌膚,留下兩排發紅的齒印。

  一滴汗滑過精瘦的腰身消散在顛簸的畫面里,如同海cháo消散在天邊,又仿佛雲朵四散在風裡。最終她哭紅了眼,啞了聲,而他從身到心萬般滿足,恨不能嘶吼咆哮,昭示天下。過後仍要抱緊她,頎長的手臂橫在腰間,用著十分力道,要將她融進骨血,要帶她奔向天涯海角遠古洪荒。

  靜悄悄,天還未亮,萬物沉睡未醒。寂寞天地間仿佛只剩下她與他,四肢交纏,肌膚相依,一呼一吸之間彼此再無隔閡,她屬於他,每一分每一寸都歸屬於他。

  他吻去她咸澀的淚,抱緊了輕聲細語地哄著,待她緩過神來,再抱去溫泉里將汗水血漬都洗淨,紅紅腫腫的地方上過藥,眼前是繁花似錦迷人眼,他按耐住一股股上竄的火苗,忍得骨頭髮痛,可憐她被折騰得渾身狼藉,只好嘆一聲,將她帶回外間黃花梨木六柱帶頂架子床上歇著。

  景辭因著實累著,小小的身子鑽進他懷裡,睡得尤其安穩,但或是因心中記掛著他今日要遠行,天沒亮就醒來,困得睜不開眼,還要伸出手自他身前環繞到背後,實則與她搶親同一個姿勢,霸道又可愛,嘴裡頭咕噥著:“是不是要走了?嗯……不許走……”

  昨天夜裡還恨得張牙舞爪地咬人,今日又是軟軟乎乎惹人憐,他討來一位如花似玉的妻,還得多一個嬌媚如水的小女兒,他索性將她放在肚皮上趴著,褻褲被推到膝彎處,露出一截細白瑩潤的小腿,耷拉在他腰胯兩側,軟香纖瘦的身子壓在他堅實的胸膛上,額頭蹭著他下頜,小貓兒似的惹人愛。明明困得睜不開眼,偏要強撐著說話,“你走了,我想你可怎麼辦……你帶上我吧,我給春山當乾弟弟。”

  “可別把那孩子嚇出病來,西北山高路遠,去的又都是軍機重地,男人堆里穿梭,哪能讓你去。乖,嬌嬌聽話,明日收拾細軟回宮去,如今四處都不安穩,但即便西北真打起仗來,京城總是銅牆鐵壁堅不可破的。”一面說話,一面輕拍她後背,“年前就回,快馬加鞭回城頭一件大事就是去碧溪閣,屆時嬌嬌可得將身子養好,沒得來個兩回便昏死過去——”

  她抬手錘他肩膀,羞赧道:“你還說……可疼死人了,一會不定能不能下床走動,萬一半夏問起來,我就真沒臉見人了。”

  “你放心,春山昨兒晚上同她講學授業,那丫頭比你明白得多。”他幫著她揉眼睛,將睡意揉開了,徹底醒過神來。

  雖是累極,但景辭心中記掛著有事未完,便勉力撐起上身,鴛鴦錦被掀開來,露出個跨坐在他身上的姿態,不經意間又讓他泛起旖旎心思,渾身血液都到了那一處,悶不吭聲地又抬了頭。

  但景辭抬腳跨過它,忍著痛下了床,跌跌撞撞沒走幾步眼看就要撲倒,幸虧他眼明手快,匆忙起身,自身後扶住她,一把撈起來橫抱在雙臂之間。

  “你這是要做什麼?跟我說就是了,何苦自己起身。”

  景辭指一指角落一排綠釉山水五門大衣櫃,“去開衣櫃,我有東西要給你。”

  將她向上掂一掂,抱穩了,騰出一隻手來打開衣櫃,下角放著一雙簇新的靴子,景辭彎腰勾手,將它提了出來。待走到床邊才細細與他說,“好多日子沒動過針線了,想著你生辰將近,便私底下找春山要了鞋樣子閒來做一雙,做的不好,你若不喜歡,我再讓白蘇收著。”

  陸焉眼底暖意融融,他應是破天荒頭一遭感激上天,賜他景辭,點亮他本是晦暗孤寂踽踽獨行的人生。

  “嬌嬌親手做的,我怎會不喜?做鞋不易,可傷著手了?我瞧瞧——”便要拉起她的手來,仔仔細細翻看。

  換做往常,她定然要倒一倒苦水,再掉一回眼淚惹他心疼,但看他盯著針眼蹙眉心痛的模樣,話到嘴邊卻繞個圈兒落進肚裡,末了只得一句,“不疼,做繡活兒哪有不扎手的呢?也是我手笨,小時候為學女紅不知跟家裡賭過多少回氣,到了要嫁人的年紀總共也才fèng過三雙,兩雙給了父親,一雙給了你,從沒見過父親穿過,可見做得不好呢……若真做的不好,也不許你嫌棄。”

  他笑一笑,帶來三月春風四月微雨,將她微涼的手置於唇邊,緩緩吻過她帶著傷的指腹,深邃莫測的眼眸望向她,默然無聲的時光里藏著的是他的溫柔憐惜,融化了初冬冰冷徹骨的清晨。

  陸焉說:“想來景大人與我一般,非為嫌棄,實乃珍之重之,捨不得穿,捨不得用,妥帖收在箱底,恨不能存上二三十載,任是拳頭大的夜光珠,一人高的珊瑚樹同我換,也沒得商量。”

  “你可真會說話……”她禁不住,緋紅胭脂面頰上暈開,粉生生的面容似新春枝頭第一簇嫩芽一樣嬌軟,最是一垂首的溫柔撼動一顆冰封石化的心,是盈盈一水間的婉柔,亦是醉臥花蔭處的繾綣,讓人無處抵擋,無處逃亡。只剩潰敗,聽得見高牆崩塌,洪水滅頂的狂亂,轉眼間又化作了春暖融冰,山澗細流的輕緩。

  抬起一張明艷傾城芙蓉面,採摘一抹紅潤香甜的唇,仿佛將畢生溫柔都傾注在一個吻中,沉醉在春暖花開時光靜謐的夢中,不願醒,願永眠。

  晨光交錯在往來的風裡,陸焉抱著她復又在床上昵昵噥噥說上一會兒,便聽見外頭三聲叩門,陸焉應一句,“進來吧——”起身將床帳放下,把景辭遮得嚴嚴實實,如此春山才敢推門,領著白蘇同半夏幾個端著水盆牙擦魚貫而入。東西放下,人都打發出去,他親手伺候她梳洗妝扮,鞋襪衣衫,珠釵髮髻,全無遺漏,樣樣精緻妥帖。鬧得景辭低頭羞臊,坐在妝前任他將細軟的長髮通通挽起,露出修長美好的脖頸與飽滿光潔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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