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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好運用完了,若陸行川真的不願再與他同行,他只好離開,然後偷偷的,遠一點,跟著陸行川,護著陸行川。

  “你啊,”陸行川確實沒想到徐澤能想歪到這種地步。他伸手半攬著徐澤,拍了拍這人地後腦勺,“整天都在想些什麼東西?我要是煩你,想趕你走,我不敢直說麼?”

  “……那為什麼,”徐澤心中忽然就升起些希冀,卻也更疑惑,“為什麼要那樣說?”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以後任何時候,但凡你想離開,但凡你為如今待我的心意後悔,你都可以離開。”

  “行川你……我怎麼可能會後悔?這是我好不容易求來,盼來,騙來的機會,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後悔?”

  “是麼?我知道了。”陸行川短促地笑了一聲,終究還是問下去,“可為什麼是我?為什麼只能是我?還是,你為你多年投入,全副心意不至錯付,如今便沒有了回頭路,只能是我?”

  “行川?”徐澤像是沒聽懂陸行川的話,呆愣了好一會兒,忽然忍不住笑起來。

  他的行川不是煩了他,是他還沒叫行川信任他的心意。如此他便還有機會——他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

  “行川,我的行川……”徐澤逼自己離開陸行川的懷抱,雙手仍摟著陸行川的雙肩,正色道,“你總這樣,你不懂的。呆在你身邊便是投入,對你說幾句情話便是付出心意了?行川你再這樣輕賤自己,我該擔心死隨便哪兒冒出個小賊便把你拐走了。”

  他的行川,總是冷冷淡淡一副面孔,也難動心,卻偏偏把旁人半分半毫的好,都鄭重其事記在心裡。正因為難動心,才更在意著分辨清楚,更在意著回報。

  陸行川若算游雲,他頂多是什麼走獸。雲在天上飄飄蕩蕩,自體會不到地上的瑣屑悲歡。雲居無定所,也自不會遷就走獸的行蹤。

  他自然不甘心陸行川不為他動心,卻心疼死了陸行川這樣深的心思,這樣深的在意。

  “行川你記著,”徐澤滿目神情明顯得陸行川幾乎有些詫異,“是要叫你開心了,才能算是我的心意,我的付出。”

  “也只有你開心了,我才會覺得值得。”

  這話說得夠真,也太重了。陸行川眸中一片空白,面上浮一層若有若無的情意,“可到底為什麼?”

  “我不會講。行川你心中或許沒那麼多情愛,而我也不曉得情愛有沒有緣由。我只曉得你好……我見過多少人,還是只有你好。”

  徐澤不知道會不會有那麼一天,陸行川待他,也有他待陸行川那樣的心動,但這誠然重要,卻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他說的是實話,一切心意,要能叫行川開心,才算心意。

  游雲雖不會遷就走獸的行蹤,卻也不會特意驅趕。雖有距離,卻是溫柔得有些距離。

  “行川?”

  “嗯?”

  “你真好。”

  “……嗯。”

  第15章 李穆然番外

  天色恍恍惚惚,山色蒼蒼莽莽,一溜兒雨水混泥水砸在李穆然身上。他如今常常覺得自己可笑。可笑這個詞,看似有點兒灑脫,實際上又有點兒自憐。落魄江湖人,手上半碗劣酒,總以狂笑作悲歌,灑脫、自憐。

  最初將手搭在劍柄上的時候,李穆然真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樣可笑的一天。

  即使到沈天忘身死,陸行川半點不遮掩地將事實全告訴他,李穆然還是覺得,會喜歡上陸行川,實在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這少年人越是為達目的演出一副溫情姿態,越是更深刻地顯出對一切人事的漠不關心,而越是漠不關心,越叫人不甘心,叫人沉迷。

  不明真相的時候李穆然以為自己是想給他的行川染上世間顏色。明了事實之後李穆然則願意想,世上能有這一抹雪色,已經夠好了。

  陸行川說對他無一絲真心,但李穆然就是曉得,這是謊話。他一面不要臉皮地挽留陸行川,一面想,愛撫啊擁抱啊,甜言蜜語啊,肯定是假的了。但空空茫茫一雙眼,襯得月色都有三分俗氣,那是真的。

  微笑啊哀愁啊,口口聲聲放不下啊,肯定是假的了。但冷冰冰一雙手,漫不經心捏著一柄劍,寒光收斂,那是真的。

  陸行川待他的好是假的,但陸行川本人的好,卻是真的。

  所以一切才可笑,李穆然想。他若沉溺於溫柔、情意、付出,點滴相處,隨便哪個撩人的笑,現在他可以提醒自己這些都是假的,且回不來了。若如此,他便可以不那麼可笑了。

  可他沉溺於陸行川本人,陸行川的全部。

  於是他曉得他施給自己多少憐憫,強撐多少灑脫都沒用。他完了。

  八大門派的人退卻之後,往日同門都迅速地找起了出路。李穆然可以說是一手推著武林盟到絕路,往日同門,不當面唾罵他已經算是顧念情分了,自然無人再來尋他。而陸行川背負的仇恨,作為行為動機,太過正當了,以至於即使他的手段有可指摘之處,武林盟眾人,也實在無法光明正大地說,要為身死的沈天忘,做些什麼。

  只有陳誠,著崆峒派弟子服,來找過他一次。

  陳誠不勸他任何——無人勸他任何事。陳誠也不問他今後如何打算,只是告訴他莊秋月正在收攏至今零落在外,尚未加入其它門派的武林盟弟子。作為“告知”,這句話本身就帶著某種期望,而李穆然自然也能夠聽懂這種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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