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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柏心說我只為了能多看你一眼,莫要說是京城,便是天堂我也不去。

  可又不敢直說出來,只「嗯嗯嗯……」的應付著,及至看到段易書有些惱,起身就要離開,他又連忙站起身,也不敢拉扯,只攔在門口央求道:「好歹吃了飯再走,我如今早已改邪歸正,你沒看出來嗎?」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說這句話,不由得讓段易書的記憶一下子回到了五年前,那些被迫和眼前這人云雨交歡的時刻。

  一時間心頭火起,只是久未被愛撫貫穿的身子卻有些發軟,畢竟段易書僅有的性愛經歷便是和齊柏的那半年,頻繁的歡愛早已讓他即使是被迫,卻也能夠產生歡愉了。因此此時回想起來,怒倒是其次,只是身子的反應實令他大驚失色引以為恥。

  於是不管齊柏如何挽留,段易書到最後仍是動了怒,逕自揚長而去。

  一離了帥府,他幾乎是慌不擇路的逃回了家裡,一路上頻頻回頭,唯恐齊柏又如五年前那般將他抓回去囚禁。直到坐在了院中,等了許久也沒見任何一個追兵,段易書這才放下心來。

  鬆了口氣的同時,心中卻又湧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腦海中不自禁就回想起在王府中那些香艷場景,只把他的臉都燒紅了。

  可這東西一旦浮現,便如生了根一般,任他如何驅趕,也沒辦法將思緒從這些畫面上拔出來。

  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自言自語道:「日後是堅決不能再見他了,我說過,要老死不相往來,不過是看在久別重逢的份兒上,這麼多年了,在這裡也從未遇見過一個京城來的人,所以心中難免添了幾絲親近,日後萬萬不行,不然萬一重蹈覆轍,豈不是後悔莫及?」

  這樣喃喃自語了好一會兒,才總算將心定下,暗暗打定主意從此後再不見齊柏,若是連自己的控制力都這樣薄弱,難保對方不會在什麼時候就原形畢露獸性大發。想來想去,甚至在想著要不要搬家。

  然而還沒等他做下決定,三天後,齊柏就命人送來了一封信。

  「易書,展信安好!

  既已絕情,本當以敬稱相贈,然我私心重於泰山,故仍用舊日稱呼,並無冒犯之意,還望諒解。

  自京城一別,已是匆匆五載時光,相思催處,青春易老。只道有生之年難再相見,不料上天垂憐,讓柏得以與易書相聚這數月時光。縱不能朝朝暮暮言語歡談,然與柏而言,此已是意外之喜,再不敢多做非分之想矣。

  數日之前,柏有意留易書飲宴,實乃一片赤誠,再無他念。然舊日之傷,何等深重。易書不敢盡信於柏,亦是人之常情。本來得以相見已是歡欣,何故竟貪心至此?可見人性本貪,實乃無可奈何!如今實在愧悔,唯以赤誠磊落之心,求得易書原諒,則於願足矣。

  今北方韃虜犯境,柏奉皇命前往迎戰,本欲親別,一則恐易書余怒未消,再見徒增煩惱鄙視。二則想來相聚別離皆有定期,柏與易書有這數月時光,已蒙天恩,離別之日,自該悄然遠行,或將來易書於閒暇之時,還能偶然相憶。嘆只嘆世間萬千別緒,你我卻只得匆匆二字。

  山高路遠,再會怕已無期,唯以誠心禱告天地,願易書一生喜樂平安,幸福美滿!

  齊柏敬上!」

  「相思催處,青春易老。」

  「嘆只嘆世間萬千別緒,你我卻只得匆匆二字。」

  「山高路遠,再會怕已無期。」

  段易書一句句喃喃重複著這幾句信上言語,慢慢的,信紙飄然落地,一時間,他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在五年後突然出現的傢伙,竟然是用這樣的方式再次別離而去,就這樣從自己的生命中悄然遠逝。

  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段易書撿起那封信,面前仿佛浮現出齊柏在王府絞盡腦汁想著該和自己說些什麼,最後還是不能落筆,只好請來別人代筆,將他的一腔思念深情全部附在這薄箋上寄給自己的情景。

  +++++

  這一天不知道是怎麼過去的,腦海中時常就會忍不住浮現出齊柏在馬背上率領大軍前往漠北的英姿。

  從那日自王府回來之後,許是受了白日裡腦中香艷情景的影響,這幾天晚上竟然頻頻做春夢,在夢裡回到那舊日的王府,兩人盡情歡愛。

  段易書本是苦惱不已,不知道下了多少回決心再不和齊柏相見,卻不料對方竟然一夕遠行,果然再無相見之日。只是這一次,他心中卻絕無歡欣雀躍之意。

  冬去春來,漠北的戰爭正是如火如荼,段易書再不像以往那般對世事漠不關心,每當和大叔一回來,他總是第一個上前詢問戰況,必要聽到明親王爺安好才能放心。

  轉眼間又是初秋,漠北的戰爭卻還沒有結束。據說這一次韃子皇帝派了一個十分厲害的大將軍,手下兩個謀士智計百出,尤善障法,因此大靖朝的百勝少帥齊柏這一次是真遇上了對手,戰爭進行了大半年,卻是互有勝負。

  好不容易這一日和大叔終於帶來了好消息,說是漠北戰場上被大靖朝的軍隊取得了一場十分重大的勝利,殲敵六萬餘人,讓韃子元氣大傷,連漠北那個大將軍都被齊柏砍於馬下。

  話音未落,村民們就大聲歡呼起來。段易書每日裡提著的心也終於放下,腳步輕快的趕回家裡,心想著父母在不遠遊,唉!可惜啊可惜,若是我現在能夠趕去漠北,不知道那個混蛋見了我,會是什麼表情?他是會欣喜若狂嗎?還是會怨恨我,所以淡然處之?

  剛想到這裡,就忍不住拍了自己一巴掌,暗道段易書啊段易書,你真真是無恥到了極點,這都是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明明之前不是都說過永不相見嗎?你……你怎麼竟變成了和那混蛋一樣無恥的人,竟出爾反爾。

  然而無論如何控制,那歡快的心情卻是無論如何也抑制不住,只想著齊柏這次取得大勝,皇上真不知要拿什麼封賞他了,他已經是親王,再封難道還要平分江山嗎?哈哈哈,這可是開玩笑。也不知道得勝之後,是會班師回朝,還是會重新回到臨安呢?

  想到當日齊柏的信上說再無相見之期,心情又不禁沉重起來,暗道自己是不是該給他去一封信,暗示自己並沒有生他的氣呢?當然,不能明著說出來,要用鼓勵讚美他的驍勇善戰為由,只是那傢伙不學無術,自己如此隱晦,他能看得懂暗示嗎?

  【

  第十章

  就這樣每天暗暗尋思著,又是匆匆數天過去,忽的這一日,段易書從地里回來時,看見自家門前聚集了幾十個人,雖然穿的是百姓服飾,但是他一眼就能由這些人的氣勢上看出來,這些都是久經沙場的軍兵,他們身上有著和齊柏一模一樣的鐵血氣質。

  為首的一人卻是面白無須,且微微有些熟悉,段易書遲疑走上前,方認出這人正是當日去自己府中傳罷官旨意的太監,一瞬間,他的心中猛然「咯噔」一跳,暗道什麼意思?皇上是實在沒有什麼可以封賞齊柏,所以想反悔,這一次要把我賜給那個混蛋嗎?

  還不等做出該有的反應,就見那急得滿頭大汗的太監一步跨了過來,焦急道:「哎喲我的段大人……啊,不是,段公子,您可是回來了,咱家在這裡等你等得腿都快斷了。」

  段易書微微垂眼,輕聲道:「公公怎麼會千里迢迢來到糙民陋舍?還請進去奉茶。」一邊說著,他就一邊急速轉著心思,想著皇上如果真的下了這樣混蛋之極的命令,自己要怎麼應對才好?

  誰知那公公拉著他的手不放,也根本不肯進去喝茶,跺腳道:「哎喲段公子,咱家哪裡有心情喝茶。您快隨咱家回京一趟吧。明親王爺中了毒箭,已是朝不保夕。唯一的心思就是能再見您一面。皇上實在……實在不忍王爺抱憾而去,遂命太醫暫時封了毒脈,只等公子前去了了王爺這最後一個心愿呢。」

  一邊說著,太監的眼淚就忍不住滴下來,跟看段易書整個人都如遭雷擊般的楞住了,他想起京中盛傳的這二人之間的恩怨,連忙道:「段公子,你放心,王爺他……他是救不回來了、也就是這麼個心愿而已、不會再對你做什麼傷害之事的。你也看到這些兵了吧?都是王爺的親信,你若堅決不肯去、他們綁也要把你綁去的,段公子,你聽咱家一句話……」

  「你……你胡說……你在胡說。」

  太監不等說完,就被段易書猛然掙脫了雙手,見他指著自己的鼻子大罵道:「你敢咒他,不怕天打雷劈聖上動怒嗎?別以為我不知道,澳北大勝,連那個北國將軍都死在齊柏的手裡,他……他怎麼可能會中毒箭?怎麼可能會死?你想對付我就直說,不許你咒他:太監跺腳道:「哎喲我的段公子,要不是王爺那樣死撐著,哪兒來的漠北大捷啊?哪兒能把那呼呼哈珠子的腦袋給砍下來?如今漠北大捷倒是有了,邊境也能有個幾年的安寧了,可王爺卻因為硬撐,而錯過了最佳的療傷時間,才……才走到這個地步啊……」

  不等說完,見段易書猛的向後仰倒,太監急得連忙大叫道:「快快快,扶著點兒扶著點兒,王爺已經是危在旦夕,這一位可不能再出了差錯。哎喲也不知道段公子那老母親還在不在人世,到底是要……」

  「我和我兒跟公公一起回京城。」

  太監不等說完,就見大門打開,一個老太太平靜的站在那裡,沉聲說道。

  「哎,您就是段老夫人吧?成,皇上說了,只要……只要段公子肯前往京城,一切條件都滿足你們。魏三兒,魏三兒你死哪兒去了?快點兒,老太太也要一起進京,把馬車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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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巍峨,宮宇重重,每一年,也不知道有多少螻蟻般的生命在這嚴酷的皇宮中悄然逝去,直到後宮掌權者換成了現今的皇貴妃冷初煙,這後宮傾軋才稍稍緩解,動不動就暗害奴才的惡劣手段才得到控制。

  然而今天,這皇宮中眼看即將喪命的,卻是舉國上下莫不敬服的少年元帥,是這世間除了皇帝之外,身份最尊貴的男人。

  段易書緊緊握著齊柏的手,他已經在這裡坐了一天一夜,期間齊柏並沒有醒過來,他看著對方蒼白的近乎透明的臉,似乎能夠感受到那旺盛的生命力正從這具高大的身體裡慢慢流逝。

  「我聽說你昨兒就過來了,一路顛簸可還吃得消嗎?要不要去歇歇?我想,王爺若是醒過來,也不願見你如此憔悴的樣子吧?」

  冷初煙緩步走過來,他如今已不再是那個剛被寵幸的小太監,舉手投足之間,全是屬於皇貴妃獨有的無雙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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