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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兒,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卻是有人到訪。李俊松起身走到門後,他也沒問來人是誰就直接把門鎖打開了,這時門板被人從外面狠狠地踹了一腳,猛地向內彈開,李俊松猝不及防,被撞了一個趔趄。

  粗暴的來客擠身來到了屋內,此人正是許明普。

  當確診得了晚期腎癌之後,許明普的情緒完全被憤怒和絕望所占據。在他看來,自己的生命已經被那個誤診的庸醫延誤了,他必須向對方討要一個說法。許明普首先前往人民醫院大鬧了一番,不過院方說當初做出誤診的醫生李俊松早已被解聘,那個負責人還給了許明普一個地址,讓他去李俊松家中找對方說理。

  隨後兒子許強趕到,把許明普勸離了醫院。許明普表面上聽從了兒子的勸告,心中的憤怒卻絲毫未減。事實上許明普就是這樣的性格:暴躁易怒且睚眥必報。多年前他曾因一件很小的事情和乘客發生毆鬥,進而丟掉了工作。現在由於庸醫的誤診導致他身患絕症,這口氣要他如何咽得下去?

  於是許明普瞞著兒子來到了李俊松的住處,在踹門而入之後,他終於和這個害了自己性命的“庸醫”直面相見了。

  李俊松穩住身形,他一開始並沒有認出對方,便詫異地問道:“你是誰啊?”不遠處的莊小溪也吃了一驚,從餐桌邊站起身來。

  “你不認識我了?”許明普咬著牙說道,“我可認識你!就是你這個庸醫,延誤我的病情,害我得了絕症。”

  李俊松明白了原委:“是你?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看著對方那副惡狠狠的表情,他的臉上露出怯意,便回頭瞥了莊小溪一眼,想要尋求妻子的支援。可莊小溪此刻已平靜下來,她淡定地說了句:“這是你惹出來的麻煩,你應該自己解決。”

  “我當然要找你!”許明普向著李俊松一步步地逼近,“我明明是腎癌,你說是炎症。拖延半年下來,現在已經沒救了!你把我害得這麼慘,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這??這是誤會啊——”李俊松急切地解釋道,“是你兒子叫我這麼說的。”

  “你放屁!我兒子怎麼會害我!”許明普伸手揪住了李俊松的衣領子,“我告訴你,你別跟我廢話,拿一百萬出來,少一分都不行!”

  遇到這樣不講理的傢伙,李俊松一籌莫展,他哭喪著臉說道:“我哪有一百萬??我的錢都被老婆管著,我自己就是個窮光蛋。”

  許明普的目光轉到莊小溪身上,說了句:“那就讓你老婆掏錢。”

  莊小溪冷冷地回應道:“我正在跟他辦離婚呢,他只能淨身出戶。我怎麼可能為他掏錢?”

  許明普被這樣的回答惹惱了,而他的怒火自然要撒在李俊松身上,於是他便攥住對方的衣領狠狠地推搡了幾下,怒吼道:“你給不給錢?!你給不給錢?!”

  李俊松掙扎著扭過頭來,看著莊小溪說道:“你也不能一點都不管我啊??”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哀求的意味,可他這副懦弱的模樣只會令旁觀的妻子更加失望。

  “你的事要我來管?你還算個男人嗎?你要有點出息,就該把這個傢伙從家裡趕出去!”莊小溪說完這話便轉身走進了臥室,她把臥室門反手一關,徹底闡明了一種事不關己的態度。

  要尋求妻子的幫助是不可能了,李俊松心中一片悲涼。他用力掰開許明普的雙手,憤憤說道:“我真的沒錢。而且這事明明賴你兒子??”

  “你放屁!”許明普根本聽不進任何解釋,他抬起手來抽了李俊松一記耳光。再軟弱的人也無法忍受這樣的委屈,李俊松也著惱起來,他奮力反抗著,和許明普撕扯在了一起。兩人的身體撞在餐桌上,飯碗餐碟嘩啦啦地摔了一地。

  李俊松畢竟要年輕一些,片刻後他終於掙脫了對方的糾纏。兩人都已經筋疲力盡,他們相隔一兩米遠,面對面地站著,氣喘吁吁。

  “你出去。”李俊松抬手指著門口說道,“這??這是我的家。”

  “你??你不給錢是吧?”許明普倒著氣息問道。他的眼神兇狠,絕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

  李俊松說了句:“一分也不給。”

  “那好吧。”許明普把手按在胸口,做了一個積蓄力量的動作。片刻後他往懷裡一掏,手中赫然多了把鋒利的尖刀,然後他陰森森地說了句:“既然你不肯給錢,那就給命吧!”說話的同時他已搶上一步,用刀尖向著李俊松的心窩處刺去。

  這個變故完全出乎李俊松的意料,他悽厲地叫喊起來:“你幹什麼?!你幹什麼?!”但僅僅兩聲過後,這叫喊便無力持續。因為那刀尖正扎在了他的心臟上。李俊松捂著心口,痛苦地倒了下去。

  叫喊聲驚動了臥室里的莊小溪,她有些坐不住了,便走出房間查看狀況。眼前的情景讓她大吃一驚:李俊松癱倒在地板上,氣若遊絲,許明普則站在一旁,手裡提著把鮮血淋漓的尖刀。

  “李俊松!”莊小溪低呼了一聲,搶上幾步蹲在了丈夫身旁。李俊松最後看了妻子一眼便徹底沒了氣息。他的雙目半睜,臨死前的表情全都凝結在那張臉上,悲傷、驚詫、恐懼、憤怒,交雜在一起,令人永生難忘。

  莊小溪抬起頭瞪視著許明普:“你殺了他?為什麼?!”

  許明普冷笑著說道:“他把我害得這麼慘,又不肯賠錢,只能一命抵一命了。”

  “你的命跟他沒關係。這事得找你兒子!”莊小溪憤怒地說道,她很少會用這麼大的聲音和別人說話。

  “關我兒子屁事!”許明普執拗地堅持著自己的觀點,面對莊小溪憤怒的目光,他一點也不害怕,反倒輕蔑地一笑,說道,“你報警吧。”

  莊小溪下意識地反問了一聲:“什麼?”同時她開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殺人償命唄。你快報警吧,我不會跑的。”許明普把尖刀往地上一扔,然後從旁邊拉過一把餐椅,竟大咧咧地坐了下來。

  莊小溪明白了什麼,片刻後她站起了身,但她並沒有報警,反而是走到門口,首先關上了那扇一直處於敞開狀態的房門。

  許明普臉上那副張狂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摸不著頭腦的茫然。

  “如果報警的話,你會被判處死刑的。”莊小溪折返過來說道。

  “死刑就死刑唄。我不怕,”許明普咧著嘴,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可是我能救你。”莊小溪非常認真地看著許明普,她用強調的口吻說道,“我的意思是,我能治你的病。”

  “這怎麼可能呢?我得的是晚期腎癌。”許明普並不相信對方的話。

  “我知道有一種藥,專門針對晚期腎癌患者,臨床的療效非常好。”

  許明普皺著眉頭:“是嗎?我怎麼沒聽說過?”

  “這是一種新藥,剛剛通過臨床實驗,現在還處於推廣階段。”莊小溪頓了頓,又道,“我手上有關係,可以幫你申請醫療資助項目。就是說用這種新藥幫你做治療,完全免費的,你只要配合資助者記錄下治療數據就行。”

  “哪有這種好事?”許明普用質疑的目光盯著莊小溪,“再說你為什麼要幫我?我剛剛殺了你的男人。”

  “我是醫學院的副院長,手裡才會有這樣的渠道。至於我為什麼要幫你,”莊小溪解釋說,“是因為你先幫了我。”

  許明普愈發聽不明白:“我怎麼幫你了?”

  “你殺了他。”莊小溪指了指李俊松的屍體,“我正在跟他鬧離婚呢。本來他有可能分走一半的財產,現在我什麼都不需要給他了。”

  “哦?”許明普將信將疑。不過鬧離婚這事剛才就聽這女人說過。而且這夫妻倆的關係確實不妙,先前發生爭執的時候,這女人可一點都沒向著自己的老公。這樣看來,難道她現在說的話是真的?

  莊小溪觀察著許明普的表情,她知道對方的心思已經慢慢地活動了。這毫不奇怪,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尤其在這種洪峰沒頂的絕望時刻,任何一根救命稻糙都沒有理由放棄的。於是莊小溪又趁熱打鐵般說道:“而且他確實延誤了你的病情。所以我想幫你聯繫那個資助項目,就算是我作為一名醫生,盡力彌補一下病人的損失吧。”

  “你??你也是醫生?”許明普說話時的口氣有了明顯的改變。

  “是的,我兼任著人民醫院的骨科主任。我姓莊,叫莊小溪。”

  “莊主任,你的醫德和你丈夫相比,簡直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啊。”許明普接受了對方的說辭,他向莊小溪投以感激的目光,然後又用厭惡的目光看了一眼躺在地板上的李俊松,“難怪你要跟他離婚呢,這種傢伙根本配不上你!”

  這時莊小溪又提醒對方:“不過要想治病的話,你可不能被警察抓走。”

  “那怎麼辦呢?”許明普的臉上布滿了懊惱的愁容,“我已經殺人了啊??”

  “是的,而且警察很容易就會找到你。因為你今天剛剛去醫院鬧過事,大家都知道你要找李俊松算帳。現在李俊松死了,警察首先就會想到你。你來的時候也沒做任何掩飾,小區門口的監控錄像肯定拍到了你的畫面。有了這些證據,你肯定扛不過警方的訊問。”

  許明普的眉頭緊皺在一起,愁成了兩團疙瘩。這時他又聽莊小溪說道:“不過你只要照我說的做,警察就不會來找你。”

  “真的?”許明普目光一亮,閃耀著期冀的光彩。

  “我何必騙你,我是真心要幫你的。”

  “那我該怎麼做呢?”許明普已經完全陷入了對方的節奏。

  “首先你得儘快離開這裡,不過不能以你自己的身份,得以李俊松的身份。”

  許明普困惑地眨著眼睛:“以李俊松的身份?這是什麼意思?”

  “你別問那麼多了,一切就照我說的做吧。”莊小溪指示道,“現在你先把外面的衣服都脫了,嗯,鞋子上也沾了血,也得脫掉。然後到水池那邊,把你手上的血跡洗乾淨。”

  許明普依言而行,莊小溪則前往臥室,從衣櫃裡拿了一套李俊松的衣服出來。她把其中一套交給許明普,說:“把這衣服換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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