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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同樣的‘幻覺’,在我腦海也里出現了。”葉馨又頓了頓,直視著孔蘩怡。

  “月光,什麼是月光?”孔蘩怡反覆念著這兩個字。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在閱讀一份名為‘月光社檔案’的舊檔案時,看見了蕭燃寫的幾篇日記,裡面詳細記載了他和‘月光社’的淵源。其中,也提到了你,他是如何深愛著你……但他後來選擇了死亡,他的遺體和其他‘月光社’成員的一樣,捐獻給了本校的解剖教研室。

  “因為歷來墜樓的女生中,許多人有‘月光’和古典音樂的幻覺,墜樓又發生在405,每年的6月16日凌晨,不由不讓我們將那些墜樓事件和蕭燃聯繫在一起,當然,不能排除巧合的因素,但僅僅是巧合很難解釋這一切。所以請原諒我們過於大膽的懷疑,蕭燃因為死不瞑目,因此想通過這些墜樓事件,讓世人感受到他的冤屈。”

  “什麼!”孔蘩怡驚得站了起來,險些將面前的茶盅茶盞掀翻,“你們這些小姑娘,思想真是自由!怎麼連鬼啊魂啊的都出來了?你們難道會相信這些荒唐的東西?”

  歐陽倩也站了起來:“那麼請孔博士給我們一個符合邏輯的解釋,為什麼是月光?為什麼是405?為什麼又是6月16?蕭燃曾告訴過你他和‘月光社’的淵源吧,那裡是不是也有鬼啊魂啊的?這又怎麼解釋?”

  葉馨忙說:“孔老師,小倩,你們坐下來好好說。孔老師,其實很多往事既然已經成為歷史,就不應該干涉到現在的生活,我們重提舊事,不是想刺痛您,而是因為需要您的幫助。我所經歷過的,除了那些奇怪的現象,更可怕的是,我認為我……你更要說荒誕不經了……我認為我見到了蕭燃,甚至見到了鄭勁松。”

  孔蘩怡剛穩了穩心神坐下,又立刻站了起來:“真的是更荒唐了,你怎麼會見到他們?”

  “孔老師,你一定記憶猶新,蕭燃雖然出身富裕,但是不是比較不修邊幅?他是不是有一頭不經常梳理的濃密黑髮?他是不是臉上經常會露出孩子氣的笑容,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似的,但其實內心敏感多愁?他是不是會死纏爛打,粘扯不斷,讓人又好氣又好笑,尤其在喜歡上一個女孩子的時候?”葉馨動情地說著,和“謝遜”在一起的一幕幕往事從心底泛起,從眼前掠過。

  她失去了一份難以描摹的感情。

  她淚眼婆娑。

  孔蘩怡站著顫抖了一陣,又頹然坐了下來,也回想起當年和蕭燃在一起纏綿的日子,臉更被淚水布滿,苦痛難支地埋下了頭,低聲啜泣著。沉默了片刻,又難以置信地搖著頭:“怎麼可能?但你說的一點不錯,你說的的確是蕭燃。”

  “鄭勁松是個冷麵小生,很冷,但很英俊,幾乎蒼白的臉,目光也很冷,雙眼下有兩個眼袋,他總是在蕭燃身邊,蕭燃和我說話的時候,他會遠遠地、冷冷地注視著我們。”葉馨看著孔蘩怡,見她臉色更顯得驚詫莫名。

  “你說的沒錯,真的很對,他是臉色蒼白,大大的眼袋。那時候我和蕭燃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會遠遠地、冷冷地盯著我們,有時候看得我發毛。”孔蘩怡開始認真地看著葉馨,她已經相信,這兩個女孩子不是來找她無理取鬧,事態看來真的很嚴重。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來找我……事實上,經過仔細思考,我並不認為他們真的存在於客觀世界,我所見到的一切其實可以算是精神分裂症的‘幻覺’症狀,因為他們並沒有實體的存在,而只是存在我的腦子裡。一個人的腦子裡如果有了不該存在的東西,不就是有精神問題嗎?所以我被勸說到精神病院裡住了一段時間,驚異地發現,原來不止我一個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孔老師,你仔細想想,知道汪闌珊這個人嗎?”葉馨覺得汪闌珊是這種種謎團中的一個環節,就順便問了出來,並不指望有什麼答案。

  誰知孔蘩怡只是稍稍一怔,點頭道:“我想起來了,她是精神病總院的一個老病號,對不對?”

  葉馨和歐陽倩不約而同地驚問:“你怎麼會知道?”

  孔蘩怡又想了想,輕輕叫了聲“天哪”,說道:“好像是我們讀大學三年級,文革前一點點的時候,當時教學還很正常,蕭燃他們班去精神病總院見習,我正好沒課,也跟著去看熱鬧。那天,示教用的病例是一個典型的多重人格患者。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在我們眾目睽睽下,準備接受教師的提問。不料她忽然衝上前,一把抓住了蕭燃,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看,看得旁邊的同學都毛骨悚然,蕭燃更是覺得難受。眾人將她拉開,她忽然放聲大哭,嘴裡叫著:‘難道這都是真的?難道這都是真的!’突然又變了腔調,溫柔無比地說:‘你留下來,就在我身邊,哪裡都不要去,好不好?這樣才安全。’

  “我當時覺得好奇怪,難免有些不高興,緊盯著蕭燃問是不是認識這個女人。蕭燃一臉無辜,說從來不認識這個人。我們後來打聽了一下,知道她就是汪闌珊,嚴重的人格分裂患者,進出這精神病院足有二十年了。正因為有那麼一場大鬧,我才會記住這個名字。我以前從來沒有將她的話和後來發生的事聯繫起來,現在看來,她似乎在預言著什麼。”

  葉馨說:“就是那個汪闌珊,說是在我腦子裡有兩個人,我問她,那兩個人是誰,她竟然將蕭燃和鄭勁松以素描的形式畫了出來!”

  孔蘩怡仍是覺得匪夷所思,又問道:“如果說他們真的在你腦子裡,又是怎麼進去的?”

  “我也不知道,但據說所有墜樓的女生,都曾在午夜進入過解剖樓。而蕭燃和鄭勁松的屍體一直保存在解剖樓。”

  孔蘩怡“啊”了一聲,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江醫的方向,心口劇烈地起伏著,片刻後才說:“你是在暗示,蕭燃進入女生的腦子裡,支使她們在6月16日墜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真的像你們剛才說的那樣,是為了引起世人的注意嗎?”

  歐陽倩冷哼了一聲:“更有可能是單純的報復,報復從江南來的女孩子。”

  “報復?報復什麼?”

  歐陽倩恨恨地說:“你自己心裡清楚,如果非要我點破,我也樂得做這個惡人:他當然有理由報復,他深愛的那個江南女孩子,非但拋棄了他,更出賣了他,連他想見最後一面的要求也置之不理。他是因為你的背叛,你的絕情,從而對生活失去了希望,才走上了自殺的絕路……”

  “你錯了!”孔蘩怡厲聲打斷道,“我的確是頂不過壓力,和他‘劃清了界限’,我也是惶惶惑惑,沒能去見他最後一面,因為當時我已經有了嚴重的抑鬱症,生活已是一團糟。但我並沒有出賣他,沒有揭發他‘月光社’成員的身份,我還有做人的準則。”

  “不是你?那會是誰?根據蕭燃日記里所說,知道他‘月光社’身份的,只有你和鄭勁松,如果不是你?難道是鄭勁松?可是,鄭勁松在蕭燃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安慰他,鼓勵他,後來又分明陪著蕭燃自殺,這樣重情誼的人,怎麼會出賣自己最好的朋友?”歐陽倩仍是疾言厲色。

  “你們說的這個日記……”

  歐陽倩從書包中取出一摞文件,推到了孔蘩怡面前:“就猜你不肯認帳,我還特意為你複印了一份,只怕你未必有勇氣看。”

  “小倩!”葉馨覺得歐陽倩又過激了。

  孔蘩怡怔住了,她呆坐了片刻,身子微微前傾了過去,伸出顫抖的手,輕輕在紙面上摩挲,她在感觸什麼?

  終於,孔蘩怡抬起了眼:“你說得不錯,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勇氣去看。你們也可以不相信我,但是請想一想,如果真是我出賣了蕭燃,他人已逝去,我又何必抵賴?我還可以坦白地說,小葉同學感覺到那些奇怪的現象,我相信,但你們的那些猜測,我不同意,我很了解蕭燃,他的心很軟很善良,他即便含恨離去,也不會在死後那樣作祟,這其中一定別有蹊蹺。”聽到“別有蹊蹺”,葉馨又問道:“孔老師是否聽說過莊靄雯這個人嗎?”

  孔蘩怡茫然地搖了搖頭。

  葉馨猛然站了起來,匆匆說了聲:“謝謝您,孔老師。我也相信你,保持聯繫吧。”說話間,她已跑出了茶室。

  第二十六章絕對隱私

  6月13日16:00

  歐陽倩一路小跑著,總算追上了葉馨,在六月的似火驕陽下跑得大汗淋漓。

  “我猜猜看,你又要去二附院,找汪闌珊,對不對?”兩人站在公共汽車站,焦急地等著公車的出現,歐陽倩認為這次一定不會猜錯。

  葉馨心事重重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你這個小葉子,怎麼不問我是怎麼猜出來的?”

  葉馨嘆了一聲,責怪道:“我正生你氣呢,你這個鬼精靈的小倩,卻怎麼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孔蘩怡回國是來休假的,卻熱心地來見我們,再想想她一生坎坷,得過嚴重的抑鬱症,你怎麼對她那麼凶?”

  歐陽倩嘟起了嘴:“就知道你要訓我。我現在想想也有些後悔,可奇怪了,當時就沒忍住,也許是我先入為主,認定了是她揭發了蕭燃,又看她那副養尊處優的樣子,而可憐的蕭燃已在九泉之下,所以一見她,氣就不打一處來。”

  “可是我們也不能冤枉人啊?她說得有道理,如果真是她做了錯事,時隔這麼多年,她沒有道理再抵賴。我聽說那個年代犯過這樣錯誤的人很多,如果她那麼做了,也只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滴水,抵賴能有什麼意義?”

  歐陽倩“嗯”了一聲:“我已經很難過了,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再說我臨走時和她很友好的,給了她我的呼機號碼。對了,我們去找汪闌珊,具體問些什麼?”

  “和孔蘩怡談話時我想了很多,也同意她說的,這件事其中另有蹊蹺。於是我又想到了汪闌珊。她既然能從我腦中看見蕭燃和鄭勁松,說不定會知道更多離奇的東西,還有她那個莊靄雯的人格,歌聲、碎臉,顯然也和這件事有關。可惜這個老太太實在是不慡氣,問她什麼她都繞著彎子說,故弄玄虛的,今天我想好了,一定要和她糾纏到底,問清楚她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歐陽倩說:“這次我一定要為你護駕了,上次多嚇人哪。我昨天找章雲昆說了,讓他好好分析一下這汪闌珊的病歷,說不定會對我們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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