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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這就是長壽村。」 「在那個年代,村里能用得起鋼筆的人並不多。」章菲然說,「應該很好找。」 申睿斜了她一眼:「你不是有前世記憶嗎?」 章菲然聽出他話里的嘲諷,卻不以為意。踏進村莊的那一刻,她忽然覺得面前的景色有些熟悉,四下看了看,指著遠處一座較大的建築:「那是村小學。」 二人來到那座建築前,門邊掛著一塊斑駁的牌子:長壽村小學。 申睿看她的眼神有些變。 章菲然跟著自己的感覺走進其中一間屋子,看起來像是辦公室,有個中年男人正在備課。她來到一張辦公桌前,伸手輕輕撫摸桌面。 這種感覺好熟悉,就像曾經親臨。 「你們找誰?」中年男人抬起頭,長久的日曬令他皮膚黝黑。章菲然問:「坐這個位置的人是誰?」 「蔣老師,上課去了。」 「我不是說現在,我是說30年前。」 中年男人停下手中的活,將她上下打量一下:「你是誰?問這個幹什麼?」 章菲然環顧四周,發現牆上掛了一張老舊照片,連忙走過去看了半晌,指著前排最左邊的男人說:「他是誰?」 「那是趙國慶趙老師,已經死了二三十年了。」 「怎麼死的?」 「你們到底是誰?」 申睿想要亮身份,章菲然朝他使了個眼色:「他是我媽媽的表弟,失去聯繫幾十年了。我媽病重,想要見他一面。」 中年男人似乎信了,嘆了口氣:「趙老師命苦啊,知青上山下鄉的時候來的,沒來幾年就死了,還是橫死,到最後連個墓碑都沒有。」 章菲然和申睿互望了一眼:「他是被人害死的?」 「是啊,被人用斧頭砍死的,從肩頭一斧頭砍到胸口,死得慘啊。」 肩上的胎記隱隱作痛,章菲然輕輕按住,聲音有些顫抖:「兇手抓住了嗎?」 「那年頭,誰會真去追究這種事,警察查了一段時間沒頭緒就放棄了。」 申睿說:「老師貴姓?」 「免貴姓李,單名一個華字。」 「李老師,你和趙老師曾共事過?」 「是啊,我在這裡教書四十幾年了。」 「那你記不記得趙老師隨身帶的一支鋼筆?上面刻了梅花的。」 李華愣了一下:「是啊,那是他老婆死前送他的,他一直很珍惜。」 「那支筆呢?」 「聽說是丟了,他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 走出學校,申睿說:「這個李華有些奇怪。」 「是啊,都過了三十多年了,一支鋼筆他竟然記得這麼清楚。」 「你們找趙老師嗎?」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瓮聲瓮氣,兩人回頭,看見一張布滿皺紋的臉,背部微駝,手中拿著掃帚。 「你認識趙老師?」 「我認識,我還知道是誰殺了他。」 二人互望一眼,連忙問:「是誰殺的?」 「是老秦。」 「老秦是誰?」章菲然問,申睿低聲說:「就是那個死了四個孩子的老農。」 「我都看見了,老秦提著一把斧頭,說孩子們託夢,是趙老師殺了他們,要來找趙老師報仇。」 「你親眼看見他殺人了?」 「村民們把老秦拉住了,趙老師人那麼好,怎麼會殺孩子們呢?一定是老秦受了刺激,精神失常了。第二天早上就發現趙老師死在學校後面,死得很慘,不是老秦殺的還會是誰?」 「老薑,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一個頭髮花白的男人走過來,怒斥道:「還不快去把地掃了,嚇到客人怎麼辦?」 老薑悻悻走了,男人一臉歉意:「抱歉,老薑這人瘋瘋癲癲的,你們別往心裡去啊。」 「你是?」 「在下劉景,是長壽村小的校長。」他給申睿遞煙,「李老師都跟我說了,你們是趙老師的親屬。倉庫里還存了些趙老師的東西,我帶你們去看看吧。」 劉校長帶著兩人來到一處低矮的平房,房門打開,一股霉味和灰塵味撲鼻而來。劉校長從角落裡翻出一些東西:「這些都是趙老師的遺物,你們看看,有用的就收著吧。」 只是一些普通的雜物,章菲然翻出一本筆記本,裡面記載了一些瑣事。 「張小姐啊,趙老師有沒有給你們寄過信?」劉校長忽然問,章菲然愣了一下,撒謊道:「好像寄過一封。」 劉校長臉上露出喜色:「他在信里有沒有提到過什麼?」 「你的意思是?」 「比如 瓦罐之類。」 章菲然差點沒握住筆記本,眼前似乎閃過一些詭異的畫面,長滿雜糙的院子、小鐵鏟、瓦罐、滿滿一罐子的金黃銀白。 「沒,沒有。」章菲然勉強露出一絲笑容,「他只是說了些近況,沒什麼特別的。」 劉校長似乎有些失望,但依然很熱情,讓老薑收拾了一間教師宿舍給二人住。章菲然警惕地看了看門外,關上房門:「筆記本里有東西。」 「什麼東西?」 章菲然將封皮撕開,找到一張便箋紙,紙上什麼都沒有。她找來鉛筆,在上面劃了一陣,淺灰色上面顯出一些字跡。 「累絲嵌寶鳳釵兩支、嵌寶石金鐲子四對、金鑲珍珠耳墜八對 這是什麼?」 「珠寶,定陵的珠寶。」章菲然將筆記本遞給他,「趙國慶的父親是當年挖掘定陵的工作人員之一。」 申睿大驚:「他們把一些出土文物藏起來了?」 章菲然微微眯起眼睛:「胡小寧不是來找什麼金絲楠木的,他是來找這批金銀珠寶的。」 「胡小寧是什麼時候死的?」 「1977年8月份。」 「趙國慶死於1977年6月份。」申睿驚道,「他死在胡小寧前面?」 「這麼說來胡小寧不是趙國慶殺的?」 申睿在屋中來回踱步:「我們一直以為是趙國慶殺了胡小寧,另外有人殺了趙國慶。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也許是胡小寧殺了趙國慶,而胡小寧又死於他人之手!」 肩頭上的胎記又開始疼痛,眼前發黑,她仿佛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提著斧頭朝自己衝過來,刀刃閃著寒光。 「喂,菲然,你沒事吧?」 血光飛濺,章菲然看到自己渾身是血,爬到那人腳下,死死拽著他的腳踝,厲聲說:「我絕不會告訴你藏寶的地方在哪兒,你殺了我吧!殺了我,你也活不過百日!」 月光灑在那人的臉上,血光模糊之中,她看到了那人的臉。 胡羽! 「啊!」她尖叫一聲,抱住自己的腦袋蹲了下來,申睿關切地問:「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是胡小寧!是胡小寧殺了趙國慶!」 【5】 申睿忽然轉頭看向窗外:「有人!」 章菲然抬頭,果然看見一道人影在窗邊一閃而過,申睿讓她關緊房門,注意安全,然後追了出去,她心中驀然生出一種刻骨的恐懼,將房門鎖死,在簡陋的床上縮成一團。 恐怕連胡羽也不知道吧,他的父親並不是個兢兢業業的考古學家,而是一個見財起意的殺人兇手! 那麼,殺死胡羽的人又是誰呢? 胡小寧殺死趙國慶之後得到了那根累絲嵌寶簪,卻沒有得到瓦罐里的珍寶。有個神秘人殺了他,奪走了簪子,這個神秘人會是「摸金校尉」嗎? 摸金校尉得到了瓦罐里的珍寶了嗎? 耳邊忽然響起小孩子的笑聲,她詫異地側過臉去,看見一個小男孩站在窗外,臉色蒼白,嘴角勾著可怕的笑容。 這個孩子,就是那天晚上來她家拿簪子的男孩! 「叔叔,來玩啊。」男孩敲著窗玻璃,「箱子裡好悶,好悶,叔叔來陪我們玩好嗎?」 「不,滾開!你給我滾開!」章菲然捂住自己的耳朵,尖聲大叫,「我不是趙國慶,我不是!」 小男孩咯咯輕笑,雙眼的焦距似乎在她身後,她胸口冰涼,倉皇回頭,還沒來得及看清,額頭一痛,世界就暗了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章菲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綁在椅子上,嘴裡塞了一團棉布。她驚惶四望,這裡似乎是一個儲物室,角落裡堆了很多糧食。那個臉色蒼白的小男孩坐在糧食堆上吃玉米。 「爺爺,他醒了。」小男孩跑到門邊大喊,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劉校長? 「趙國慶,好久不見了,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回來的。」劉校長取下她嘴裡的布團,她忙說:「劉校長,你在說什麼啊,我叫章菲然,趙國慶是我表舅啊。」 「別裝蒜!」劉校長撕開她的衣服,露出肩膀上的胎記,「趙國慶,從你走進學校的時候我就認出你來了。就算你輪迴上千次,我都認識你。」 「你是個瘋子,什麼輪迴轉世,那是迷信!」 劉校長扇了她一個耳光:「還記得那根累絲嵌寶簪子嗎?當年你被胡小寧那個傢伙殺了,是我幫你報了仇。我讓神婆請你回魂,你親口說過,你會轉世再生,你前世出自珠翠匠家,會做首飾,到時候只要找到一個能做出你前世所做過的首飾的人就行了。功夫不負有心人啊,我兒子終於在網上發現了你。」 他兒子難道就是摸金校尉? 「神婆說的話哪裡能相信?那都是騙錢的,虧你還是個校長,竟然相信這些東西!趕快把我放開,我才不是什麼趙國慶!」 劉校長冷笑:「放你走可以,只要你把埋瓦罐的地方告訴我,我立刻給你鬆綁。」 「什麼瓦罐?」 「還敢跟我裝傻?」劉校長對小男孩喊,「去給我把趕牛的鞭子拿過來,我就不信今天撬不開你這張嘴。」 小男孩跑出去,老半天都不回來,劉校長皺起眉頭,這小子怎麼回事,趕牛鞭放得不遠,都能走幾個來回了,莫不是出事了? 他撿起布團,又塞回章菲然的嘴裡,關上門出去了。 時間在悄無聲息地流逝,劉校長也沒有再回來,章菲然脫下自己的筒鞋,從裡面倒出一把瑞士軍刀來,用腳趾夾起,舉到手邊。幸好她的手是綁在扶手上,費了一番工夫,終於將繩子割開,她小心翼翼地出來,忽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在她的腳下,滴著血滴。 她摸了摸,還沒有干。 血是誰的?難道是劉校長和那小男孩的? 是誰傷了他們? 她咬了咬唇,握緊刀子,順著血滴來到前面的屋子,屋中沒有開燈,漆黑一團。她往前走了幾步,踩到了一團軟綿綿的東西。 她俯下身,顫抖著摸了摸,頭皮一陣發麻。 是人! 她摸索著找到燈繩,「啪」的一聲輕響,屋內大亮,劉校長和小男孩的屍體橫在腳下,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 這是 斧頭傷。 內院傳來低沉的腳步聲,木門緩慢地開了,月光將一道頎長的影子打在地上,他的手中,提著一把斧頭。 章菲然幾乎要尖叫,在最後一刻捂住了自己的嘴,轉身就往外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她看到前方有一座老舊破敗的屋子,屋門沒有鎖,她衝進去求救,卻沒有人回答。門外腳步聲急促,她情急之下鑽進了一隻木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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