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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民家的四個孩子,兩兒兩女在家裡捉迷藏,爬進了箱子去,箱蓋蓋上了,四個孩子活活憋死在裡面。 當天晚上,山民發現藏在灶頭底下的簪子不見了。 那根簪子其實是胡小寧所藏,文革結束之後,胡小寧找到山民的家,想買回那兩隻楠木箱子,才聽說了這件事,覺得事有蹊蹺,開始著手調查。 胡小寧所寫的最後一段很怪異,說半夜看到了四個孩子的亡靈,筆法很亂,意思也很亂,全都是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接下來就是胡羽所寫的,胡小寧就死在寫了最後一段之後的第二天,山民發現他飄在湖面上,懷裡抱著塊木頭,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村民們都說,他是被那四個孩子的魂魄魘住了,勾了魂兒,警方只當做意外處理。事情就這麼擱下了,一過就是數十年。胡羽就是胡小寧的兒子,摸金校尉給章菲然看的簪子正是那根失蹤的累絲嵌寶簪。 章菲然不相信什麼怪力亂神,想來那四個小孩憋死也不是意外,是有人將他們殺了,偷走了簪子。而這個兇手,很可能也是殺死胡小寧的元兇。 怪不得胡羽說那是他的殺父仇人。 她撥通了申睿的電話:「申警官,我找到了新線索 」話還沒說完,後腦忽而一痛,世界開始旋轉,慢慢模糊了她的雙眼。 誰,是誰? 章菲然又開始做夢,夢中她拿著小鏟子在後院裡鏟蒔花,土地蓬鬆,小鏟子一鏟一鏟下去,忽然碰到了硬的東西,發出「鐺」的一聲脆響。 她欣喜若狂,將那瓦罐挖出來,瓦罐很大,足有一人高,她迫不及待地拆開封泥,忽然看到一雙猙獰的眼睛。 瓦罐里並沒有金銀珠寶,只有四張猙獰的小孩臉。 章菲然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申睿坐在床邊,似乎鬆了口氣:「你終於醒了。」 「申警官,我怎麼在這裡?」 「你被人打暈了。」 「哦。」章菲然扶著額頭,突然想到了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在胡羽家裡?」 「接到你的電話之後我趕到你家,在你家裡發現了胡羽的信,就到胡羽家裡看看。當時你躺在胡羽的臥室里,幸好只是一點皮外傷。」 「筆記本呢?」 「什麼筆記本?」 「一本很古舊,黑色封皮的筆記本。」 「胡羽家我們已經搜遍了,沒有發現這個東西。」 是打暈她的人帶走了? 還沒等申睿問,章菲然就將筆記本的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申睿眉頭越皺越深,這個案子遠比他想的要複雜。他柔聲說:「總之你要注意安全,如果再發現了什麼,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不要再以身冒險了。」 章菲然點了點頭,經過這一嚇,估計她也沒有那個膽量了。 醫生說只是輕微的腦震盪,留院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章菲然覺得沒那個必要,當晚就回了家,她還有一堆訂單要做。 打開淘寶旺旺,頭像拼命跳動,全是催單的,她一個頭兩個大,乾脆給自己放個長假,好好休息一下好了。 忽然,她手一抖,胸口一片冰涼。 在眾多的窗口當中,有一個來自於摸金校尉。 「約定時間到了,明天上門取貨。」 明,明天他要來她家?章菲然覺得自己泡在冰水裡,渾身都被冷汗濕透了。他怎麼知道她家在哪裡?難道他不知道銀匠被殺,她根本沒有貨交給他嗎? 他所說的貨,究竟是仿製的簪子,還是 她的命? 她給申睿打電話,連話筒都拿不住。 「申警官,救,救命啊。」 【3】 章菲然的家被嚴密保護,申睿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有我們在,不會有事。」 家裡家外埋伏了好幾個警察,按理說她是安全的,可是為什麼她心裡這麼不安呢? 白天相安無事,時針一步一步指向12點,警察們開始放鬆警惕,也許這不過是一場玩笑。 「你先去休息吧。」申睿對她說,「這裡我守著,別擔心。」 章菲然點了點頭,剛剛站起身,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 兩人都是一驚,申睿拿出對講機,低聲讓各組注意,然後拔出槍,小心翼翼地靠近門邊:「誰?」 沒有人回答。 他從貓眼看出去,外面空無一人。 門外無人,敲門聲卻始終都沒有停。 章菲然渾身發冷,緊緊貼著牆壁,連動都不敢動一動。 申睿吸了口氣,打開門,將槍口對準門外,卻忽然愣住了。 門外有人,是一個小男孩。 「叔叔,這是玩具槍嗎?」小男孩睜大眼睛問。申睿勉強笑了笑:「是啊,這是玩具。你找誰?」 「我找一個叫章菲然的姐姐。」 「我就是。」章菲然走過去,當她看清那小男孩的臉時,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個男孩,竟然跟她夢裡在瓦罐中挖出來的四個小孩中的一個長得一模一樣! 申睿問:「你來找章菲然做什麼?」 「有人雇我來跟姐姐拿貨。」 「告訴叔叔,那人長什麼樣?」 小男孩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搖了搖頭:「太晚了,沒看清。」 「他讓你拿到貨後到哪裡去找他?」 「他就在馬路對面。」 申睿一驚,立刻通知埋伏在四周的警察展開抓捕:「菲然,你照看這個孩子。」 「不要!」章菲然驚恐地看了那男孩一眼,跟著他跑了出去。C城的夜幕下,路燈昏黃,月色淒冷,長長的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申睿吩咐警察們四處搜索,章菲然恍然大悟,叫道:「我們上當了。」 「怎麼?」 「這麼晚了,一個小男孩怎麼會獨自從家裡出來?」 申睿神色一變,沖回去尋找男孩,哪裡有男孩的身影?章菲然看著面前忙碌的警察們,心降到冰點。那個男孩一定跟兇手有某種關係。 不,或者,他就是兇手也說不定。 她忽然想起,胡小寧在筆記本里說,他看到了四個孩子的魂魄,他們來怨恨他把簪子藏在箱子裡,要來報仇。 難道,那個男孩是不,不可能的,這個世上不可能有鬼。她細細回想自己的夢,那場夢,究竟想要告訴她什麼呢? 申睿讓嫌疑人從眼皮子底下溜了,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決心全力偵破此案,並讓一個女警來保護章菲然。章菲然固執地覺得自己的夢有某種更深刻的意義,約了心理醫生,想做一次催眠,去夢中探尋心靈深處的秘密。 心理診所里燈光幽暗,錄音機里播放著柔緩的輕音樂。章菲然躺在沙發上,醫生輕輕握著她的手,在她耳邊溫言軟語,她很快陷入了沉睡。 夢中更加幽暗,她發現自己走在一條鄉間的青石板路上,有人在和她打招呼,她禮貌地回應著,她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來到一座農村瓦房前,喊了主人的名字,沒人回答。她看了看四周,推門進屋,徑直來到炕下,扒開石塊和煤塊,在裡面摸了一陣,摸出一隻帆布小包,她將裡面的東西倒出來,是一根累絲嵌寶的金簪。 「叔叔?」 她回過頭去,看見一隻金絲楠木的箱子開了,四個孩子從裡面伸出腦袋:「叔叔,你在找什麼?」 她忽然很害怕,衝過去將孩子們摁進箱子,鎖上了箱蓋。孩子們在箱中掙扎呼救,拼命拍著木板,她驚惶地跑出去,在門外的灌木叢中摔了一跤,似乎掉了什麼東西,她卻並沒有發覺,爬起來沒命地跑。 孩子們的驚叫聲,拍打木板所發出的咚咚聲像一道符咒般在耳邊迴蕩,她尖叫著從夢中醒過來,發現自己死死拽著醫生的手,已經在他手臂上留下四道血痕。 「對不起 」 醫生並沒生氣,溫和地問:「你看到了什麼?」 章菲然沉默了一陣:「醫生,你相信前世記憶嗎?」 醫生面帶微笑,一邊給自己上藥一邊說:「 輪迴 源於古印度梵語,意思是 輪轉 或 生命的循環 。國外很多學者對輪迴進行研究,其中最有名的是史蒂文森,已經有至少四分之一的西方人相信輪迴轉世說,並且這一人數還在不斷上升。我在催眠治療的過程中也遇到過夢見前世的病人,但是否真的有輪迴轉世,還沒有定論。」 章菲然忙問:「史蒂文森研究出了什麼嗎?」 「史蒂文森的研究主要針對兒童,他認為,兒童在二到四歲之間能保存清晰的前世記憶,七八歲以後這種記憶就會衰退。尤其是那些前世經歷過 壯烈 死法的兒童,更是會常常提到自己對前世死亡過程中的細節。你小時候有過奇怪的夢嗎?」 章菲然想起小時候常做的那個挖出金銀首飾的夢,生生打了個寒戰。 「史蒂文森還認為,胎記、先天缺陷以及其他體徵缺陷,都可以看成是對前世生活的寫照。在《輪迴轉世與生物學:胎記和先天缺陷的病因》一書中,他指出,胎記和先天缺陷是輪迴案例研究中最直觀、最客觀的證據。他認為,通過胎記或者身體缺陷,能反應前世的身體狀況,」頓了頓,醫生問,「你身上有古怪的胎記嗎?」 章菲然一驚,拉開領口,左邊肩膀上有一道粉紅色的胎記,從肩頭一直延伸到左胸,就像被人用斧頭劈開一般。 「難,難道我前世是被人砍死的?」 「這個就不知道了,世上總有些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醫生遞給她一杯咖啡,「不管有沒有前世,總之你要記住,前世種種譬如昨日死,前世的恩怨情仇都隨著前世的死亡結束了,與今生的你無關。不要給自己背上不必要的思想包袱。」 無關?真的無關嗎? 如果無關,又為什麼會讓她遇到這些呢? 或許,是為了做個了結? 從心理診所出來,章菲然約申睿出來見面,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他用看怪物的眼光盯著她看了半晌:「你沒事吧?」 「我沒事,也不是在開玩笑。」章菲然說,「申警官,你能陪我去當年那個村莊走一趟嗎?也許能發現什麼線索。」 申睿覺得匪夷所思,這女孩這幾天受了刺激,不會精神失常了吧? 他果斷地拒絕了章菲然的提議,並建議她去看看心理醫生。回到警局,他點燃一根煙,細細回想章菲然所說,忽然想到了什麼,將煙摁熄,匆匆走進檔案室,將當年的檔案翻了出來。 申睿沒想到三十多年前的事了,竟然還存有檔案。當年辦理這個案件的是一位年輕警察,他似乎也不相信是意外,對案件做了詳細的調查,還存了大量的現場圖片。 申睿的臉色變了。 案發現場竟然與章菲然所說絲毫不差! 他放下案宗,去翻找證物,其中一個塑膠袋裡裝著一支鋼筆。標籤中說,鋼筆是在屋外的糙叢中找到的。 章菲然說過,她夢見自己在農屋外丟了東西! 是巧合嗎? 不,他從來不相信什麼巧合,一切都是必然。 看來,有必要去那村莊走一趟了。 【4】 棕色的長安福特停在村口,申睿和章菲然下車,眺望不遠處連綿不絕的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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