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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得感謝那裡夜間封路的規定,記者們被阻攔在檢查站外,等天亮後,他們和你來到招待所後,正好可以一起成為發現案發現場的證人。」葉珍珠如是說道。「先生,在你報警前,可以先看看一樣東西嗎?」葉珍珠柔聲問道。 「什麼東西?」 葉珍珠從衣兜里取出了一張紙條,遞給了我。紙條上清楚地寫著:「所有葉珍珠死亡後應得的保險賠付金,受益人全部放棄。」落款處,是她弟弟葉賽亞的簽名。 「人壽保險,是經紀公司給我辦的,我並不想騙取這筆錢。我這麼做的唯一目的,就是想擺脫經紀公司的魔爪。」 我點了點頭,對她說道:「好的,我知道怎麼做了。」 出了門,我不禁對自己說,就讓那個吸血鬼般的經紀公司自認倒霉去吧,他們關我什麼事?今天我只是出門來打瓶醬油的。2007年的最後一夜,江川大學裡,空氣中瀰漫著cháo濕,似乎正在醞釀著一場風雪。 儘管天寒地凍,可是整個校園卻喧囂異常,因為還有十分鐘,大型歌舞劇《王子與天使》就要上演,這台歌舞劇是文藝部自編自導自演的,講述著一個童話般的浪漫故事:美麗的天使降臨人間,與英俊的王子一見鍾情,可是他們的愛情卻遭到女巫的嫉妒,女巫對王子下了最毒的咒語,使王子變成一個醜八怪,並且昏迷不醒;天使為了拯救王子而死去,王子被聖水喚醒了,當他殺死女巫,跪在天使的水晶棺面前準備殉情時,他們的愛情感動了上帝,王子恢復了英俊的容貌,天使也得到了復活,有情人終成眷屬。 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當扮演天使的范玲玲一出場,立刻就贏得了滿堂喝彩。其實這個角色最早不是讓她演的,雖然她是外語系的系花,長得特別漂亮,但她的舞蹈功底不行,後來是她老爸找了校長,校長又找了文藝部部長,終於讓她扮演天使。范玲玲痴狂地想演天使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正在暗戀扮演王子的莫飛,莫飛是中文系的四大才子之一,英俊不凡,所以范玲玲試圖憑藉演歌舞劇的機會讓莫飛愛上她。功夫不負有心人,排練的一個多月里,她使出渾身解數終於感動了莫飛,他們的戀情因此成為江川大學最搶眼的一道風景線。 范玲玲今天的發揮出奇精彩,倒也掩蓋了舞蹈的不足,尤其是演到被戴著面具的魔鬼殺死的時候,簡直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境界。當初排練時,為了演出效果達到更佳,被殺死的演員事先在身上藏有紅藥水,待匕首刺中自己,就把紅藥水偷偷地倒在身上,所以當范玲玲一身是血倒在舞台上,台下的尖叫聲和掌聲一浪緊接一浪,都說她演得太好了太逼真了。可是誰也未曾注意到,一個小塑料瓶從范玲玲的手裡悄然無息地滾落到她的腳邊,那是她事先準備好的,還沒有來得及打開的紅藥水。 舞台上的演出還在繼續著,魔鬼們退了下去,王子與女巫的生死搏鬥再次贏得全場喝彩。當王子跪下去準備殉情時,有些女生甚至感動得淚流滿面。王子抱著天使的身體使勁地搖了搖,突然間,他的神情變得驚慌,他猛地鬆開了天使,那模樣就跟活見鬼了似的,只見他連連後退,狂喊道:「殺人了!殺人了——」 全場騷動,音樂聲戛然而止。 范玲玲死了!警察轉眼間就來到江川大學,嚴密封鎖了現場,僅留下一些重要人物問話。參加演出的十餘人全都留下來,他們無不驚恐地看著躺在血泊中的范玲玲,誰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尤其是莫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經傷口鑑定,范玲玲是被匕首刺進心臟,一刀致命。 刑警隊長羅天用那雙鷹一般銳利的眼睛掃視著四周,問道:「這台歌舞劇是誰負責的?」 「是我。」說話的是文藝部部長顧小楠,他雙眼通紅,聲音沙啞得厲害,因為患了重感冒,他怕傳染給別人,所以戴上口罩。發現范玲玲出事以後,他是第一個從觀眾席上衝到舞台的。他向羅天簡單講述了歌舞劇的大致故事,最後強調了一句:「他們用的刀都是道具,排練了一個多月,不可能出現意外的。」雖然口罩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可是從他的語氣聽得出他對范玲玲的死也感到非常意外。 羅天轉身對旁邊的一個警察耳語一番,又問顧小楠:「演出的時候,你在哪裡?」 顧小楠說道:「我就坐在台下看節目,很多人都看到的。」 羅天不再說話,他蹲下身子,撿起腳邊的一把道具刀,若有所思地把玩著。這刀乍一看像真的,可是拿在手上卻輕飄飄的,用它當然是殺不了人的,可是……如果拿錯了,誤拿成真刀呢?范玲玲的死因是一刀致命,也就是說,即使拿錯刀,也不可能那麼准、那麼狠。很顯然,有人想借歌舞劇殺死范玲玲,這是一起蓄意謀殺案件,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的。 羅天問:「扮演殺范玲玲的那個『魔鬼』是誰?」 顧小楠回答:「蘇墨!但是他不見了……」話音剛落,就聽見後台傳來一聲驚呼:「羅隊,你快來!」 羅天一下就聽出這是小劉的聲音,剛才讓他到後台尋找兇器,難道找到了? 待所有人跑到後台時,只見衣櫃裡蜷縮著一個男生,他睡眼惺忪,目光呆滯,一臉的茫然,在他的右臉頰有一道清晰的血痕,像是被抓傷的,血跡已干。他看了看四周,眨眨眼睛,喃聲道:「發生了什麼事?我、我怎麼會在這裡?」 在羅天意識到這個男生是誰的時候,緊隨其後的學生已經喊出了他的名字,他就是蘇墨! 蘇墨被列為最大嫌疑犯被帶回警察局,羅天連夜對他進行審問:「你很喜歡范玲玲,是嗎?」羅天從一些學生口中得知蘇墨暗戀范玲玲已久,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范玲玲連正眼也不願瞧他。其實不止范玲玲,幾乎所有文藝部的同學都瞧不起蘇墨,因為他成績不好、相貌平平、言辭笨拙、家境貧寒……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優點,范玲玲不僅不願正眼瞧他,甚至經常拿他出氣、嘲弄他,對他嗤之以鼻。事發前的當天下午,為了一點點小事,范玲玲對他百般辱罵,當著所有同學的面把他損得一無是處,他一氣之下頂了范玲玲幾句,結果差點被莫飛揍一頓。據其他學生反映,曾在後台無意聽到蘇墨說要殺了范玲玲。 蘇墨得知范玲玲出事以後,愣了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跟木頭樁子一樣。 羅天繼續問:「你既然喜歡她,為什麼還要殺她?」他的聲音很輕,很隨和,聽起來就像在拉家常。蘇墨始終一言不發,一旁的小劉忍不住了,拍案而起:「你小子裝什麼孫子?你以為沉默就可以證明你無罪嗎?快給我從實招來!」 被他這麼一凶,蘇墨終於轉動了一下眼珠,說:「范玲玲不是我殺的。」 「不是你殺的?那我問你,你是不是扮演殺死范玲玲的『魔鬼』?」小劉馬上就火了。 「是,可是……」 「這不就結了嗎?還可是什麼!」小劉打斷了他的話。 「我沒有殺范玲玲!我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蘇墨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你……」小劉還想發火,卻被羅天制止了。羅天平靜地對蘇墨說:「你接著往下說。」 「這台歌舞劇排練了一個多月,其實大家已經排得滾瓜爛熟,可是顧小楠仍不放心,下午就讓我們多排了幾遍。吃飯的時候,他們都走了,就我一個人留下來,我正在琢磨我的戲,突然被人從後面蒙住了嘴巴、鼻子,接著我就昏了過去,等到醒來後,才發現自己躺在衣櫃裡……」 「你的意思是有人把你弄暈了,然後再趁著演出的時候穿上你的魔鬼服、戴上你的面具混到舞台上殺了范玲玲,嫁禍給你?蘇墨,你知不知道你編的這個理由很爛?」小劉打斷了他的話,冷冷說著。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有殺范玲玲!」 「為什麼你不去吃飯,要一個人留下來呢?」羅天問。 「因為……」蘇墨的聲音低了下來,語氣里充滿了自卑,「因為我比較笨,他們都瞧不起我,說我連演個配角也老是出錯,所以我就等他們走了以後自己偷偷地練,我怕他們笑話我。」 「聽說下午你跟范玲玲吵了架,還差點跟莫飛打起來,有這回事嗎?」 「有,我承認我是喜歡范玲玲,喜歡一個人沒錯吧?可她不該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罵我,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尊的!」蘇墨憤憤地說,拳頭握得緊緊的。 「所以你懷恨在心,趁演出的時候一刀把她殺死,對不對?」小劉接過來,把話鋒一轉。 「我沒有!我真的沒殺她!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還狡辯?那你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我不知道,我醒來以後臉上就有傷了。」 「蘇墨,我問你,」羅天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緩聲道,「如果一個沒有排練過的人演你們那台歌舞劇,比如就演你那個角色,能演嗎?」 「當然不能,我演的雖然只是配角,可是沒有經過排練的話,肯定會出錯,因為每個人出場,包括表演都必須配合音樂,否則我們怎麼會排了一個多月?」 「除了你們自己,還有其他人熟悉歌舞劇的表演嗎?」 「嗯,除了顧小楠,好像其他人都不熟悉,因為顧小楠是文藝部部長,歌舞劇是他編排的。」 「好了,你可以走了。」羅天點點頭,說道。 「什麼,羅隊,你要放他走?他可是罪犯啊!」小劉跳了起來,嚷嚷道。 「證據不確鑿,這個案子還有疑點,也許他真的是被人陷害的。」待蘇墨走後,羅天和小劉相視一笑,小劉說:「不行,羅隊,為什麼每次都是我演黑臉?」羅天樂了:「因為你長得黑呀!走,吃夜宵去。」 他們兩人穿上風衣出了警察局,外面冷得很,凜冽的風像刀子一樣狠狠地往臉上割,街道上寥落寂靜,只有幾盞昏暗如豆的路燈與寒夜無力地抗衡著。 小劉雖然知道這是羅天的欲擒故縱之計,但他始終不放心:「羅隊,你不會真懷疑蘇墨是被人陷害的吧?他自己也說了,沒有經過排練演不了他那個角色,據那些參加演出的同學說,當時並沒有亂場,也就是說殺害范玲玲的那一幕是按劇情走著,不是蘇墨還會是誰?」 「從表面上看,的確是這樣。」 「從表面上看?難道還有隱情?」小劉有些不解了,「蘇墨臉上的傷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你認為那是他殺范玲玲時被范玲玲抓傷的?」 「對呀。」 羅天搖搖頭,道:「不對,其實問題就在這裡,我試過了,再怎麼用力,也無法隔著面具把臉抓破的……如果蘇墨是演出後自己抓傷的,那麼我們在衣櫃裡看見他的時候,傷口上的血跡不會那麼快干。換言之,如果他在演出前就把自己抓傷,那麼戴上面具之後傷口會受到摩擦,就不會是我們看到的那樣。還有,警方在後台可沒有發現兇器及蘇墨原先那套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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