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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如果是便宜貨,計劃曝光的時候,有可能被直接拿去丟掉吧。

  不,這不是金額的問題。

  其他東西姑且不論,這個面具似乎是設下圈套的主謀的所有物。我想一般是不會把傳家寶拿來用在這種圈套上的。青木說,羽田在搜集美術品,他應該還有許多其他昂貴的物品。即使如此,還是有理由非得要這個面具出馬不可。敵人需要的不是金錢價值,而是文化價值。

  具有文化價值的東西……

  沒辦法丟。

  敵人是不是已經料到,如果會有人識破計劃,那絕對是中禪寺,而他絕對不會丟掉或破壞這類東西?

  這麼想想,這個面具才是這個圈套的最佳誘餌。贓物必須是儘可能具有文化價值的東西才行吧。

  所以才會拿出傳家寶來吧。

  「比起活人的將來,老面具更重要,是吧?」益田哭道,「本島,你看看,這些人對這些無關世俗的事,就嚴肅個半死。明明眼前前途無量的青年偵探跟人畜無害的製圖工這兩個善人的人生就要結束了說……」

  人畜無害的製圖工——這樣的形容讓我強烈地感到介意。雖然這是事實,也不是特別貶損我吧。再說……

  ——就要結束了嗎?

  我人畜無害的人生。

  「咱們可是山窮水盡呢。對自己人的不幸這麼冷漠,一談到面具妖怪什麼的,卻馬上沉迷其中。你說對不對,本島?」

  「唔……」

  我想上次益田對我也很冷漠。

  「才沒那種事。」中禪寺說,「我是在說或許有勝算。」

  「勝算是什麼蒜?有那種蒜頭面具嗎?」益田自暴自棄到了極點地說。

  他消沉沮喪。看到別人先萎靡,我有種來不及萎靡到的感覺。

  「益田,沒必要裝那種可憐兮兮相。你這種輕薄的傢伙,不管是挫折還是嘔氣,這世上都不會有人為你心痛。你那種態度,裝了也是白裝。我說的是,或許……有辦法讓那個羽田隆三狠狠地吃上一次癟。」

  「吃癟?」

  「等我一下。」中禪寺說,站起來走出客廳,不久後拿了一個文箱般的東西回來。

  「因為得寫賀年片了,我昨天正好在翻閱一些舊信,呃……有了。」

  「有了?有什麼?」

  中禪寺從文箱裡取出一隻信封,翻過來細細地與桐箱的封印比對。接著他從信封里取出信紙,和箱書放在一起比較。

  非常嚴肅。

  今川看到他那個樣子,露出真的就像那些紙糊鬼面具般的表情來。

  「呃,京極堂先生,你說眼熟,莫非那是你朋友的筆跡嗎……?難道是羽田隆三的筆跡之類的?」

  「這你就猜錯了,今川。」中禪寺露出兇惡的眼神,「我跟那個老人,並沒有個人書信往來的關係。我才沒有跟那種俗物當筆友的低級嗜好。嗯,我想應該沒錯。這字跡很流麗,可是如果真是這樣……

  那個老人應該不曉得這個事實吧——中禪寺表情變得更加兇惡地說。

  「這個事實?」

  「哦,只是推測。現階段我什麼都不能說,不過噯,既然對方都像這樣拿這個面具當誘餌設圈套了……」

  那他應該不曉得吧——中禪寺說,收起信封。

  「什、什麼跟什麼啊?中禪寺先生?那麼你說的勝算,不是在說那個面具嗎?」

  「不,就是在說這個面具。」

  「那個面具怎麼了?你說要讓他吃癟,要怎麼做?總不會是要塞面具給他吃吧?中禪寺先生,透露一點嘛。」

  「吵死了。」古書肆露出兇惡的表情瞪著益田,「還是索性就照你說的,把這個面具扔了算了?這樣一來,連那半丁點的勝算也要沒嘍?」

  中禪寺假裝就要隨手扔掉裝著面具的箱子。

  「住手呀……!」益田大叫,「我是一頭霧水,不過至少還是留下那半丁點的勝算吧。」

  「就算丟了,我也一點都不癢不痛啊。」

  「不,呃,那麼中禪寺先生說的那半丁點的勝算,難、難難道是想到了該怎麼救我嗎?請你再說清楚……」

  益田似乎再也按捺不住,身體有一半都探到矮桌上的時候——

  我湧起一股糟到了極點的預感。

  瞬間——紙門左右大開。

  預感成真了。

  「哇哈哈哈哈,喂,京極,有啦有啦!」

  「榎、榎木……」

  是榎木津。

  不管怎麼樣他都要熱鬧登場就是了。我甚至覺得旁邊沒有鑼鼓助陣反而不自然。如果這裡有鑼鼓,應該要齊聲奏樂才正常吧。

  榎木津用鼻子哼了一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望向我等奴僕。和下午拜訪事務所時相比,我早了一些被注意到。

  「怎麼!毛賊跟本島貢札雷斯還有噁心的乃介都在啊。你們竟然還活著啊,真是不死心。罪犯跟珍獸什麼的,就快快被處刑,為你們的愚蠢向世人道歉吧!不管那個,京極。」

  榎木津飛快地撇下奴僕,望向主人。古書肆倦怠地仰望吵鬧煩人的偵探。

  不過,

  我差點聽過就算了……可是貢札雷斯這稱呼也太扯了吧?

  「我說你啊,」中禪寺登時變得面無表情,念台詞似地以平板調說,「拜託你,可以安靜點開紙門嗎?反正你一定是在老家找到追儺式的全套服裝,跑來叫我教你怎麼弄,是吧?」

  「虧你猜得出來吶。」榎木津好像真的很吃驚。

  我覺得這個結論連凡人的我都想得到,榎木津卻連聲嚷著「好厲害好厲害。」高興地笑。接著他突然變回一臉正經,眯起眼睛看中禪寺。

  「喂,你……」

  「幹什麼啦?毛毛躁躁的。可以別杵在那裡礙眼嗎?快坐下來吧。」

  「那我坐了。」

  榎木津在中禪寺正面坐下。

  我和益田閃到左右兩邊。那與其說是讓位,更像緊急避難。

  「好了,我坐了。坐下了。喂,你……」

  榎木津湊近中禪寺。古書肆像要避開偵探似地,身體歪向一旁。

  「幹嘛?感覺好可疑吶。你剛才別開視線了,是吧?唔,你是不是想到什麼好像很好玩又不太好玩的事?」

  「你在懷疑什麼?你才更可疑多了。再說,這事跟我完全無關,所以不好玩也不好笑啊。只是你那兩個坐在那兩邊的奴僕……」

  「這些傢伙是愛哭鬼的無能之輩,讓他們哭去吧。誰叫他叫哭山呢?反而教人想把他弄哭呢。揍下去會哭嗎?」

  「我已經哭了啦。」益田說。

  「哇哈哈哈哈,真是個哭山。這裡要是再來上一隻狼,就可以上演狼號鬼哭了。真可惜吶。真想聽聽狼號鬼哭吶。咦?」

  此時榎木津也蹙起了眉毛。

  「喂,京極。」

  偵探凝視著中禪寺的頭頂一帶。

  「果然吶。」中禪寺說,「我就在想會不會是吶。你認得,是吧?確定沒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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