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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麼可能弄錯。」榎木津不可一世地說,「沒錯是沒錯,可是我不懂意思。我也不想聽你說明,不過那好玩嗎?」

  「有人說不好玩。」

  中禪寺說著,交互看著我和益田。

  「真麻煩吶……」中禪寺撫摩下巴。「總覺得不合我的品味。」

  「這不是品味的問題吧?」益田說。唔,我也這麼覺得。

  中禪寺懶散萬分地「唔唔」呻吟,心不甘情不願地轉向榎木津。

  「如何,榎兄?你還要……大鬧一場嗎?」

  「呵呵呵。」

  榎木津笑了。

  不安。真令人不安。

  「噯……如果這次能夠請到厲害一些的大人物出馬,那就更是如虎添翼了吶。這樣也行嗎?」

  「哼。」榎木津在鼻子上面擠出皺紋。「我才不要跟那玩意兒說話。你自個兒談得攏的話,不關我的事。」

  「這樣。」中禪寺抱起雙臂,「那……噯,既然益田哭個沒完,本島也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現在的我看起來快哭了嗎?不,說老實話,我真的很想哭。

  「真是的,這個年關,到底要給我惹出多少麻煩才甘心……不過就當成追儺式的預演好了。」

  倦怠地這麼說的中禪寺也……

  看著我笑了。

  6

  無法釋然。

  這種狀況,不管誰說什麼,我都無法接受。怎麼樣都無法釋然。就算明白這是為了在火苗燒到自己屁股之前先滅火才做的事,我還是百般不情願。

  壞蛋一夥——在我心中,偵探與壞蛋已經變成同義語了——的動作迅捷無比。一如既往,沒有任何綿密的商量,即使如此,榎木津和中禪寺卻在默默之中策畫好了什麼,我們奴僕完全掌握不到整體的樣貌,就這樣被團團轉地耍來耍去——不,中禪寺也就算了,我實在不認為榎木津明白狀況。他那感覺分明是「好像很好玩,我也要參一腳。」

  那個名偵探應該完全沒有自己是始作俑者的自覺,也絲毫沒有要救助困窘的奴僕的意思吧。然而榎木津卻用一副好似看透了一切的堅毅傲慢態度命令我們。

  我一頭霧水。

  根本不可能明白。

  所以我茫無頭緒,但事實似乎是:狀況不容再繼續拖拖拉拉下去了。

  要是慢吞吞的,可能一個酷似我的男子就要戴著近藤的鴨舌帽,一手拿著仿造槍,不知為何抱著招貓,在某處引發強盜未遂事件了,那麼一來——在各方面——就太遲了。遲了的話,遭殃的好像會是我,而且和上次不一樣,聽說這次我會被逮捕,都被說到這個地步了,我也不能不幫忙。

  雖然是不能不幫。

  可是至少也告訴我一下作戰內容吧。

  儘管莫名其妙,但益田被吩咐去查出羽田隆三的行程,而我則被命令火速回收贓物,送到待古庵去。

  確實,要是東西被毫不知情的近藤給賣到附近的舊貨攤去,一切心血全都白費了。我那雖然有整頓能力,卻缺乏整理能力的朋友,總是會把到手的東西全部收起來。

  雖然會收起來,但不會丟掉也不會賣掉。這是近藤的一般做法,不過這次卻不能保證也是如此。

  因為他對那些東西沒有感情。那不是他的東西,這也是當然的。

  所以或許他會把東西丟了。

  不,丟了還好,萬一賣了……大概可以賣到高價。而如果近藤因此變得口袋鐺啷鐺啷,我們就成了不折不扣的竊盜集團了。

  要是那樣就慘了。這點事連我都想得到,所以我火速沖了回去。

  我一邊跑,一邊感到空虛。

  十二月,在師走※奔跑的是老師。

  (※師走原本是日本陰曆十二月的別名,現在也指新曆十二月。意思是年底時候,連平日端坐誦經的師僧也會忙得四處奔走。)

  而我是膽小的凡人。

  為什麼凡人的我要奔跑?而且甚至還向公司請假。

  汗流浹背不停工作,才是小市民的本分。而玩到不小心忘了工作,也是愚民的天性吧。

  然而我……雖然汗流浹背,卻不是在工作,話雖如此,卻也不是忘了工作耽溺於玩樂。我的情況,只是忙亂得全身出汗而已。包括冷汗。

  到底是怎麼搞的?

  翻過堤防,彎進小巷,進入濕氣重的低地。眼前是古老的和洋折衷的文化住宅……

  我慌忙開門一看,近藤大熊坐在像是整理了一半的一團亂房間正中央,穿著綿袍,頭上扎著手巾,正在畫連環畫《機關偵探帖》的底稿。

  「怎麼,本島,有何貴幹?」熊發出舊時代的招呼問,我朝他的手上一看……他竟然把那個疑似裝董局級香爐的箱子拿來當文鎮用。

  我沒有半句說明,當場把它拿起來,打開蓋子出示內容物問,「這是你的嗎?」

  近藤露出碩大健康的牙齒答道,「你終於腦袋燒壞了嗎?本島?」

  「腦袋是沒壞,倒是我覺得人生失敗了。總之你看仔細,這個香爐不是你的吧?」

  「是在下的東西啊。它就在舍下嘛。」

  「在你家的東西不一定就是你的東西啦。怎麼樣?這東西看起來昂貴得要命耶。」

  真的是個豪華而精緻的工藝品。

  「這絕對不可能是你的。你根本沒見過它吧?對了,那把長刀哪去了?」

  「長刀?噢,你說拿來當《旅烏鴉假面江湖客》的參考資料的竹刀嗎?」

  「不要畫那種古怪的連環畫啦,所以才會一下子就被腰斬。噯,管它是什麼資料都好,快點拿出來。」

  「不就拿出來了嗎?」近藤拿起擱在暖爐矮桌旁邊的刀子,一把抽出來。

  「笨笨笨蛋不要砍啦!」

  「竹刀怎麼砍得了東西?」

  「你看仔細!不覺得重嗎?不是閃閃發光嗎?」

  「嗯?這麼說來,的確沉甸甸的吶。」近藤說,把臉湊近刀子,但才湊到一半,刀身竟冷不妨從刀柄脫落了。

  「嗚哇!」熊吼道,「這、這是真傢伙—本島,怎麼會這樣?本島,你看看這個,刀柄都被刀身的重量壓得裂開了!只差一點在下就要血肉橫飛了!」

  「所以我不就說了嗎?別人的話你也聽進去一些吧,近藤。還有……喏,那個手鏡跟毘沙門天。」

  「你怎麼會知道毘沙門天!」熊又吼道。

  「真的有嗎?」

  「該說是有嗎……它就祭祀在那兒。」

  「祭祀?」

  近藤指著天花板角落。

  他的手指前方設了一個又小又骯髒的神龕。

  平常根本不會意識到那裡有那種東西。

  「祂是突然顯靈的。」

  「什麼?」

  神龕里站著一尊神像。

  「我以為是神佛顯聖,吃驚不已呢。」

  「笨、笨蛋,你信的是其他宗派吧?這種狀況懷疑一下好不好?還神佛顯聖,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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