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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的鳥飛來,龐波覺得令人毛骨悚然的鳥叫聲會使他發瘋的。這時,他看到了它們在幹什麼。

  “龐波!”麗茲尖叫道,“龐波,它們在抬起他!”

  原來的喬治·斯達克只剩下一個人形輪廓了,他被一群麻雀托著升到空中,穿過辦公室時他差點兒摔下來,然後又搖搖晃晃地升起,向東面牆上的大洞飛過去。

  更多的鳥從洞裡飛進來,留在客房裡的則衝進書房。

  肉從斯達克抽動的骨架上雨點兒般地落下。

  他的身體被麻雀圍著從洞中飄過去,最後一根頭髮也被拔了出來。

  龐波和麗茲踏著死鳥走進書房。泰德慢慢站起來,一手抱著一個正在哭泣的孩子。麗茲跑過去,抱過孩子,撫摩著他們,看看是否受了傷。

  “沒事兒,”泰德說,“我想起他們沒事兒。”

  龐波走到書房牆上的破洞邊,向外望去,他看到了一幅只有在可怕的神話中才能見到的圖景:天空中黑壓壓的全是麻雀,但有一處是漆黑的,就像在現實中扯開的一個洞。

  這個黑洞是一個正在掙扎的人。

  鳥群把它越舉越高,舉到樹梢時似乎停了下來。龐波聽到從那一團黑雲中傳來一聲刺耳的、非人的尖叫,接著麻雀又開始移動。看著這情景,就像在看倒放的電影,黑色鳥群從房子所有的破窗口退了出來,它們從車道上、樹上和羅立的車頂上向上飛去,呈現出一種漏斗形狀。

  它們都飛向那個黑暗的中心。

  那個人形東西又開始移動……飛越樹林……飛進黑暗的天空……消失了。

  麗茲坐在角落,把雙胞胎放在腿上,搖著、哄著他們——但兩個孩子似乎沒有特別難過,他們高興地看著母親憔悴的、布滿淚痕的臉。溫蒂拍拍母親的臉,好像在安慰她母親。威廉伸出手,從她頭髮上摘下一根羽毛,仔細地看著。

  “他走了。”泰德聲音沙啞的說,走到書房洞邊的龐波身邊。

  “對。”龐波說,突然哭了起來。他沒料到自己會哭,這是不由自主的。

  泰德想擁抱他,龐波躲開了,靴子踩在乾巴巴的死麻雀堆上。

  “沒關係,”他說,“我會好的。”

  泰德又透過破洞望著外面的黑夜。一隻麻雀從黑暗中飛來,落在他的肩膀上。

  “謝謝你,”泰德對它說,“謝——”

  麻雀突然狠很地啄了他一下,啄得眼睛下面出了血。

  然後麻雀飛走了,找它的同伴去了。

  “為什麼?”麗茲問,驚訝地看著泰德,“它為什麼這樣?”

  泰德沒有回答,但他知道答案,他認為羅立也會知道答案。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像魔幻一樣……但這並不是神話。也許最後那隻麻雀受某種力量驅使,感到需要提醒泰德。

  “當心,泰德。沒有人能控制來世的使者。沒有人能長時間地控制——而且總要付出代價的。”

  我必須付出什麼代價呢?他冷冷地想。什麼時候還清欠帳呢?

  但那是以後的事了。鳥啄了我一下,也許欠帳已經付清了。

  也許他最後是不賠不賺。

  “他死了嗎?”麗茲問……幾乎像是在乞求。

  “是的,”泰德說,“他死了,麗茲。關於喬治·斯達克的書結束了。大家快點,讓我們離開這兒。”

  他們走了。

  尾聲

  “那天,亨利沒有吻瑪麗·羅,但他也沒有一言不發地離開她,雖然他可以這麼做。他看著她,忍受著她的憤怒,等著這憤怒平息下來。他逐漸意識到,大部分悲哀都是屬於她的,別人無法分擔,連討論也不行。瑪麗·羅獨舞時跳得最好。

  最後,他們穿過田野,又看了看三年前伊芙琳去世的那間遊戲室。這算不上告別,但他們只能做到這一步。亨利覺得這已經夠好了。

  他把伊芙琳用紙做的一些小芭蕾舞女放在荒廢的門廊旁的草叢中,知道風很快就會把它們吹走。然後他和瑪麗·羅最後一次一起離開這個老地方。這並不完美,但也不錯,挺不錯的。他不相信幸福的結局,他僅有的一點安寧主要來自這一信念。

  —— 泰德·波蒙特:《狂舞者們》

  和熟睡時的幻覺相反,人們真實的夢在不同的時間結束。泰德·波蒙特和喬治·斯達克之夢在那天晚上九點十五分結束,靈魂擺渡者把黑暗的另一半帶到他該去的地方。夢伴隨著那輛托羅納多車一起結束,他和喬治在夢中常乘著這涼毒蜘蛛般的黑色托羅納多車來到這幢房子。

  麗茲和雙胞胎站在與湖畔路相交的車道盡頭,泰德和龐波在喬治·斯達克的黑色汽車旁,這車已不是黑色的了,濺滿的鳥屎使它變成灰色的。

  龐波不想看那幢房子,但卻無法移開眼睛。房子已變成一片廢墟,東邊書房遭到的破壞最嚴重。到處都是裂開的洞,欄杆從臨湖一面的平台上掛下來,像把木梯似的。房子周圍堆著一大圈死鳥,有的鳥夾在房頂的縫隙中,有的堵在排水溝中。月亮生了起來,照在玻璃上,閃閃發光。死麻雀的眼中也閃著同樣的銀光。

  “你真的覺得沒事嗎?”泰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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