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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留美睜大了眼睛,連連搖頭。

  “我沒有殺他。”

  “別再裝蒜了。”

  上條拖過之前菜穗子,猛地坐下身去,椅子發出了嘎吱地響聲。“據剛才江波所說,你們是聽原公一說,寶石就在暗號所指的地方的,是吧?”

  久留美並沒有回答,而上條則把她的這種態度當成了默認。

  “但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的。其原因就在於,原公一當時根本就不知道寶石的事。”

  “哎?”

  菜穗子不禁驚叫了一聲。公一不知道寶石的事?這不可能。之前說公一似乎在尋寶的人,不就是上條自己嗎?

  看到菜穗子一臉的驚詫,上條先扭頭向她道了聲歉:“之前向你撒了謊,實在是萬分抱歉。其實,當時是我把原先生給請到這裡來的。這麼做的目的,就是想請他幫忙解讀那些暗號。因為我這人學識淺薄,是沒法把那些暗號給解讀出來的。”

  “上條先生,這究竟是……”

  聽真琴如此一問,上條面帶羞澀地輕咳了一聲。

  “我受了川崎家的僱傭,奉命調查川崎氏的死因和寶石的下落。之前雖然一直沒能查到任何有關死亡原因的線索,但是卻從某些渠道得知了寶石就藏在暗號所指明的地點。所以去年我就邀約了原公一先生,再次來到了這家旅館。”

  “所以哥哥他才會來到這裡……”

  聽到菜穗子的聲音有些哽咽,上條深深地低下了頭。

  “公一他和我只是在半路上偶然相遇的,可最後卻把他給卷進了這事裡來,真不知該怎樣向你道歉才好。”

  說完,上條抬起頭正視著久留美。與面對菜穗子時不同的是,他的眼睛裡發散出犀利的目光。

  “當時我雖然懇請了公一幫忙解讀暗號,但我卻並沒有告訴他那地方埋了什麼。當時他自己也說,他感興趣的就只是暗號本身,至於那裡埋的是什麼,他根本就不想知道。如此一來,你剛才說這事是他告訴你的,這樣的話根本就是在撒謊。”

  菜穗子站在久留美的身後,因此她無法看到面對上條的責問,久留美的臉上究竟是怎樣的一副表情。過了一陣,只聽久留美用不帶半點感情的聲調回答道。

  “當時他並沒有明確地說過那裡埋的是寶石,可既然他說那地方似乎埋了什麼東西,那麼我想應該就是那些寶石才對。因為之前我就聽人提起過寶石的事。”

  “哦?那你又是怎麼得知的有關寶石的事呢?就我調查的結果來看,這家旅館裡,就只有大廚一個人知道這件事。這件事是在他前去參加葬禮時聽人說起的,而且在那場葬禮上他還遇到了我。我當時懇求過他,讓他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寶石的事。而他也就只在菜穗子和真琴面前提起過這件事。”

  “可大廚說,他之前對公一也提起過……”

  上條點了點頭,就像是早已知道真琴接下來要說些什麼似的。

  “是我讓大廚這麼和你們說的。這樣一來,你們的推理就會更加地順利了。”

  原來如此。菜穗子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怪不得自打來到這家旅館之後,所有的謎解開的都是如此地順利。原來是上條在背後牽線搭橋的緣故。

  上條犀利的目光再次投向了久留美。

  “請你告訴我,你是從哪裡得知寶石的事的?”

  久留美挺直脊背,正面面對著上條。她的身影早已不再像剛才那樣纖弱無力。

  “我當時也聽說了。”

  久留美沉穩的語調把菜穗子給嚇了一跳。

  “之前我也曾去過川崎的那家店,在店裡聽到了些傳聞。說是他當時帶走了價值幾千萬的寶石。”

  上條撇了撇嘴,說道:“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這種話嗎?”

  久留美把頭扭朝一邊,感覺就像是在說“信不信由你”一樣。只聽上條笑道。

  “你終於上鉤了啊,久留美小姐。不對,應該說,你在兩年前就已經上鉤了。”

  久留美一臉驚異地望著上條。菜穗子和真琴也同樣盯著他的臉很上條得意揚揚地說。

  “川崎當時的確帶走了價值幾千萬的寶石,不過這一點還需要有個前提條件。這條件就是:如果那些寶石全都是真的話。”

  不知是誰“啊”地驚叫了一聲。菜穗子猜想或許是自己,因為她所受的衝擊就是如此之大。想來另外的兩人也一定如此。久留美全身僵硬,一動不動。

  “吃驚不小吧?”

  上條的表情感覺就像是在享受著久留美的反應一般。

  “當時川崎帶走的全都是些假貨,不是著色翡翠就是人造寶石。就算拿去賣掉,也只能換來幾文零花錢。那些與川崎本人有關的人全都知道這事。不光大廚知道,就連警察也知道。所以直到現在也沒人提過這件事。如此一來,也就不可能會流傳出他帶走了幾千萬的寶石這種傳聞。所以,你根本就是在撒謊。”

  久留美的身子依舊僵硬著。或許是看出這下子自己再辯解也沒用了的緣故,久留美一句話也沒說。上條接下來的話,給了她更加沉重的打擊。

  “現在你明白了吧?你和江波殺了這麼多人,最後不過只是竹籃打水罷了。你們拼了性命換來的,不過就只是些上過色的玻璃球罷了。這一切,都是你殺害川崎引發的悲劇。”

  久留美就像個夢遊患者一樣地站起身來,喃喃說道。

  “我沒有殺人。”

  “撒謊也沒用的。你得知了川崎身上攜帶著寶石之後,心裡就萌生了謀財害命的想法。結果你卻一直無法找到那些寶石,於是便想起他之前曾經拿著鏟子的去過——事情的大致經過就是這樣。”

  “我沒有殺人。”

  “你撒謊。”

  “我沒有……”

  就像一隻壞掉的機械人偶一樣,久留美再也設有動過。之後她體內的齒輪又開始狂轉起來,動作僵硬地扭過頭來望著菜穗子和真琴。

  她的眼眸里並沒有映出菜穗子她們,瞳孔之中一片空白。久留美半張著嘴,卻什麼也沒有說。

  菜穗子感覺自己仿佛看到一些東西正在久留美的體內漸漸崩塌。或許說是“溶化”更為貼切。就仿佛是在昭示著所有的一切都已消失了一樣,她端正的容貌微微地變得歪斜。菜穗子的腦海里,突然聯想起了蒙克的《吶喊》。

  其後的一瞬間,久留美高聲尖叫了起來。那聲音聽起來感覺就不像是人類所發出的。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菜穗子、真琴和上條全都不知所措,呆立在當場。

  之前回房的客人們又紛紛回到了大廳之中。

  6

  翌日清晨,芝浦夫婦、古川和中村都離開了旅館。菜穗子和真琴一直把他們給送到了玄關外。

  “我們就先告辭了。”

  兩手抱著行李,芝浦衝著菜穗子她們低下了頭。菜穗子她們也低頭回應。

  “都怪我們,讓你們這趟旅行白白泡湯……實在是萬分抱歉。”

  “沒這回事,這也算是一種經歷吧。這種事,估計這輩子都再難遇上了。不過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倒也讓人覺得有些困擾。”

  芝浦一臉嚴肅地說道。他身旁的佐紀子也是一臉的微笑。

  眼看麵包車漸漸遠去,兩人回到了大廳里。大夫與上條早已擺好棋局,展開了鏖戰。上條懶洋洋地盯著棋盤,仿佛早已把昨天的事給忘到了九霄雲外。看到這樣一副與往日毫無差別的景象,菜穗子也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

  “得知了你的身份之後,我也算是放下心來了。”

  大夫說。上條挑起眉毛來說道:“為什麼?”

  “和人下了二十多局,結果卻連對方是個什麼人也不知道,這也實在是太不像話了。之前我一直輸給你,其中也存在有這方面的原因。”

  “可人家上條不也同樣對你一無所知的嗎?除了知道你是名醫生之外。”

  太太在一旁插嘴道。

  “不,我對兩位的事還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哦?你都知道些什麼呢?”

  “各種事。比方說,兩位和女兒女婿吵架之後就搬了出來,還有這時候醫院裡明明挺忙的,而兩位卻故意跑出來長期旅行。”

  大夫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你這人倒也挺有意思的啊?”

  “畢竟這是我的工作。”

  “結束了這樁長達三年的工作,你此刻的心情估計也挺不錯的吧?帶回寶石店老闆之死的真相和那些贗品寶石去,你能拿到多少報酬呢?”

  “也就只是稍稍讓我休息上一段時間罷了。”

  “嗯,只要能夠欺瞞他人就行,這工作也挺輕鬆的嘛。”

  “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的話,您就儘管吩咐好了。”

  說著,上條發起了將軍。

  中午前,在村政警部來到了旅館。就像當初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三人在大廳最靠里的桌旁相對而坐。

  “兩人可說是全面自首了。”

  儘管眼角上還滲著疲累的神色,但村政的臉色看起來還算不錯。

  “殺害原公一先生時的步驟,感覺設計的也挺周詳的啊。比方說,在江波從雪道上進入房間時,對鞋子的處理。畢竟當時也不能穿著濕鞋進屋。當時那傢伙先穿上室內穿用的拖鞋,然後再套上塑膠袋出門。回到屋外後,又把塑膠袋取下,塞進衣兜里。如此一來,也就不必擔心會留下濕腳印了。”

  “也就是說,這並非是他們在突然間想到的主意吧?”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犯罪。”

  村政斷定道。

  “除此之外的事,大致就和之前所推理的相吻合了。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誰是主謀,誰是共犯了。據他們本人的供述來看,兩人中的主謀者應該是江波。”

  “您可真會賣關子啊?”

  真琴似乎早已看穿了警部的心思,開口說道。只見村政苦笑者搔了搔頭。

  “實際上,策劃和實施的人都是江波。但我個人總覺得,最初提議的人應該是久留美才對,或許她當時並沒有把話說得很清楚,而只是稍稍暗示可江波一下。在我個人來看,感覺江波似乎是被久留美給操縱著一樣。其中最好的例子,就是有關毒藥的事。”

  “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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