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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琴一字一頓地說,“毒藥那件事目前完全不明呢。”

  “對。烏頭鹼這種特殊的毒藥,其入手途徑實在是讓人頗感興趣。經過追查,我們聽說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麼有趣的事?”

  “兩位是否知道,久留美有一條掛墜?”

  “就是那條小鳥形狀的……”

  只聽菜穗子說了個開頭,警部便點了點頭。

  “聽人說,那條掛墜原本是這裡的主人的東西,之後經理又把掛墜給了她。那掛墜的後邊有個小蓋子,掛墜里裝著烏頭鹼。”

  “毒藥裝在掛墜里?”

  菜穗子回想起了那位英國貴婦自殺時的事。對,她當時就是服毒自殺的。而那位貴婦卻把自己服食的毒藥裝在掛墜里,送給他人做留念。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也鬧不清那粉末到底是些什麼玩意,讓野貓舔過之後,那隻貓當場就死了,我們這才明白那粉末是種劇毒。那女孩居然敢帶著這種東西四處走動,也真是個夠可怕的傢伙。因此,我們懷疑去年那場毒殺案的主謀可能是久留美,但目前我們手上還沒有充足的證據。”

  “原來如此,難怪你會說話吞吞吐吐的。”

  真琴連譏帶刺地說。

  “真是的。”

  村政皺了皺眉,之後又再次笑了起來。

  “有關殺害川崎那事的進展呢?”

  “久留美已經大致承認了,只不過,她卻主張她並非是有意殺人的,而是說當時川崎把她給叫到了石橋邊,她自己險些遭到殺害。川崎當時質問她,是不是看到他埋藏寶石的地點了,之後就猛地撲了過來。久留美說沒看到,可對方卻不相信她的話,兩人扭打到一起,之後川崎就摔下了山崖……”

  “聽起來似乎也還說得通。”

  “沒錯。”村政點了點頭,“就算對方手上有寶石,一般也不會立刻就產生謀財害命的想法的。如果沒有發現什麼矛盾的話,我們決定對她的話予以採信。”

  菜穗子忽然心想:就算當時久留美只是失手殺了人,可後來她卻也變成了一個對殺人這種事有著免疫力的魔女了。

  “最後寶石是在哪兒找到的?”真琴問。

  “就藏在這裡的雜物間裡。雖然那些東西也值不了多少錢,但最後還是得把它們還給川崎家才行。”

  “警部你早就知道這件事的吧?”

  真琴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問的味道。“你知道那些寶石是些贗品,所以才說不可能會圍繞寶石發生殺人案的。”

  沒有人會為了一些贗品而拼上性命的。

  村政一臉歉意地低頭致歉道:“我本不想騙你們的。對了,在發現寶石的同時,我們還發現了一些東西。我們覺得這東西最好還是還給你。”

  村政從包里掏出五本書來,每一本的封面都已經被扯壞。看到書的名字,菜穗子不由得“啊”地驚叫了一聲。那是一套和她們找到的《鵝媽媽之歌》完全一樣的歌集。

  “這東西莫非……”

  “對。”村政點了點頭,“這書是你哥哥的。之前兇手也不知道該怎樣把它給處理掉才好。而且其中一本的封面上,還寫著當時他的解讀結果。”

  他把其中的一本放到了菜穗子的面前。一串既熟悉又令人懷念的字跡映入了她的眼帘。

  “當天空染成緋紅之時,影子中的倫敦橋便會完工。當橋完工之時,東西就埋藏在下邊。”

  公一當時果然已經解讀出了暗號。估計他也是在給菜穗子寄出那張“瑪麗亞何時歸家”的明信片之後才解讀出來的吧。而且當時他用的也是同樣的一套書,這一點讓菜穗子感覺到心裡暖暖的。

  “哎?這是什麼?”

  真琴拿著其中的一冊,偏起了頭。那本書並非《鵝媽媽之歌》,而是一本凱爾特民間傳說的書。

  “大概是本參考資料吧。”村政說。

  “肯定是這樣的。凱爾特也是英國古代民族中的一支,大概哥哥當時連這方面的資料也查過了吧。”

  “是嗎?”

  真琴看起來似乎還在有些疑問,但她還是把書放回了原處。村政向兩人告了辭。儘管菜穗子並不喜歡這位個頭矮胖,說話總喜歡兜圈的刑警,但她卻不得不承認,村政的確是位稱職的警部。

  下午,大夫夫婦和上條也啟程離開了旅館。夫婦兩人的穿著和剛見到菜穗子她們時一樣,手裡提著同樣的包上了車。

  “回到東京之後,記得常聯繫哦。”

  太太坐在車裡說道,“我會帶你們去嘗些比這裡的飯菜更美味的東西的。”

  “我服了你了。”大廚在她身後聳了聳肩。

  大夫隔著車窗伸出手來。

  “再會吧。她推薦的那些難吃的玩意兒,根本就不必去吃的。”

  最後一個上車的是上條。他和菜穗子、真琴分別握了握手。

  “所有的一切,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啊。”

  真琴握著他的手說道。上條盯著她的眼睛說:“如果沒有你們的話,問題也就沒法兒解決了。”

  “第一次握手時就該覺察到的,最近已經很少有人這樣和人用勁兒握手了。”

  “再會吧。”

  “再會。”

  車子稍稍滑行了一下,之後便緩緩開動了起來。菜穗子怔怔地望著車子遠去。眾人心裡都很清楚,或許這輩子都再難相見了。幾滴淚水,從她的眼眶中涌了出來。

  半夜裡,真琴搖醒了菜穗子。菜穗子微微睜開惺忪的睡眼,就看到真琴眼神嚴峻地站在自己面前。打開的燈晃得讓人感覺有些睜不開眼。

  “怎麼了啊?真琴。”

  菜穗子搓揉著臉頰,看了看表。時間是半夜三點。

  “你起來一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這麼晚說?明天再說不行嗎?”

  “這事兒就得現在說,你就快點起來吧。大事不妙,我們把暗號給弄錯了啦。”

  菜穗子迷迷糊糊地聽著真琴講述,然而真琴最後的一句話,卻讓菜穗子徹底清醒了過來。

  “你剛才說什麼?”

  “錯了,我們的解談結果是錯的。”

  “什麼?”

  菜穗子一下就從床上跳了起來。

  “瑪麗亞何時歸家?從《七星瓢蟲》之歌里找到的‘天空緋紅之時’的答案的確沒錯。但它揭示的未必就一定是晚霞。還有另外的一種時候,天空也會變得緋紅。”

  “朝霞?”

  “對,還有朝霞。”

  “但問題是‘瑪麗亞歸家之時’啊?歸家的時候,肯定是傍晚嘛。”

  “但那個瑪麗亞卻有些與眾不同。你還記得嗎?那個瑪麗亞像上長著犄角。”

  “我記得。不過不是說那不是犄角的嗎……”

  “那就是犄角。所以說,那尊像根本就不是瑪麗亞。那不是瑪麗亞,是魔女。”

  “魔女?”

  “對,這本凱爾特民間傳說里就出現過有關長角魔女的故事,說是長犄角的魔女在半夜跑到一家婦人家裡,干盡了各種的壞事。婦女為此困擾不已,跑去與井裡的精靈商量,從精靈那裡學會了一套擊退魔女的咒語。那段咒語是這樣的:你的山和山的上空起大火了。”

  咚地一聲,菜穗子感到心臟內側傳來了一陣衝擊。這句咒話竟與《七星瓢蟲》中的某一句是如此地相似!

  “七星瓢,七星瓢,快快飛回家……”

  聽菜穗子起頭,真琴也跟著唱了起來。

  “屋子著火了。”

  “我一直覺得久留美的話很奇怪。她之前不是說過,公一那天夜裡說他解開了暗號,要早點睡覺的嗎?可他為什麼非得早睡不可呢?”

  “是為了第二天早起吧?”

  “準確地說,是為了趕在第二天的日出前起床吧。雖然公一在寄出那張明信片時,還一直以為那尊像是瑪麗亞,但後來他立刻就看出那是魔女來了。”

  菜穗子再次看了看表。“明天的日出時間是幾點?”

  “不清楚。不過我想最好是在四點以前出門。”

  “四點啊……”

  看著手錶,菜穗子心想,這下子可不能再睡了。

  “日出時的石橋影子出現的方向就會與之前相反,你認識路嗎?”

  “就只能把高瀨給叫醒,讓他代我們去了。只要把話和他說清,估計他也會理解的。而且到時候還得用到鏟子,所以還要請他給開一下雜物間的門。”

  四點,兩人敲響了大廳里員工房間的房門。兩人本以為要使勁兒敲門才能叫醒高瀨,可屋裡卻立刻便有了回應。而且那聲音聽起來似乎也不是很困的樣子。

  高瀨在訓練服外套了件夾克,看到眼前的兩人,他不禁睜大了眼睛。

  “這麼晚,有什麼事嗎?”

  “我們想請你幫個忙。”菜穗子說。

  “幫忙?”

  “我們還有再去挖一次。”

  其後,菜穗子給高瀨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之前解讀暗號時的失誤。高瀨聽後也大吃了一驚,說了句“這可不得了”,之後便消失在了房門後。

  屋裡傳出高瀨大聲向經理、大廚解說的聲音,對方回話的聲音也同樣很大。

  過了一陣,經理打開房門,探出頭來。

  “知道了,我們這就出發。”

  十分鐘後,菜穗子、真琴、高瀨,經理和大廚五個人從雜物間裡拿出鐵鏟,一起出發了。走在最前邊的是高瀨。

  “話說回來,這事可真是讓人大吃一驚啊。”

  大廚扛著鐵鏟,邊走邊說。

  “這麼說來,川崎、公一、江波,還有菜穗子小姐和真琴小姐,你們全都把那段暗號文給弄錯了?”

  “不,估計公一的解讀應該是正確的。”

  真琴扭頭回答說,“江波當時估計只是看到了一句‘天空緋紅之時’,所以才會弄錯的吧。”

  “哦,原來如此。結果江波的誤讀與川崎的誤讀卻完全一致。所以他才找到了那些寶石,這事可還真是歪打正著,有夠諷刺的啊。”

  “不過話說回來,暗號真正指示的地點,那裡到底埋著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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