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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是高瀨先進的房間,之後又進了臥室,趁著這時候,江波從長椅後邊出來,房門入口處有久留美替他把風,所以不必擔心被任何人看到。之後,她再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等著高瀨發現哥哥的屍體後從臥室里出來。那麼,實際上當時的情況又如何呢?高瀨先生,在你從臥室里出來後,最先遇見的人是誰呢?”

  高瀨目光茫然地盯著自己的雙手想了好一陣,之後只聽他倒吸了一口氣。

  “對……當時臥室外邊的人,就是江波和久留美……”

  啪嗒一聲,只見江波就仿佛一隻斷了線的操線人偶一樣,單膝跪在了地板上。而久留美則面無表情。那樣子既像是茫然若失,又像是徹底放棄了抵抗。

  “江波先生,當時你曾犯下了兩個錯誤,所以我們才得以解開那個密室手法。”

  之前一直沉默不語的真琴,這時候就像是在板上釘釘一樣地靜靜說道。

  “第一個失誤,就是你跟我們說,你覺得那個密室有些蹊蹺。當時你提出是否存在有從屋外打開窗戶的方法,現在回想一下,你的那番助言,其目的就是為了誤導我們的推理。而當時我們也的確讓你的那通話給徹底誤導,一心只想著從機械原理的角度來解開那個密室之謎。但是,從結果上來說,你當時犯下的這個失誤反而要了你的命。在我們從各種狀況展開分析,全都認定你很可疑的時候,你為何要替我們出主意呢?其結果,我們便產生了其實完全不必拘泥於窗鎖的逆向思維。”

  說到這裡,真琴停頓了一下,觀察了一下對方的反應。見江波一言不發,她又繼續說道。

  “第二個失誤,就是你告訴我們說,公一死的那天夜裡你在下十五子棋。那天夜裡,你是不能一直和人一起打撲克的。因為如果你參加了幾個人一起才能玩的撲克的話,那就沒法在中途溜出來了。當時你必須看準時機,在適當的時候溜出旅館。但這件事也實在太過奇怪了。之前一直想打牌,甚至還為此跑去叫公一的你,為何會轉而去下十五子棋呢?而且當時陪你下棋的人還是久留美。”

  真琴的話給江波帶來的打擊甚至超乎了她自己的預想。只見江波雙膝跪地,腦袋無力地耷拉著。

  “對不起,江波先生。”

  直到這時,久留美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她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發了高燒一般有氣無力,而起身後向著江波走去的步伐,也如同病人一般蹣跚欲倒。她走到江波的身旁,蹲下身去抱住他的雙肩。

  “這事不能怪她。”

  江波消瘦的背影不住地搖晃,傳出他有氣無力的聲音。

  “她只是受我所託罷了。這一切全都是我一手策劃的。”

  “江波先生……”

  久留美的背影也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大部分的人都不忍再看,側過了臉去。

  “村政警部。”

  大夫一臉痛苦地扭頭望著警部。

  “現在整件案子已經解決,我們這些人也沒必要再留在這裡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想先回房去了。”

  在菜穗子聽來,他的這句話里,仿佛有種憐憫他們這兩個長年在一起的同伴,不忍目睹他們這種慘狀的感覺。甚至就連背負著殺兄之仇的菜穗子自己,都不禁有種悲由心生的感覺。

  村政用右手擦了擦雙眉緊皺的臉頰,點頭望著大廳里的所有人說道。

  “說得也是。結果正如眾位方才所看到的,我對眾位的協助表示感謝。那麼接下來就先請各位暫時回房去吧。”

  眾人紛紛站起身來,先是大夫夫婦,之後是芝浦夫婦和中村、古川二人,各人全都起身離席。就連大廚也消失在了廚房裡。

  “好了。”

  村政把手輕輕放到江波的肩上,“請你到我們的房間來一下,給我們詳細地說說事情的經過吧。”

  “那我呢?”

  久留美抬起頭,充血的雙眼緊盯著警部,然而她的臉上卻看不到半點的淚痕。

  “等我們找江波問完之後,自然會找你問話的。”

  久留美一臉懇求的表情,靜靜地低下了頭。

  就在警部帶著江波,準備向走廊走去的時候,獨自留在大廳里的上條忽然開口說道:“請稍等一下。”

  刑警和嫌疑人全都一臉意外地扭頭望著他。

  “我可以問江波一個問題嗎?”

  上條衝著村政說道。村政先是瞥眼看了看江波,之後又衝著上條點了點頭:“請吧。”

  上條咽了口唾沫。

  “我想問的並非其他事。你為什麼會知道寶石的事,而且還知道它們就埋藏在《鵝媽媽之歌》里指示的地方呢?”

  江波停頓了幾秒鐘,仿佛是在思考他這問題的含義一樣。之後,江波回答道。

  “寶石的事我是聽她……是聽久留美說的。而其埋藏的地點就在暗號所指示的地方這一點,則是從原公一的口中打聽到的。”

  “是你直接找原公一打聽的嗎?”

  “這個……”

  江波把無神的目光投向了久留美。久留美開口說道。

  “是我找他問的。因為我當時看他對暗號似乎很感興趣。”

  “原來如此。”

  “問夠了吧?”警部說。

  上條比了個多謝的手勢說:“多有打攪了。”

  空蕩蕩的大廳里就只剩下了五個人。久留美全身無力地坐在桌旁,她的對面坐的是菜穗子和真琴。三個人之間放著西洋棋的棋盤,其中的一方正處在將軍的狀態中。

  上條坐在櫃檯旁,高瀨則在櫃檯後為他兌酒。不知何時,經理的身影已從櫃檯旁消失不見。

  “我和他在東京見過好幾次,應該可以說得上是戀人。”

  久留美的話打破了大廳的沉寂。

  “我們彼此私定了終生,但如果今後想要過上好日子的話,如今的我們缺少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我既沒文憑又沒依靠,整天就在酒吧之間來回輾轉,而他也只是個不知明天是否還有飯吃的公司小職員。我們都想找個機會,擺脫生活帶來的壓力和陰影,就在這時,我們遇到了原公一。當然了,剛開始我們並沒有想到殺人這種可怕的事,只是想在原先生挖出寶石後,再把那些寶石給搶走。那天夜裡,原先生說他明天準備動手去挖,所以晚上要早點睡,結果他卻做了那種事……那天晚上他見原先生拿了瓶可樂回房,之後便跟著原先生到房間去,趁著說話的間隙,把毒藥下了進去。而到頭來,我也還是協助了他。”

  “那就是說,江波是在殺了人之後,才把事情的經過告訴給你的嗎?”

  聽到真琴的問題之後,久留美輕輕點了點頭。

  “然而我卻沒有勸他自殺,因為我自己也是共犯。而且還幫著他製造了密室……之後的事,我想大概也就不必再說了吧?一切都像刑警所說的那樣。憑藉著原公一的解讀文,我們找到了那些寶石。但如果我們立刻就把寶石挖走的話,或許便會招來他人的懷疑,所以我們就隱忍了一年時間。之所以要隱忍一年,原因就在於,如果不是相同的季節,那麼夕陽的角度或許就會有所不同。”

  “畢竟川崎當時埋藏寶石的時期也與現在恰巧一致啊。”

  聽過真琴的話,久留美點了點頭。

  “大木被殺的理由,是否也像村政警部所說的那樣?”

  “是的。”久留美的嗓音聽起來似乎有些沙啞。

  “大木雖然不知道我也是幫凶,但就像刑警所說的,他確實曾經要挾過江波,讓他拿出封口費來。我們當時決定答應他的要求,問他想要多少,大木當時回答說,要等驗過貨之後再決定。”

  “所以你們就在開派對的頭一天晚上,讓他看了貨,是吧?”

  菜穗子回想起了那天夜裡的冰冷空氣。

  “把寶石挖出來之後,找們暫時先把它給藏到了那間燒炭小屋裡,所以我們就在那裡讓他看了東西。當時大木的眼睛都綠了。之後他提出了分成的辦法。他的提議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想,幾乎就到了五五開帳的地步。”

  菜穗子的眼前浮現出了大木那副精打細算的臉龐。他那副看似聰明的外表下,原來也藏著一顆冷徹而貪婪的內心。

  “可當時我也死心放棄了,打算全盤接受他的要求。畢竟那些寶石的總價高達幾千萬,就算只是其中的一半,其數額也非常地可觀。可是……江波當時卻說,即使我們答應了大木,他卻也未必會就此善罷甘休的。搞不好他這輩子都會陰魂不散地纏著我們……”

  “這倒真的很有可能。”

  真琴的話,也曾從大木的性格方面考慮設想過。

  “所以,他就做出了那樣的事來……我已經說過我不想再殺人了,但沒想到他卻設下了那樣的機關。”

  說到這裡,久留美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把頭埋到了交叉在桌上的兩臂之間。塗著指甲油的指甲,深深地嵌進了另一條胳臂的肉里。

  菜穗子與真琴對望了一眼,仿佛是在吐出鬱積心底的情感一樣,重重地嘆了口氣。儘管整個案件已經解決了,但兩人的心情卻始終無法撥雲見日,相反,心中的陰霾卻變得更加地凝重。

  “我們也回房去吧。”

  “說的也是……”

  菜穗子同意了真琴的提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自己究竟得到了些什麼?菜穗子不禁捫心自問。不但沒能得到些什麼,反而卻失去了許多。儘管如此,她也同意決意如此。

  就在兩人把椅子收回桌下,轉身準備離開之時,只聽有人突然說道。

  “請稍等一下。”

  發話的人,就是從剛才起一直沉默不語,靜靜聆聽著她們談話的上條。只見上條轉過迴旋椅,面朝著三人說道。

  “久留美小姐,你要說的話,就只有這些嗎?如果你還打算隱瞞下去的話,就只會加深你的罪孽的哦。”

  久留美深埋在兩臂間的頭微微一顫。上條一手握著酒杯,另一隻手指著她說道。

  “川崎一夫不也是你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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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條一手端著酒杯,緩緩走近久留美的桌旁。聽到他的腳步聲,久留美抬起了頭。

  “聽你剛才的這番話,感覺所有的一切都是江波一手策劃,而你卻只能在一旁瑟瑟發抖似的啊?但這一連串的案件,不都是因你殺害了川崎而引發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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