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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鴛鴦帳中,被翻紅浪,二人本就心中相惜,竟是數次才盡興。若非次日要向柳芾敬茶,蘇素險些起得晚了。

  次日,蘇素向柳芾敬茶,柳芾才第一次見了這位蘇小姐。只見蘇素眉目如畫,巧目盼兮,往柳湘蓮身邊一站,真正郎才女貌,一對璧人,柳芾心中滿意非常。見此情景,柳芾不禁又想起自己當年和亡妻剛成親時候情景,竟是濕了眼眶。柳湘蓮夫妻只當柳芾乃是獨子成婚,喜極而泣,少不得勸了一番。

  三日之後,蘇素回門,出門前,柳芾向柳湘蓮交代道:“你媳婦出身大戶人家,教養那樣出挑尚未當選,可見你岳丈夫妻不知如何疼愛呢。如今給了你,你該當加倍珍惜才是。今日回門,多住兩日使得,日後你媳婦要常回娘家看看,你也不許信世人說的什麼出嫁閨女常回娘家乃是受了夫家苛待的混帳話。你媳婦日後若想父母兄弟,你陪著她回去就是。咱們家不講這些。”

  柳湘蓮聽了,點頭稱是,蘇素知曉了,更是心中感激。

  原來,柳湘蓮成婚之後,柳芾時常憶起亡妻,想著當年妻子跟著自己南下赴任,和父母相處時日有限。岳丈夫婦死後,妻子愧疚而亡,柳芾如今想來仍是生平憾事,因而蘇素將將一進門,柳芾就交代柳湘蓮要準兒媳婦親近娘家。

  且柳芾本就是和柳湘蓮一般,是豪慡任俠之人,又是經歷生死的人,更加豁達一層。蘇素得此公公,竟是婚前沒想著的福氣。

  卻說柳湘蓮夫妻回門走了不久,便有官媒婆上門。柳芾眉頭一皺,怒道:“犬子將將大婚,我原想著他們小夫妻恩愛和諧,白頭到老,誰知他們成婚才三日,你又上前羅叱,這是要詛咒我兒婚姻不成?還不快滾,小心我命人大棒子打你出去!”

  那媒婆卻滿臉堆笑的說:“柳大人誤會了,小柳大人大婚,京城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道賀不及,豈會羅叱到小柳大人到頭上?我今日來,卻是向柳大人道喜的,如今小柳大人成家,柳大人也該為自己著想,尋個夫人伏侍柳大人了。我這裡有位才貌雙全的姑娘,說給柳大人竟是四角俱全。”

  柳芾這幾日祭祀亡妻,被這媒婆滿面堆笑的一說,深覺亡妻受辱,不禁氣得劍眉倒豎。

  第74章 緣分

  那官媒婆見了柳芾樣貌,只見其雖然已是四十開外, 但因練武之人, 精氣神好, 柳芾看著不過年過而立。且其相貌英武雋逸,別有一番氣度,竟是要比過多少弱冠少年郎。官媒婆心想:這柳大人好樣貌,配那傅小姐真真郎才女貌。且如今柳大人位高權重,小柳大人又出息, 這樣男子豈有不嚮往賢妻美妾的?

  因而那媒婆也不注意柳芾已經豎起來的劍眉,只當武官這樣越發有氣勢呢。兀自自說自話道:“我給柳大人說的這位姑娘,如今二十有六, 尚未婚配, 出身也是,雖無父母, 兄長卻已管居五品。且姑娘長得也是水靈齊整,和柳大人真真天造地設。這豈不是四角俱全?”

  柳芾聽了媒婆的話,心想:漫說我早已決心不再娶,便是再娶,也不會娶這樣人家的女子。真正是個模樣兒、品性皆好的姑娘, 豈有二十六歲尚未婚配的?因而柳芾大手一揮說:“哪裡來的瘋婆子, 青天白日的胡說八道, 你若再不走,我扭送你個婆子去順天府,告你一個招搖撞騙之罪。”

  那媒婆聽了, 嚇得一呆。但她看慣了高官厚祿之人故作正直端方,一般要三番二次拒絕之後,方會答應。譬如自己說第一遍,柳大人嚴詞拒絕,便顯得對亡妻情深意重;自己再說第二遍,柳大人又嚴詞拒絕,便顯得柳大人愛惜名聲;自己須得說第三遍,柳大人勉力答應,這才顯得盛情難卻。總之,這些為官做宰的人,好事自然要占盡了,卻偏要顯得他清白,好處並非他自己求來的。

  因而那媒婆又是一笑說:“哎喲,柳大人。小人知曉你對亡妻情深意重,但是柳大人身邊若是沒個妥當人照應衣食起居,豈不讓先柳太太不放心?因而柳大人越發該應了這門親事呢。”

  柳芾聽了這婆子口中的話越發不堪,也懶得再聽她說,只吩咐管家進來將這瘋婆子拉去順天府打嘴巴子。嚇得媒婆再不敢說了,提溜起裙子,邁開一雙大腳跑得飛快,柳芾冷哼了一聲,才回屋子去。

  要說這媒婆來說的誰,卻說一名叫傅秋芳的女子。其兄傅試原是賈政門生,先時乃是順天府通判。後來見榮國府事敗,又另投霍家,倒升了同知。如今霍家落敗,這樣小魚小蝦原是漏網之魚,偏這傅試覺得朝中沒了依仗,前途渺茫,便又意欲巴結柳芾。

  柳芾官居一品不說,其子柳湘蓮得絳佑帝器重,柳芾又與林如海交好,若是攀上柳家,傅試何愁沒有似錦前程?

  又說這傅秋芳,生得有幾分姿色,據說是個才貌雙全的。那傅試安心仗著妹妹要與豪門貴族結姻,不肯輕意許人。可是當真有根基的人家誰又能看上傅家?因而並沒有人家上前求配,傅秋芳因此耽誤到如今,已經二十六歲。柳芾升了一品尚書,傅試就動了心,偏又遇上國孝,傅秋芳又是耽擱一年,好容易出了國孝,傅試便請了媒婆來柳家說合。

  要說其時男婚女嫁,皆是兩家私下相看好了,再由男方請媒婆上前說合,這樣才顯得姑娘珍重,不傷名聲。但這傅家妹子二十有六,稍微過得去的人家誰還上前求娶?竟是些子鰥夫、或是殘疾的、年紀大的單身男子上前求娶,且還一副看得上你家老姑娘妹子便是施恩於傅家的樣子。

  傅試哪裡容得這些人,少不得大罵了上前的媒婆幾次,越發沒人上前說親了。因而傅試才不顧體面,自尋媒婆上柳家相問,若是女方求嫁的名聲傳出去,真真叫人笑掉大牙。幸而柳芾不是刻薄人,趕走媒婆之後,並未張揚。

  傅試想著柳芾雖然位高權重,不過是個鰥夫,說個清白人家的姑娘,必是求之不得,卻不想媒婆被趕了回來,還到傅試府上要了茶錢。傅試嫌媒婆辦事不得力,原不欲給,後來為了傅秋芳的名聲,到底賞了媒婆一把錢。

  柳湘蓮夫妻回門而後,果然住了幾日。回來聽了這幾日險些賺個母親在家,夫妻兩個面面相覷。

  又說霍家門生又多,傅試投靠又晚,若是傅試不使人上柳家說親,許是此事就這樣過去,也牽連不到他家。偏這傅試使人去柳家提親的事讓傅秋芳知曉了,傅秋芳在閨房大哭一場,說沒臉見人。

  傅試夫妻見了傅秋芳如此,傅試之妻少不得相勸說:“姑娘這樣鬧法,豈不是叫人寒心?這些年來,你哥哥為了與你尋個好人家,打聽了多少人家,出了多少力,姑娘不是不知。此刻倒來說我們拿姑娘做砝碼,姑娘這話真真叫人心都涼了。”說著,傅試之妻竟掏出帕子拭淚。

  傅秋芳並非潑辣女子,否則豈會讓傅試耽誤到二十三,如今又到了二十六?但這些年來,傅秋芳心中愈發絕望,早看穿兄嫂嘴臉,與其在家中待嫁,倒不如出嫁做姑子去。聽聞京郊牟尼院好大的名聲,寧榮二府兩位姑娘家中遭了大禍,托牟尼院名聲庇佑,二位姑娘尚未落罪,自己去牟尼院做姑子,豈不是乾淨?

  於是傅秋芳將心一橫道:“俗話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兄嫂這些年來對我的教養照拂,我不敢忘。但我連日來,夢見菩薩召喚,想來是我原是佛門中人,若是不聽召喚,引來菩薩之怒,豈非給兄嫂招禍?且現下也不知怎麼的,我女方求嫁的名聲竟是傳了開來,怕也是嫁不得好人家,兄嫂不如准了我去牟尼院修行。”

  原來,柳芾不曾將傅家使媒婆到男方說親的事張揚出來,傅秋芳卻想尋個了斷,自使心腹婆子將此事宣揚了出去。

  傅試夫妻兩個聽了這話,不禁深感痛心。他們見傅秋芳相貌出眾,為了攀附豪門,也盡心培養過,也上等料子、時新衣裳緊著傅秋芳過,這一朝入了空門,豈不白費了這些年的心血?

  因而傅試語重心長的道:“妹子這話岔了,咱們父母早亡,我好不容易將妹子拉扯大,如今我又有了官職在身,若是不給妹子說個好人家,讓世人說嘴我倒不怕,只對不起咱們父母,將來我如何向父母交代?”

  傅秋芳聽了這話,心中不禁冷哼一聲:她便是想著哥哥考取功名不易,為維護其名聲從一十六歲耽擱到如今二十六歲,可是這對兄嫂可曾為自己想過一分二分?先時自己韶華正好時候,不是沒有根基、門第相配的人家求配,卻因兄長私心耽擱至今,如今二十六歲的女子,有幾個好人家肯求配的?不若脫了兄嫂掌控來得自在。

  因而傅秋芳一抬臉,盯著傅試的眼睛說:“若是兄長不允,我自無法。只從如今我女方上趕著求配的名聲傳出去,少不得連累了安姐兒,若是兄嫂執意不允我出家,將來莫肖又來怨我。”

  傅試之妻聽了這話,嚇得一抖,茶碗便摔碎在地上。傅試見傅秋芳心意已決,強求不得,便准了傅秋芳去了牟尼院。

  傅秋芳為了擺脫傅試控制,自己放出消息自壞名聲,卻也將此事傳到刑部尚書謝源耳中。謝源聽聞此事,便覺傅試這樣的人不宜重用,雖無大過,也只給了虛職,日後蠅營狗苟,再無升遷。再過得二年,傅試不滿現狀,再走門路,反而落罪,卻是後話。

  又說柳湘蓮大婚之後,便是李罕之子的百日宴。英蓮從黛玉五歲為其做伴讀,二人自然情分不淺。黛玉和絳佑帝也各有賞賜,李罕之子百日宴倒也體面非常。

  卻說李罕之子百日宴上,除了絳佑帝登基之後,不好再和做太子一樣和眾人一處吃酒外,琚郡王、衛若蘭、柳湘蓮、陳也俊、林礞、薛虬等人悉數到場。宴上,眾人除十分恭喜李罕之外,又恭喜了一回新婚的柳湘蓮。

  琚郡王道:“小柳大人自成親之後,每日皆是這樣意氣風發,竟是比之前越發氣度不凡了。”因柳湘蓮父子同朝為官,眾人都習慣了稱柳芾為柳大人,柳湘蓮為小柳大人。

  其他人聽了,自也盡皆附和。柳湘蓮面帶微笑,也不認同也不反對,反而笑對琚郡王說:“酒桌之上不講身份,我說錯話郡王莫怪。只怕琚郡王拿這話說我是假,想立一位郡王妃是真,你們來打趣我,卻是錯了方向。”

  眾人聽了十分有理,又笑說極是,極是。又說起宮中已經錯過一屆大選了,卻不知哪年再選,琚郡王的同胞哥哥瓊郡王如今都做父親了,琚郡王卻仍舊孑然一身。

  瓊郡王和琚郡王是一對雙胞胎兄弟,上屆大選,瓊郡王的王妃選的是霍家旁支的小姐。當年瓊郡王妃仗著南安太妃撐腰,不但嫉妒黛玉身份、地位,還幾次三番拿話刺黛玉。這也罷了,黛玉今世和樂幸福,心胸寬廣,也不和一個霍家跋扈女子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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