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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燕也終於相信了他的來歷,只有粗枝大葉慣了的大剛還把他當國際友人對待。

  “他要是真想走,你也攔不住啊——”

  這道理她當然懂,任是什麼樣的感情,在自由面前,總是個弱者。

  “過兩天周末,我們出去走走吧——”

  共翳滿頭大汗的換下髒衣服,愣住了:“去哪?”

  阿籍眉毛彎起來,酒窩大大的:“你想去哪?”

  共翳看來她一眼,有點無所謂的回答:“隨你吧。”

  ——她心裡想什麼,他當然隱約也猜到了。

  這麼近乎於討好的低姿態,這麼警惕敏感的反應……

  在海島上共同生活的那幾個月里,他無時無刻都存著這樣的念頭。只是,更加強硬和直白罷了。

  誰都是自私的,誰也都希望能留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

  他拿了衣服進衛生間洗澡,眼睛餘光不意外的看到她把視線瞟向他扔在桌上的手機。

  這樣的挽留,顯得柔軟而溫暖,還有點可憐兮兮的味道。總是那麼偷偷摸摸的瞥一眼,瞟兩下,跟偷食的小狗似的。

  當然,那是在他的眼裡看來——情人眼裡出西施,再猥瑣都能找出點可愛的影子來歡喜。

  要是擱婚姻題材電視劇里,那就是徹頭徹尾的怨婦加愛管丈夫還總不夠聰明的黃臉婆正妻立場。

  一想到電視新聞里那個走路戰戰兢兢的“明朝女人”,共翳皺起了眉頭,連涼水衝到身上都少了點痛快淋漓的舒適感。

  洗完澡出來,阿籍已經把飯菜都端上桌了。

  清蒸鯽魚、母鴨煲、回鍋肉、爆炒豬肝……

  幾乎全是葷菜,滿滿的擺了一桌。

  “你發工資了?”

  阿籍咧嘴巴微笑:“……我發獎金了。”

  ……

  到了約定的那天,時針才轉到四點半,阿籍就又背著小包來了。

  共翳陰著臉打開門,眼神又凶又狠:“你還能再早點來!再早點我剛下夜班,連衣服都不用換!”

  阿籍吶口,眼睜睜看著他回頭撲到床上,睡死過去。

  外面還是全黑的,她當然也不好一個人出去。

  蹲在他床頭打商量:“哎,回來再睡吧——這是去看日出,晚了就沒了……”

  共翳在被子裡翻了個身,困得眼皮都睜不開了

  “哎——”

  “共翳,共翳?”

  給催的不厭其煩的共翳一拳砸在床板上,“咚”的一聲,驚得邊上的阿籍差點跳起來。

  “我不吵你了,你別生氣了啊……”

  他閉著眼睛,拉過唧唧喳喳說個不停的她。老鷹拖小雞似的拽進被子裡,一手強制性的把人箍在懷裡,一手捂住她嘴巴。

  “睡覺!”

  阿籍掙扎了會,覺得沒什麼作用。忍不住告饒:“太熱了,我不鬧你了,你讓我起來吧……”

  回應她的,只有嘹亮的呼嚕聲。

  外面的天色一點點亮起來,她的“日出計劃”,算是告敗了。

  “你到底想去幹嘛?”

  “……”

  吃過晚飯,兩人傻兮兮的在江邊堤岸上散步。共翳忍了半天,終於還是問出口了。

  阿籍訕訕的,很想顧左右而言他。

  偏偏旁邊除了跑來跑去的小孩就是拿著扇子寶劍排練的大爺大媽,腦子實在有點轉不過彎來。

  共翳不屈不撓的問了好幾聲,阿籍的臉漸漸紅起來了。

  “你覺得……這裡夜景好不好看?”

  “嗯”

  “那這裡的生活呢?方不方便?”

  “嗯”

  “比起那個鳥不生蛋荒糙遍地的海島呢?”

  “嗯——”

  共翳習慣性出口的那個“嗯”字尾音漸漸上揚起來了,肯定變成了疑惑。

  “海上山上的日出好看……城市也有日出的……高樓大廈上全是染紅的顏色,一點也不差……”

  共翳默不作聲的聽著,表情肅然。

  阿籍扯了半天,終於說到重點了:“這裡也很好,你留下吧。”

  初秋的風還有些熱氣,從寬闊的江面上拂過,帶起粼粼的一層層波光。在霓虹燈的照耀下,異常的奪目。

  這裡也很好,你留下來吧。

  51第二十五章、尾聲(大結局)

  第二十五章、尾聲

  張女士抱著衣服從陽台進來,就看見阿籍站在窗戶邊折騰那盆蘭花。

  手指抬著蘭花葉子左一下右一下的撥弄著,末了,竟然開始扯下來往嘴巴里塞。

  張女士尖叫著阻止:“你幹什麼?"

  阿籍“呸”的吐出葉夭,t 山仙地站起來。

  “啊,剛才走神了… … ”

  張女士瞪眼,拖鞋後跟啪啪啪作響,轉身往臥室去了。

  阿籍歪了歪嘴巴,低頭去看那盆可憐的蘭花一一嚼糙根的苦難,可真是經不得回味的… … “先跟我回海島一趟。

  這回答,任誰都會覺得有問題的。

  加一個“好”字,或者點一下頭,就那麼難?

  阿籍看了看地上被咬碎的蘭花葉子,嘆氣。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說不難也不難,要說難,還真是難l

  共翳的工資算不上高,要養活自己當然沒問題(其實他吃老鼠也能活吧?)但要達到陳爸陳媽暗

  示的買房供車的標準,還是很需要努力的。

  “明朝女子”節目還在繼續,女子的賢惠善解人意越來越明顯,醫生也還是那個溫柔的樣子。因為他們都犧牲了不少,還是他們遷就的更多?

  阿籍捏著遙控器坐到沙發上,跟誰結婚要心甘情願,犧牲不犧牲當然也得心甘情願。就連她這樣胸無大志的人,也曾拼了命的想要反抗想要逃跑,何況是開一言堂的他呢?《 女人必讀的男人心理學》 她己經看過很多遍了,連書頁都有點翻捲髮皺。

  可是,有沒有專門講古代男人尤其是先秦的男人們心理的書?

  太陽光線一次又一次的從窗簾fèng里漏進來,黑夜也重複著到來與離去。

  共翳很快湊足了租船出海的錢,人卻瘦了一圈。

  阿籍僵硬著笑容離開小院,走回家準備出門的行李。要是短時間的,只帶換洗衣服就好了。要是長的,那得帶… …

  衣櫃裡的衣服被一件件取出來,又被一件件放了回去。

  她折騰了大半天,才終於吁氣掘下了電話:

  “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就在這等你吧。

  電話的另一端沉默了,隔了好幾秒,才有一個“好”字慢悠悠的傳來。

  “… … 回來的話,給我打電話。

  “好。

  火車上會有什麼?

  狹窄的過道,緊閉的車窗,還有仰面睡死過去的各色乘客一一共翳穩穩的踩在車廂地板上,一步步往前擠,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從這樣成熟冷靜的動作表情來說,他是完全適應了這裡。

  但是,靠在椅子上時,腰背卻總與椅子有那麼一點點距離。仿佛這樣,脊梁骨才能挺直不彎折。沿途的景色照片似的沿著車窗一溜兒滑過,快的像是流逝的歲月。

  這到底算是同來不同歸,還是歧路相逢終須別?

  那等待的這一方呢?

  早起上班,中午加班,晚上下班。

  偶爾,翻翻娛樂新聞,看看有沒有帥氣的男星出道,或者聽陳爸陳媽吵個小架:“叫你少吃肉少吃肉,你聾了?"

  “營養,毛毛蟲身上還有營養,你去吃幾條給我看看l

  “……。……,

  “……,

  阿籍咽下兩口飯,嘀咕:“我就吃過… … ”

  可惜聲音太低,役人注意到她。

  時鐘走過午夜零點以後,時針分針秒針走動的聲響也很輕,卻總被覺察在耳朵邊“卡擦卡擦”的微微震動。

  那時候,什麼人都還役遇上,也還什麼夢都不曾去做。

  那時候,只想著離開,只想著回到自己熟悉的天地間。

  那時候,下定了決定要付出,要去保護一個人… …

  一一要走還是要留,倒是給句話啊l

  阿籍從睡夢裡驚醒,滿頭冷汗一一難道她當時忘了挽留?難道她當時牙受有直白的開口?不然,為什麼這麼多天都役有音訊呢?

  日曆又撕下了一張。

  對樓屋頂的鴿子又長膘了,飛的時候嘩啦啦一整群,落地的時候也是撲簌撲簌的同進同退。熱熱鬧鬧的擠一起,多好啊。

  可是,那個人還是役有回來。

  秋末冬來,張女士開始嘮叨著問“你那建國怎麼好久沒來了?" ,陳先生則是一臉篤定的“肯定吹了”的幸災樂禍表情。

  這麼著,連知道內清的劉燕也有點坐不住了。

  “真捨不得人走就去追,在這等什麼啊?天上掉個男人下來?"

  阿籍搖頭:“不是這麼說… … ”

  “那怎麼說?人家對你也不錯,你照顧人的時候不也一臉春意盎然?窮折騰!

  阿籍眼眶泛紅:“我都留他了,他不肯,我有什麼辦法?綁著?關起來?綁著也要看綁的住綁不住吧,我他媽當時就是給五花大綁著的時候逃出來的!

  她一激動還爆了粗口,眉頭猙獰糾結,胸口起伏跌宕。

  劉燕愣了下,放輕聲音安慰:“… … 好了,哭什麼… … ”

  阿籍怔住,誰在哭啊?

  摸摸臉,手指頭一片冰涼。

  生活還是這個樣子,這裡不是叢林,誰也不會沒了誰就活不下去。阿籍有時候想,是不是他也在等,等著奇蹟發生,等著海島再次時空漂移,回到那個戰火如茶的年代?

  十一月一日,晴,南風。

  十一月二日,晴轉多雲,偏南風。

  +一月三日,多雲,偏北風。

  傍晚下班時,天空下起來浙浙瀝瀝的小雨。

  阿籍一邊抱怨著氣象局做事不牢,一邊縮頭縮腦的打算往車站沖。腳步邁下台階的時候,對街的一個人影吸弓}了她的注意。

  高個頭,短袖衣服,頭髮有點長,幾乎蓋到了眼睛。

  感應似的,也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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