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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湯麵,似乎還加了蒜泥和韭菜。

  麵條上桌之後,共翳過來扯她被子。不算怎麼的溫柔,很理所當然的一把拉開:“醒了就起來吃飯。”

  阿籍瞪他,半天,認命的爬起來。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阿籍支吾著走向衛生間,拿牙刷開始洗漱。

  共翳又問:“麵條要不要辣椒醬?”

  她收拾完出來,還穿著他的大T恤,領口都快歪到肩膀上了。拉開凳子坐下來,反問:“你呢?你昨晚去哪了?”

  共翳理所當然的回答:“那邊倉庫的東西浸水了,我過去幫忙。”

  阿籍“哦”了一聲,埋頭喝麵湯——他們有多久沒一起吃飯了?

  時間久了的話,要習慣還是很容易的。

  感情能夠變濃,也是能一點點變淡然後消失的吧?

  阿籍給辣醬嗆到了,連咳了好幾下,喉嚨火辣辣的疼。

  可是現在,看到人還在,心裡還是要歡喜的不行。

  共翳去廚房倒了杯水,拍著她後背,拍著拍著就把臉湊了過來。

  要是跟往常一樣,也就是個曖昧性質的吻。

  阿籍卻偏偏頭,笑著說“吃飯呢”,避開了。

  久違的保護傘突然就張開了,猝不及防的,驚亂了一室的平靜。因為喜歡所以付出,但這付出時候的希望要是終究會落空的,那怎麼辦?

  按著她的智慧,或者說下意識的自我保護,就是儘量的挽回並且停止付出。

  共翳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沒說話。

  過了一會,突然又站起來,拉過她連親吻帶撫摸,緊緊的摟抱住。

  阿籍爭動著撞翻了桌子,湯汁四濺。看著狼藉的地面,兩人都有點尷尬。阿籍最近蹲下去收拾,手碰到破碎的碗沿時,眼淚突然就滾落下來。

  都說她杞人憂天,明明都是存在的可能嘛!

  共翳以為她是手被割傷了,伸手過來拉她手腕,一下子就給推開。

  他臉色沉下來,怒火還沒聚集,她卻先哭了出來。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毫無形象的嚎啕大哭,連指甲都用上了,拼命的往他身上招呼。

  共翳抓著她胳膊,眼神里那點溫柔一下子就呆滯了。

  49第二十三章、海島的秘密

  ( 本章字數:4199 更新時間:2009-8-23 15:26:00 )

  第二十三章、海島的秘密

  到了傍晚,風雨終於小了些。

  早上的那些尷尬,一個不提,另一個也不問。像是泥地上的腳印,雨水一衝,也就沒什麼痕跡了。

  阿籍還穿著那件T恤,坐在小凳子上吹剛洗好的乾衣服。

  仿佛感應似的,屋子主人一回來,小區的電路也正常了。

  共翳看得不耐煩,把衣服拿到水槽邊狠擰幾下,擠出來一大灘水。阿籍看得兩眼發直,好半天才回了句“謝謝”,又開始蹲一邊吹衣服。

  共翳瞅著她胡亂用皮繩扎著的小馬尾,忍不住伸手捊了兩下。

  阿籍晃了晃腦袋,躲開他手:“幹嘛啊?”

  共翳學她的樣子蹲下來,幫著拎衣服袖子:“頭髮長了好多。”

  阿籍把吹風機伸進衣領里,咕噥:“這不廢話,你都會用抽水馬桶了……”

  共翳瞪眼,她也反映迅速的收嘴了。

  小凳子又矮又薄,他是很不願意坐的。但蹲著又實在不好看,並且還累人。

  共翳調整了下姿勢,最終還是習慣性的跪坐下來。

  阿籍眼睛餘光看到他的動作,臉上沒什麼動靜,心裡卻開始起小疙瘩。

  連習慣都這麼不容易改變,何況其他呢?

  “共翳,要是……還能回到海島上去,你……”

  關於海島消失這事,她是跟他提過的。各種各樣的物理啊時空啊、失蹤神秘之類的書列舉了一堆。共翳卻對這些所謂的科學解釋很不以為然,唯一相信的反而藏身閣樓時,無意中聽結巴漁民盧安福說過的神秘海浪——在他,似乎越難解釋的事物,反而越容易接受。

  何況,還是他親身經歷的事情。

  習慣了坐沒有馬匹拉著公車不難,看著電視劇里燙頭髮的紂王妲己發笑也很容易。

  對於現代人時時掛在嘴邊的科學,趙建國先生還是持觀望態度的。

  “那我為什麼能到這裡來?科學做了什麼?”

  僅僅這一句話,就把宣揚進步科學的阿籍打擊的憂鬱不已。再一看某人那副萬物皆靈、神怪作亂不可妄語的姿態,她就更加無力了。

  畢竟,這一整件事情就不真實到了極點!

  阿籍確實有點明白牛頓為什麼要投奔神的懷抱了……

  但這麼直白的拿這個問題來問,卻是頭一遭。

  見他不吭聲,阿籍又委婉的遮掩了一下:“不想說就算了,我就問問而已……”

  共翳卻不是不肯回答,而是走神沒聽見。愣了一下,有點詫異的開口:“什麼?”

  阿籍低下頭:“我是說……要是有機會,能回那個海島上去……”

  頓了一下,小聲的補充:“或者,回你的國家去……你,走不走?”

  她捏著還有些濕潤的衣角,一下下的往上面吹著熱風,手指尖都有點發抖。

  旁邊的人沉默了一會,搖頭:“我的國家不需要我,不能回去。”

  話是這樣說的,那語氣,總覺得有點不大甘心的意味。

  阿籍抿抿嘴,關上吹風機,坐在小凳子折衣服:

  “那海島呢?你想回去嗎?”

  “……”

  “……”

  “你想我走?”

  阿籍把衣服抱在手裡,看向他:“我先問的。”

  共翳不答話了,轉頭去看窗外淅瀝的雨幕,眼睛微眯著,神思又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阿籍推了他一把,他才轉頭看她:“那你看到什麼了?”

  阿籍心裡一震,立即搖頭:“沒啊。”

  天光從半天的著的窗簾邊透進來,在對面的牆壁上留下一大片影影幢幢的黑影。她收起吹風機和衣服,站起來走到牆邊,打開日光燈。

  啪的一聲,牆上的陰影一下子就消失了。

  小平房裡的沒有冰箱什麼的,蔬菜儲備當然不多。外面又那麼大雨,兩人很快就面臨有米無菜的窘境了。

  阿籍在廚房翻了半天,也只找出幾包鮮蝦魚板和豚骨拉麵。

  燒水,拆包裝,下面,撈麵。

  ——對著一大鍋泡麵,共翳很有點不屑的皺了皺眉毛。

  這倒不能怪他挑食——單身男人嘛,尤其是忙於工作偶爾還和人通宵打牌的男人,對泡麵當然是陌生不起來的。

  幸好他有足夠的忍耐力,對著那萬年不變的味道的速食麵條也還是胃口大開。反倒是阿籍,因為淋雨受了點涼,吃完沒多久就鬧起肚子來。

  “嘩啦啦”、“嘩啦啦”

  扶著門框,阿籍第N次捂著肚子從廁所出來,腿都麻掉了。

  “……還很疼?我去買點藥吧。”

  阿籍啞著喉嚨搖頭:“外面雨這麼大,藥店肯定都關門了。哎呦——我再跑幾次肯定就好了!”

  這麼一跑,就跑了一整夜。

  共翳倒了點熱水,端到床邊,見她背朝上趴著,伸手打算扶她。

  阿籍抱著墊在肚子上的枕頭可憐兮兮的抗議:“別動……這個姿勢不痛一點,我好不容易發現的……”

  共翳無奈,也爬上床,手伸到她肚子下慢慢的揉起來。

  溫熱的手掌大而粗糙,貼在皮膚上一下一下的摩挲著,輕重合適、氣氛也正合適。

  阿籍縮著腦袋鑽到他臂彎里,還是抱著肚子趴躺著,臉側橫在他胳膊上,隔一會就換一面。

  共翳理所當然的吃了點豆腐,每每想要認真起來,阿籍拿不爭氣的腸胃就又開始翻滾。

  鬧到凌晨,兩個人都沒睡成。

  第二天一早,不管阿籍怎麼不樂意上醫院,還是被共翳拉著上了去醫院的計程車。

  去醫院的路上要過地勢很低的一大段馬路,司機猶豫著不想接生意。

  共翳連瞪帶奪的開了門,把捂著肚子的阿籍跟個球似的塞了進去。司機無奈,卻不肯開計價器,談好了價錢,才勉勉強強發動車子。

  一路上披風戴雨,駛過地勢低的路段時,積水都快淹沒過車胎了。共翳下去幫著推車,阿籍扭頭去看,正看見玻璃外面那雙黝黑的眼睛。

  漂亮的,像是寒夜的星辰。

  她心裡狠狠地瓊瑤了一把,那點心思就又放下不少。

  到了醫院,阿籍自由自主地開始拖拖拉拉的慢動作走路了。被共翳威懾性的瞪好幾眼,才戰戰兢兢的進了門診。

  一般的毛病,阿籍是不會諱疾忌醫的。唯獨上腸胃科看病,一聽檢查兩個字,她就心肝發顫想拔腿跑人。

  果然,一問病史,醫生就要求做胃鏡。

  阿籍眼巴巴的看著共翳買來早餐午餐,又是餓又是拉,熬到下午去輪到做胃鏡,走路都在飄了。

  檢查結果要好幾天才能出來,便檢之類的倒沒什麼大問題。

  開了點藥,張女士又來電話催人回家。

  胃部雖然難受,肚皮卻是真的空了,張嘴就問了句:“家裡還有什麼吃的不?”

  “中午的豬腳面線還剩下一大碗。你要吃?我給你熱一下就好了……”

  阿籍的腸胃更翻滾了,連到了廁所,腦子裡都還是那油膩膩的豬蹄油湯。

  不顧她的反抗,共翳背著她出了醫院,甚至到了自家小區樓下,也是被公主抱下車的。

  那張堅毅的臉上完全沒有吃力或者不高興不耐煩的神情,明擺著很享受你太弱了還是需要我來照顧的感覺。

  在樓道里脫了雨衣,阿籍後悔自己沒把吹乾的衣服換上。

  穿著他的T恤,指不定家裡的二老怎麼想了!

  共翳精神飽滿,難得的是心情也不錯。上樓梯走的飛快,沒一會就到了四樓。

  張女士正在廚房炒菜,陳先生架著眼鏡在客廳看新聞。

  一打開門,阿籍就從他身上跳下來了。儘量自然的扯扯衣服下擺,讓共翳扶著進來。

  一半是真虛弱,一半是怕挨罵裝出來的。

  玄關邊的張女士愣住了,客廳里的陳先生也扭過脖子來看。

  二老的視線從她身上明顯過大的男士T恤挪回到共翳那張心滿意足的臉上,嘴巴張了張,一時都有點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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