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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不連著的,也沒有不一樣的單個,怎麼打?”

  阿籍樂了,興奮之中下了個錯誤的判斷:“那就是胡了呀!”

  共翳很快把牌面朝上放倒了,學著陳先生上一局的樣子,開口:“胡了。”

  四個人一齊往他面前看去,臉色各有千秋:

  “六條七條……缺牌!”

  “小相公!”

  “詐胡!”

  共翳一下子輸掉了三十塊錢。

  陳先生晚上的手氣也不大好,但比起完全的門外漢共翳,還是好了很多。

  看著共翳面前當注的撲克牌越來越少,他心情一點點愉悅起來。

  未婚同居!

  拐騙良家閨女!

  背著我老陳租房子妄圖製造事實婚姻!

  ——搞不好上次那事也是這小子折騰出來的!

  阿籍一直在邊上開小灶,什麼叫吃上家碰對家,什麼叫先槓後碰再吃,什麼叫自摸三家賠……

  共翳不時點頭,學的不快,但偶爾也能在陳先生打出白板後喊一聲“碰”了。

  幾局牌下來,張女士笑的合不攏嘴,陳先生的低氣壓也有點好轉。

  張女士高興是自家也能開麻將桌,不用老要找別人湊人數了。

  陳先生心情變好則完全是因為做事認真,注意力被轉移了的緣故。

  所以當阿籍提出時間太晚了他們要回去的時候,張女士是不住口的挽留,陳先生卻仍舊要求趕一個留一個。

  “那房子誰租的?”

  阿籍撒謊:“建國的……”

  “那你就這麼厚臉皮的住過去了?”

  阿籍臉紅,把實話說了也沒人肯相信:“我們各住各的……我住外屋,他住裡屋。”

  陳先生固執的脾氣又爆發了:“什麼裡屋外屋?你們就是一屋子男盜女娼!”

  想想覺得不對,又改口:“一屋子乾柴烈火!”

  阿籍給他教訓的脖子都紅了,共翳倒是沒什麼反應。

  盜是什麼?娼是什麼?乾柴烈火又是什麼?

  阿籍老安慰他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不急在這一時,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這回,倒是省了不少事端。

  知道人家在罵人,在不待見你,跟明明白白的聽見污言穢語,效果畢竟還是不同的。

  張女士雖然凡事都愛做主,但在的女兒婚姻大事上,倒也有點偏向丈夫的老思想——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攛掇著人姑娘偷偷搬出去,確實得多觀察觀察!

  她拉著阿籍往一邊去,小聲商量:“那晚上你們就先住下,家裡的書房收拾下也能住人。你爸正在氣頭上,你就先按他的意思搬回來住,啊。什麼事都得一步步來,你們要真合適,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第二十一章、銀漢迢迢遠

  人呢,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要說那小平房真有什麼好的,阿籍也說不上來。

  早上沒人準備早餐沒人叫起床不說,上個廁所還得彎著腰進去低著頭出來。

  男人和女人同住到底是不方便的,換個衣服還要躲來躲去的——也不是說沒看過,就是怕造成誤會或者尷尬嘛。

  阿籍覺得,自己本質上還是挺傳統的。

  平房外面的噪音也大,不單是施工隊的魔音貫耳,還有鄰居啊對街啊家裡孩子哭黃狗嚎的聲響。

  有時候睡到半夜,還能聽到裡屋門打開或者關上的聲音。打開的時候,腳步聲就往廁所去了;關上之後,她又忍不住想東想西失眠好一會。

  這種心理,可以用那個經典的男人女人笑話來比喻一下——一大捆乾柴堆在火種邊,火種想燃燒一下,乾柴大罵:你這個禽獸!

  火種真熄滅了,乾柴又開始鄙視:你這傢伙,連禽獸都不如!

  ……

  客觀點說,自從醫院那一晚之後,共翳還是挺尊重人的。阿籍姑娘當然也沒有真想發生點什麼……只是,女人,尤其是戀愛中的女人,總是愛多想的嘛。

  不但想的多,還會添油加醋的想!

  是我沒有魅力?還是選擇多了人家不稀罕了?

  床頭的夜光時鐘把時針和分針劈叉成了一個銳角,在黑暗中綠瑩瑩的發光。

  阿籍把靠墊放到枕頭上,仰頭看著同樣模糊不清的天花板發呆。現在倒好了,她搬回來了,他還留那,徹底不用糾結這些問題了。

  早飯有張女士準備,衣服有洗衣機伺候,就是吃個西瓜,也不用在擔心吃不完放著會不會壞掉。

  她又把靠墊抽了出來——太高了,還太軟了!

  他睡的好不好呢?電飯煲用的習不習慣呢?廚房的煤氣記不記得關呢?

  還有打赤膊的毛病,還有洗髮水沐浴露混用的毛病……

  阿籍長長的嘆了口氣,把頭埋進被子裡。

  第二天一早,張女士就看到了女兒的成長。

  六點不到,她已經起床刷牙洗臉洗漱完畢了,連被子枕頭都疊的整整齊齊。

  陳先生正在小區附近的小公園打太極,姿勢雖然不是很標準,架勢還是挺那麼回事的。驀地的瞥見自家賴床女兒拎著包提著早餐經過,那個大圓圈就掄歪了。

  轉性了?還是受刺激奮發向上了?

  阿籍一路哼著歌上了公車,又在中途下了車,熟門熟路的往那小院子裡。

  李師傅那店開門算晚的,偶爾還關個門休息一天兩天的,共翳的上班時間也就不大穩定。

  她估摸著人應該還沒出門,正打算掏鑰匙開門,院門吱呀一聲在面前打開了。

  共翳看見她,似乎嚇了一跳,隨即,眼睛亮起來。

  阿籍揚揚手裡的早點:“還沒吃飯吧?我給你送來了——”

  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四下張望。

  共翳嘴巴動了動,沒吭聲,把院門關上,跟著她進門。

  他衣服鞋子都穿戴的整整齊齊,明顯是正要出門上班。但是,看到她從袋子裡拿包子油條出來,還是自動自發的去廚房拿了碗筷。

  兩個人圍著桌子坐下來,阿籍一邊解塑膠袋一邊問:“你上班不會遲到吧?”

  共翳遲疑了一下,搖頭:“不會。”

  阿籍把豆漿遞給他,自己拿了根油條在手裡,慢吞吞的撕著。猶豫半天,又問:“我搬回去……你是不是生氣了?”

  共翳看了她一眼,臉色果然不大好看了。

  阿籍無奈:“我爸媽他們也沒惡意,就是……”

  她支吾著解釋起來,既不能說他臉上煞氣太重被嫌棄,也不好說他社會地位不穩定工作不體面。繞來繞去,自己也編不圓了,乾脆,悶頭喝豆漿。

  共翳盯著她頭頂的發旋看了會,眼神還是冷的,嘴角卻微微勾了起來。

  人其實都是很聰明的,一點小心思,一點小關懷,就能覺察到溫暖和喜悅了。

  等對面的人重新抬起頭,那麼點弧度又不見了。

  阿籍見他不追問,放下心,又開始嘮叨了:打雷時候要拔電線,煤氣閥門要關緊,高壓鍋不要一熄火就去開,垃圾桶要經常清理……

  說到這裡,她撇頭看向廚房的垃圾桶,一隻附近早餐鋪的塑膠袋赫然入眼。

  阿籍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共翳:“你吃過早飯了?”

  共翳把豆漿推回到她面前,點頭:“吃過了。”

  阿籍一瞬間覺得自己畫蛇添足並且杞人憂天了,嘴巴里的油條也沒滋味了。

  “那你剛才幹嘛不說啊?”

  共翳一臉的面癱,怎麼看怎麼無辜。

  阿籍嘟囔著抓起碟子上的包子,三兩口下肚。又灌了大半碗豆漿,正打算繼續消滅,被共翳攔住了。

  “別吃了……肚子……”,他努力按照她的詞彙表達意思,“胃要受不了的。”

  阿籍瞪他:“不吃浪費啊!”說著,又咬了口包子。

  共翳瞅一眼她套裝底下的小肚子,嘆口氣,搶過她手裡的咬過包子,吃起來。

  阿籍臉刷的紅了,碎碎念:“碟子裡還有,幹嘛搶我吃過的啊?你不是吃過……”

  共翳打斷她:“兩個人吃,比較有意思。”

  很快,五隻包子全消滅掉了。

  阿籍喝著豆漿,跟灌蜜糖似的,忍不住咧嘴笑起來——她可記得在海島的時候,他那眼神的殺傷力。尤其是生氣的時候,連背影都叫人覺得可怕。

  現在的話,也不是說脾氣就沒有了,就是……怎麼說呢,總覺得互相都有點遷就的意思。

  一個不再咋咋呼呼的嬌氣,另一個,也不再有事沒事的指使著人、獨斷專行了。

  都說夫妻相處久了,連長相也會越來越像,那他們這個算什麼?

  夫妻相?齒輪互合?舉案齊眉?

  還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她越想就笑的越開心,酒窩又深又大,像是對著空氣在照鏡子。

  共翳瞪了她兩眼,沒什麼效果,也懶得管了。

  吃完東西,阿籍催著他出門,自己反倒圍上圍裙開始洗碗洗筷子。再看看時間還有早,她乾脆連地板都拖了一遍。

  一個星期晃眼就過去了,共翳的獨居生活過的並沒有阿籍所擔心的那麼糟糕。

  除了偶爾犯點常識性錯誤,炒菜不喜歡放雞精味精,豬肉喜歡吃大塊肥……把電動剃鬚刀拆成碎片,抽出轉動的小馬達之外,還真沒什麼大災難發生。

  阿籍往這邊跑的也勤快,天熱了要送水果,天陰了再路過看看衣服收進去沒有。

  共翳把前屋的小床收了起來,摺疊桌就一直放著了。

  單身漢住的地方,總是有這樣那樣的自由,特容易招那種失去自由的妻管嚴來釋放下壓,發泄個男人脾氣。

  先是大剛來玩,再是大剛帶著哥們來玩,最後就變成幾個人的麻將聚集地了。

  共翳習慣了阿籍熱熱鬧鬧的跟後頭吵,一下子安靜下來也不習慣。加上那天晚上的慘敗,對打麻將的技術,還是很想學那麼幾招的。

  阿籍這天下班經過,一打開門,就撞見了一屋子菸酒味加洗牌叫喝的國粹藝術。

  小平房悶熱,光開兩個電扇當然用處不大。幾個男人幾乎都是上身□、渾身冒汗。

  那個幫忙辦證的趙建華更是連長褲都脫了,穿著條褲衩蹲椅子上疊牌。

  阿籍手把著門,一臉驚愕的瞪著這個背對著她,只穿著紅色三角褲的陌生男人,差點以為走錯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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