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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崎小姐也這樣問過我,不錯,比特芙拉導演拍攝《阿依達1987》要容易得多。”

  “你以前還遇到過更加複雜的案件嗎?”

  “遇到過很多!”

  “我們很想聽你講一講惡女岬事件的詳細經過……”

  “這恐怕不行,說來話長,香檳會隨著氣泡消失的。總之我的朋友會將它寫成小說。”

  “會在美國出版嗎?”

  “那就看美國出版社是否感興趣了。”

  “如果這本小說在美國發行,我就將它拍成電影。”特芙拉說。

  “那太好了,那樣松崎小姐就是能歌善舞的女偵探了。”御手洗說。

  “真是好主意!”導演說道,“我要趕在史匹柏之前簽下電影改編權。”

  觀眾的笑聲。

  “福爾摩斯先生,請問你的大名?”

  “這個問題我已經等了很久了,我的名字不是福爾摩斯,而是御手洗。”

  “御手洗先生,如果對惡女岬事件一言以蔽之,那是什麼呢?”

  “一言以蔽之?這真是美國人作風!在裡邊加進熱水,然後等三分鐘,整個事件的全貌就都知道了。”

  “呵哈哈,難道是義大利麵條嗎?”

  “文明的衰亡。”御手洗說。

  “文明的衰亡?”

  “對,如果一言以蔽之,那事件的本質就是文明的衰亡。升起的太陽在傍晚會沉入地平線,閃亮的星星會在黎明時分消失,戰無不勝的猛士縱有金剛之身,最後也會在墓地里長眠,看似不滅的文明有始必將有終。在惡女岬,一個文明衰亡了。如同諾亞方舟的傳說,文明之死通常是因為發大水造成的。”

  會場裡鴉雀無聲。

  “原來如此,真是含蓄的言辭……讓我們對這位東京來的詩人致以熱烈的掌聲!”

  御手洗在眾人熱烈的掌聲中走下舞台,回到了我和提莫西·特雷尼旁邊。

  突然,激昂的演奏開始了。導演和主持人都從舞台的側面退場,取而代之的,是身穿金色服裝的玲王奈。歡聲如潮,掌聲四起,玲王奈開始演唱《阿依達1987》的主題曲。

  “說得好!御手洗先生。你用最簡單的語言,道破了文明與時代關係的本質。”提莫西·特雷尼喊著說。

  “聽起來是這樣嗎?”御手洗傲慢地說,“你聽錯了,其實我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您的話真是耐人尋味。”特雷尼很驚訝。他過於善良,還不習慣御手洗的唇槍舌劍。

  醫生慢慢指著舞台,說:“她也是時代的面孔啊。所謂明星,是在銀幕上露臉,把膠片變成電影,然後再升華成電影的魔法師。夢露、索菲亞·羅蘭、克拉克·蓋博,莫不如此。所以只靠俊男靚女是遠遠不夠的,還必須要有智慧女神繆斯相助。她也不例外,是個舞動的繆斯啊!”

  為了不被玲王奈的歌聲淹沒,提莫西·特雷尼提高了音量。

  御手洗點點頭,用只有我能聽到的音量,小聲用日語說:“但她是不幸的繆斯啊!”

  艾維·特芙拉導演也向我們走來了。他和御手洗碰杯,互致問候。又和提莫西·特雷尼談論了一會兒理察·阿萊克森。

  提莫西·特雷尼似乎真的和阿萊克森很親近,不止對他的身體狀況,連他的好色、嗜煙都一清二楚。

  兩首歌終了,主持人再次登場。玲王奈開始在舞台上講話。談到了拍攝的辛苦,參加舞蹈學習班時的嚴格,都使她獲得了無比的充實感。今後還要再拍兩部這樣的歌舞片等等。也談到了日本,還有埃及之行。玲王奈似乎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人,不管主持人問什麼問題,她都毫不隱瞞地回答。我想如果問她喜歡什麼樣的男性,她說不定回答說,就喜歡站在那裡的御手洗。我不由得心裡捏一把汗。

  接下來的問題是下一步電影希望扮演什麼角色。玲王奈表示,就像剛才特芙拉導演說的那樣,扮演一個能歌善舞的女偵探就最好了。

  玲王奈在稱讚了特芙拉導演的同時,也不忘表揚編舞安東·波波絲以及藝術總監埃里克·貝爾納等其他工作人員的表現。

  然後麥可·魯尼上場,兩個人表演了一段雙人舞。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親身經歷如此豪華鋪張的好萊塢聚會,本來想一直待到最後的,但御手洗已經用眼神示意時間不早我們該回去了。我想一個人留下來但又不懂英語,真是進退兩難。這時我只有緊緊地跟著御手洗。

  玲王奈兩人下去後,登場的是在電影中出場的舞蹈演員,她們踩著搖滾樂的節拍開始舞動。這個表演持續的時間比較長,是美國頂尖的舞蹈團隊,就是在東京一流的夜總會裡也難得一見。但是御手洗已經明顯地表現出厭煩的神色,他想早點回去,一個人在房間裡安安靜靜地讀書。

  這種歌舞不是什麼新鮮事,於是他感性的指針就不再搖動。這時對他進行拙劣的勸說完全是徒勞,再怎麼說好話他也不會聽,他喜歡用心去嘗試新事物。

  正當御手洗把頭轉向我,提醒我該回去的時候,一個身著白色制服的酒店服務生靠近御手洗,碰了碰他的手腕,將一個粉紅色的信封塞給了他。我覺得這樣的信封似曾相識。

  御手洗打開信封,果然是玲王奈用日語寫的信。玲王奈能熟練應用兩種語言,日語書法也相當不錯。

  “福爾摩斯先生:我注意到了你那百無聊賴的表情。你也許不能接受,但這就是好萊塢。除去演藝事業,我也覺得這裡很無聊。趕快出來,到拉塞尼卡大街和梅爾羅斯大道的拐角處,我隨後就到。到我家去,喝點雪莉酒吧,我還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壽司店,不要客氣,和你的朋友一起來吧。玲王奈。”

  “我們就像從歐洲戰場轉戰到太平洋戰場的美軍士兵啊!”御手洗把信件遞給了我。

  “怎麼樣?特雷尼先生。和我們一起去嗎?”御手洗對特雷尼說,“與世界級的大明星喝一杯雪莉酒。”

  “我?可以嗎?”理察·阿萊克森的私人醫生感激涕零。這不奇怪,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講,這樣隆重的邀請一輩子也不會遇到幾次。

  “我只想去問候一下玲王奈小姐……”他抑制住內心的興奮。

  從寄存處取出外套大衣,我們走出了酒店。大街上的影迷已經所剩無幾,他們有的站在貝弗利中心的人行道上,有的倚靠在消防栓上,無意中向我們這邊眺望。天上十分罕見地下起了細雨,瀝青路面上還飄散著剛才明星們帶來的熱情餘韻,使得他們即便喬裝打扮,恐怕也難以安然離開此地吧。

  我們三人穿著大衣,並排走在人行道上。當然,沒有人注意我們。連把御手洗錯認成麥可·魯尼,狂奔上來請求籤名的鄉巴佬都沒有。雖然我曾有過這樣的經歷,但畢竟影迷的眼睛是雪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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