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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著的僧侶深深垂頭。

  站著的僧侶渾身瑟縮。

  結果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他們打算下山了。

  “山下先生是哪位?”

  “我是。”

  京極堂以銳利的眼神看著山下說:“這裡的和尚似乎已經可以了。:)芒①拈b 425離開這座山了。就依照原定計劃,請他們暫時到仙石樓去吧。如果擔心的話,請安排人手……”

  “我明白了,可以了是吧?”

  山下叫來菅原與次田。

  接著幾名警官過來了。

  僧侶們分別向前貫首與慈行行禮後,魚貫走出法堂。

  小坂了稔的結界完全毀壞了。

  “可、可惡!”

  突然……

  慈行衝到中央。

  “喂!不要被此般戲言給迷、迷惑了!這傢伙!這傢伙滿口胡言!喂!你們沒聽到我的話嗎?不聽我的命令嗎?”

  慈行想要毆打一名僧侶。

  他揮起的手被復木津給抓住了。

  “放、放手!”

  京極堂來到他身邊,說道:“慈行師父,就連外道的我都賭上了性命對抗禪師,請你不要做出難看的舉動來。”

  慈行想說什麼,復木津俯視他說:“我是天魔,所以什麼都不用賭喲。京極!這傢伙的裡面空空如也,就算想驅逐也無從動手喲。說什麼都沒用,沒救了!喂,社長,他要是鬧起來,就沒辦法繼續了,押住他!”

  山下被稱為社長,也不動怒,反問道:“繼續……還要繼續嗎?”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京極堂拭去汗水。

  這個平常完全不會流汗的男子,竟在如此寒冷的地方流汗了。

  外道書商對於蜷蹲在祭壇前的前貫首送上憐憫的視線。

  “覺丹師父,你怎麼辦?”

  “我也不能再待下去了,我遲早會下山,但不能就這樣離開。縱然我只是個花瓶,屬於其他宗派,但我再怎麼說都以明慧寺貫首的身份在這裡待了二十五年。能不能至少讓我待到最後?你要說的話……也尚未結束吧?”

  “嗯,如果對手只有你一個,那就輕鬆多了哪。”

  京極堂靜靜地轉向本尊。

  僧侶們退散之後,法堂一片空蕩。

  慈行被菅原押住退場,留在原地的只剩下我和擾木津、久遠寺老人與今川,以及常信和尚與覺丹,再加上山下和松宮仁如而已。

  京極堂開口道:“我的任務原本就到此為止。就連古老的佛具、禪床之法具,日久天長亦會轉化為怪異,此為自明之事。而今一切都驅逐殆盡了。現在在場的人當中,已經沒有任何蠶食心靈的附身妖怪了。但是……”

  他在猶豫。

  久遠寺老人說道:“中禪寺,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但是依我的想法,被害人應該不會再繼續增加了,你不必害怕。”

  “久遠寺醫生,”京極堂發出陰沉的聲音,“停止的時間一旦突然開始流動,究竟會發生什麼事?久遠寺醫生,你應該非常明白才是。關口,你也是。我……不願意再看到那種事了。”

  久遠寺老人瞬間理解了什麼,突然漲紅了臉,按住眼角。

  京極堂說道:“這裡由於雙重的結界,長期以來一直受到封印。所以,這和以往的例子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停止的時間,或許幸福其實就在其中。

  我知道那甘美的時間。

  我望向松宮仁如。

  他露出一張如同模子印出來的平板表情。

  外頭安靜下來了,僧侶們肅靜地投降了。

  法堂的外頭是夜晚,我不知道時刻。抵達這裡之後,究竟經過了幾小時?

  我突然不安起來。

  ——結界還沒有破嗎?

  “中禪寺,”久遠寺老人開口詢問,“你所說的雙重結界——是小坂與和田智稔所設的?”

  “不,這兩者是一樣的。”

  “那……”

  “這座明慧寺原本就被設下了結界。”

  我閉上了眼睛。

  京極堂的聲音迴響著。“和田智稔進入結界內部,看到了山中異界,因而成了這裡的俘虜。智稔模仿那個結界,設下了自己的結界,所以才能夠形成如此牢固的結界。小坂了稔只是利用這個強力的結界來創造自己的小宇宙罷了。小坂的確是個聰明人,卻沒有隱藏住這整座山的器量。若是沒有這座明慧寺,小坂的咒法——這算是一種咒術吧——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這在其他地方是辦一不到的。”

  “應該是吧。先是有這塊立地,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不為人知,也沒有記載於任何記錄中,就這樣存在了幾百年啊……”久遠寺老人說到這裡。停住了。

  “沒錯,那就是一開始就存在的結界。山中寺領的結界並不稀奇,但是那些古雅的契約,現在卻因為開發這種赤裸裸的野蠻行為,完全被置之度外了。只需擺上一塊石頭,‘不可擅人’的契約就能夠成立的美好時代,已經是遙遠的過去了。然而這裡卻在這樣的條件下,幾百年之間沒有被任何人發現,我想——這應該是最強的結界。”

  “啪”的一聲,木炭爆裂開來。

  是我多心吧。

  “那是誰設下的結界?”是常信的聲音。

  嗞嗞作響的是蠟燭的芯燃燒的聲音。

  沙沙——瓦上的雪花隨風飛舞。

  “是數百年來守護著這裡的人。”

  “咦?”

  “那個人就是兇手。”

  “兇手——到底是誰?”

  “兇手——是這裡真正的貫首。”

  “什麼?”“兇手就是那裡的仁秀先生啊。”

  京極堂指著外面。

  門口站著衣衫襤褸的仁秀老人。

  “你!什麼……咦!”山下大聲嚷嚷起來。

  仁秀老人眯起一雙大眼,眼角擠出多到不能再多的皺紋,笑容盈滿了整張臉。

  “仁……仁秀老先生!你就是兇手嗎?”久遠寺老人的臉紅到不能再紅了。“是、是,正是如此。”仁秀說道。

  “初次拜會,敝姓中禪寺,我可以稱呼你為仁秀師父嗎?”

  “如你所見,貧僧是個乞丐和尚。”

  “原來你是個和尚!”

  久遠寺老人在自己的禿頭上用力一拍。

  常信與覺丹仿佛停止了呼吸似的僵在原地。

  “已經可以了,仁秀師父,我想你沒有要隱瞞的意思,也不打算自首吧?”

  “一切順其自然。”

  “怎麼這樣……喂,你……”

  山下只是浮躁不安地左右顧盼,接著撩起頭髮。

  仁秀挺直背脊,與京極堂面對面。“年輕人,貧僧從剛才就一直在這裡聽著,但你是怎麼看破是貧僧所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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