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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還真不小呢!”跟在身後的司機環視著周圍說道。確實超乎想像。

  “雖說是社務所,但也是主祭居住的地方。如果在寺院裡,那就是方丈的居室了。”甚十說道。

  “不過,這麼大的房子,一定是個大家族。主祭的孩子可真多啊!”

  司機的這一句話,讓甚十心頭一驚。大家族、孩子多,這意味著什麼?是不是說這裡有什麼團伙居住?或是秘密的集會場所?甚十望著社務所的目光變了。房子向深處延伸,變成了狹長平房的樣式,的確適合大家族居住。房頂上有兩根廚房的煙囪和浴室的煙囪,還有鐵架支起的淨水槽。當然也應該有水井,但似乎水質不好。這裡好像還沒有通自來水。既然有這麼多的設備,肯定是人數眾多。將其隱藏在雜樹林中,是為了不惹人眼目。甚十默默地離開那裡,又回到神社這邊來。先出來的司機彎著腰,一個勁兒地朝神社的高架地板下面窺探。雖說是高架地板,但也只是平常一半的高度。

  “這個吧,司機師傅,叫做高架式地板,是出雲派大神社建築的特點……”

  甚十有意詳細講解,司機卻心不在焉,沒把他的話聽進去。“烏鴉還會在那種地方做窩呢!”他手指高架地板下面的深處,甚十隨之向裡面看去。這裡的高架地板比別的神社稍微高些,柱子支在地面突出的無數基石上,在半腰處錯綜交叉,烏鴉就利用了這些交叉做了窩,正像在樹上枝椏做窩一樣。

  甚十低聲沉吟。沉吟著,眼睛緊緊地盯著那黑黢黢的巢穴。

  “烏鴉在這種高架地板下做窩,倒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它們並非只是在高樹上做窩,石牆fèng里、廢棄的煙囪、民居的屋檐下等處也有它們的窩,高架地板下的窩肯定是大嘴烏的。這一帶大嘴烏特別多。”司機向他講解道。話音未落,上空傳來幾聲烏啼。

  “那是大嘴烏,一聽叫聲就知道。看到咱們接近它們的窩,就警惕起來。大嘴烏的勢力範圍都是劃定了的。”司機抬頭仰望光葉櫸樹的枝梢,有五隻黑影在監視著他倆。

  甚十想起了去瀧山城堡遺址途中碰到的高爾夫球手,又想起在東松山高爾夫球場做球童的侄女們說過的話。那是在去年十二月初,觀麗會館中侄子的婚禮已到高cháo。

  “烏鴉叼走的高爾夫球大都是新球,這是上午比賽用的球。早上太陽一照,新球就閃閃發光。烏鴉對發光的東西特別感興趣,所以叼回窩中作裝飾物……是吧、甚十大伯。大伯是博學家,你怎麼看?”

  “這個……大伯也不清楚。”

  烏鴉對發光的物體特別好奇,找到落在地上的東西就會叼到窩裡去。經常聽說高爾夫球被烏鴉叼走,以致球賽中斷的事情。

  她們說,烏鴉把高爾夫球叼回窩裡去做裝飾。那麼,其他的發光物體也會被當作裝飾。比如丟在地上的紐扣、百元硬幣、戒指、胸針、耳墜等,烏鴉都會叼回窩去做裝飾。

  耳墜……甚十一想到耳墜,頓時屏息吞聲。千谷規子被殺案的報導中,專案組曾經發布消息,說受害者的飾物中丟失了一對珍珠耳墜。耳墜很容易從耳垂脫落,珍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甚十興趣昂然地觀察著高架地板下烏鴉的黑窩。也許難波主祭和其他的年輕神官,甚至他的幫手們也不曾察覺。如果發現了,應該早就將烏鴉窩捅掉了。

  小原甚十等不到明天了,因為說不定今天難波主祭與其他同黨回來就會發現烏鴉窩,明早可能就會有孩子們來,捅掉高架地板下的烏鴉窩。他非常想親自端著那個烏鴉窩交到警署去,但又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理由有兩個,一個是烏鴉窩中是否真的有珍珠耳墜?而且自己獨自在此查看烏鴉窩也毫無意義,即便找出了耳墜,但如果沒有警察在場見證也不能成為強有力的證據。只靠計程車司機的證言是不足為憑的。與其說親自將烏鴉窩端到警署去,不如把警察叫到這裡來,讓他們去搜查那些烏鴉窩,這是最穩妥的方法。就算烏鴉窩裡沒有千谷規子脫落的耳墜,但那頂多是警察們白忙活一場,自己沒有任何責任。

  甚十又不想站在“告密者”的尷尬境地,不想直接與警方合作,而是間接地旁敲側擊。如果有刑偵員來“取證”,而自己只需輕鬆地提供合作,那才是最理想的狀態。

  “司機師傅,我想去附近的派出所。”甚十向司機打聽派出所的地點,從此向東四公里處是最近的派出所。

  乘上計程車時,上空的烏鴉集攏過來,開始發出嘈雜的喧囂。

  “它們以為自己的窩會被捅掉,所以招來了同夥。現在是傍晚,它們正在歸巢。時間真不湊巧……哎呀!恐怕要壞事,它們會襲擊車窗的。都是大嘴烏,特別兇猛。先生,你得貓下腰來。”

  司機自己也已將上身伏在擋風玻璃前,拼命地抓緊方向盤,開足馬力向前沖。天色已晚,雖然打開了大燈,但大嘴烏的黑色集群卻仍然朝著車燈突飛猛進,眼看車燈就要被撞壞了。車窗周圍也掀起了烏鴉啼鳴和振翅的巨大聲浪,車頂眼看就要被俯衝的烏鴉鑿破。甚十想到了觀麗會館混凝土峭壁上空的大嘴烏龍捲風。

  如果此時不是有三台重型卡車沿著五日市街道風馳電掣地從對面駛來,如果此時烏鴉群不是被夜幕下太陽般雪亮的四盞大燈照得眼花繚亂,如果它們不是被咄咄逼人的高架金屬框的紅藍燈串所迷惑,不是被強烈的逆風衝散的話,計程車恐怕會被成群的大嘴烏鑿得千瘡百孔了。

  來到離派出所一公里的地方,甚十和司機終於從驚恐之中擺脫了出來。

  “司機師傅,那家神社的周圍有沒有箭竹林?剛才我被烏鴉群嚇壞了,沒有看清楚。”甚十終於開口問道。

  “你說箭竹?”司機也好不容易鎮定下來。“這一帶箭竹很多……對了,那家神社的後面也有箭竹林呢,跟雜樹林混在一起。”

  “……”甚十沒能說出話來,他衝進了派出所。

  派出所里有一位年長的巡警和一位年輕的巡警,看到計程車司機和甚十,以為他們是來問路的。牆上貼著大大的區域地圖。

  “我是玉縣入間郡的小原甚十。”村民模樣的他對年長的巡警說道。“麻煩你快跟八王子警署取得聯繫,跟千谷規子殺人案專案組……”

  翌日早晨七點鐘,秋川市的舊稱阿伎留鄉的御室雄野神社的主祭難波為利,看到八王子市警署的刑偵員一行乘兩台警車疾馳而來。他正在社務所後面的住所里吃早飯,還有吹奏笙笛的兩位年輕神官和做飯打雜的一個男人。難波為利將一大早來訪的客人讓進了社務所的客廳,這位不速之客是千谷規子殺人案專案組的主任。

  “這神社可真安靜啊!”主任一邊掃視壁龕中的隸書掛軸“天地開闢”一邊說道。

  “是啊,這裡是鄉下。”難波主祭說道。

  “聽說你是高尾觀麗會館神社婚禮的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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