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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大家也只是聽聽。若是廢了這禮數,估計不會有好果子吃。

  陳鵬這次,並沒有什麼新鮮的話要說,無非是好好將眾人叮囑了一番,勸勉大家在府試中再接再厲。

  自然,陳鵬也點評了一下大家的卷子,舉了幾個通病。作為進士,指點這些童生,自然是切中肯綮。大家也很珍惜這個機會,都豎起耳朵仔細去聽,心中還惋惜無法用紙筆記下來這些「金玉良言」。

  陳鵬講了接近一個時辰,已經日上中天,才讓大家離開,卻又叫人把肖平叫到了後堂,甚至還派人把在附近茶樓等人的曾芸芸也叫了進來。

  待肖平等行禮完畢,陳鵬開門見山道:「前段時間我給朝廷的奏摺,聖上已經看了。老師也給我來了信,說內閣和戶部都不相信我奏摺中提到的產量。至於老師自己,其實也是將信將疑,我覺得,他的不信還要多些。不過,我既然言之鑿鑿,老師也不能直接不理會,所以還是會派人來查驗。眼下春番薯已經種下,朝廷的人到時,估計也正好到了收穫的時節。我有空會去新村看看,可若是忙起來,還是要勞煩芸芸姑娘幫著照看。」

  陳鵬知道曾芸芸和肖平在新村的威信,可肖平要準備府試,所以直接將這件事託付給曾芸芸。

  曾芸芸自然應承下來。陳鵬以此作為晉身之資,對她和肖平也會有好處。單憑她和肖平,萬萬是無法留住這份功勞的。給了其他人,其他人說不得會如何處置他倆。在肖平科舉有成之前,會有很多未知數。最低眼下看,陳鵬還不至於如何心黑。

  隨後,陳鵬便在衙中留飯,款待二人,言談基本上都是新村的田地。朝廷即將來人,陳鵬不能不重視。他在吉水的政績如何,很大程度上被他寄托在了新村這片土地上。

  臨別時,陳鵬突然又把肖平和曾芸芸叫住。他道:「朝廷若是來人,其中會有一個比較特殊的,你們有個心理準備。」

  肖平和曾芸芸摸不著頭腦:特殊,如何特殊?

  陳鵬卻擺擺手,道:「算我沒說。他不來最好,若是來了,你們也就知道了。」

  臨別時,曾芸芸對陳鵬道:「縣尊,我有一事相請。」

  陳鵬道:「說來聽聽。」

  曾芸芸道:「我想開一家粉絲鋪子,需要縣尊應允。」

  陳鵬原以為曾芸芸會說一些管理新村的難處,或者就肖平的學業提出要求。他甚至都做好了抽出一些時間,指點一下肖平墨卷的準備。誰想到曾芸芸說的卻不是這個。

  「開一家鋪子?」陳鵬沉吟了一下,繼續問道,「是不是你們手裡有些不寬裕。銀錢方面,本官倒是可以幫你們一些。」

  曾芸芸忙擺手道:「支持平哥哥讀書的銀子,我們還是有的。不過我觀大明上下,很多事情做得如此吃力,反倒都是銀子惹的禍。確切地說,是銀子太少了。」

  陳鵬頓時來了興趣,道:「你且說說,為何是銀子惹的禍?」

  曾芸芸道:「縣尊可知道安徽歙縣的絲絹案?」

  陳鵬面色凝重地點點頭。這件案子,他在京城時就聽老師張居正提過,可即使是這位朝中大佬,也並沒有太多辦法。

  案子很簡單,乃是隆慶年間,歙縣一位叫帥嘉謨的數學學霸發現了徽州府在向歙縣徵稅時,一種名為「夏稅生絲」的科目,竟然是代其他五縣繳納的「人丁絲絹」,而且一交就交了兩百年。地方的經手小吏在帳簿上做了些手腳,竟然讓歙縣百姓扛了一府兩百年的「人丁絲絹」稅。偏偏這件事被捅出來之後,帥嘉謨告到了巡撫、南京戶部,甚至讓京城都聞知了這件事,竟然從上到下無動於衷。甚至很多人有奇談怪論,就是既然你們歙縣已經代繳了兩百年的稅,就繼續交下去。

  帥嘉謨一路告狀,結果碰得頭破血流。這時他才知道,之前就有兩位歙縣人程鵬和王相發現了這件事,也是一路告上去,結果丟了性命。帥嘉謨自己從南京戶部返鄉的路上,也是遭遇了危險,只是靠運氣才得以脫身。

  曾芸芸之所以點出這個案子,是因為她知道這個案子的後續。這個案子長時間攀扯不清,縱然大家明知歙縣是吃虧的,但是其他五縣聯手,這個利益堡壘始終無法被攻破。最後的轉機是歙縣籍的官員殷正茂做了戶部尚書,張居正又以歙縣這件稅案來推行一條鞭法,最終才在萬曆六年敲定,原有的歙縣人丁絲絹六千一百兩不動,仍由歙縣獨自負擔,但歙縣其他賦稅酌減兩千兩,由其他五縣按人丁分擔,而且是「永為定規」。但徽州府看到五縣民眾仍難以接受,就另想了個辦法,決定這兩千兩稅費在徽州府的軍需銀兩內扣除。如此一來,五個縣無需添加賦稅。但這件案子的發起者帥嘉謨卻被判了充軍。張居正為首的內閣在整個事件的處理過程中,多次被攻擊。

  曾芸芸問陳鵬:「請問縣尊,假如朝廷出手,你覺得徽州其他五縣能接受增加稅銀嗎?」

  陳鵬搖了搖頭道:「難。人心就是如此。哪怕不是該他得的,但習以為常了,就變成了理所應當。歙縣一縣,萬難敵住其他五縣啊。哪怕是我的老師,我也覺得他在這件事上看得有些樂觀了。」

  曾芸芸贊同道:「以案論案,哪怕是一兩銀子,其他五縣也是不願意多拿的。倒是這位帥嘉謨,縣尊若是有機會,不妨幫他一把,否則他的下場難料。」曾芸芸不能告訴陳鵬,說帥嘉謨接下來會危險重重,縱然躲過了暗殺,最後被充軍,但提前知會一聲,好歹會對帥嘉謨有些幫助。這是一個有良知的人,得了個充軍的下場實在是太可憐了。

  第122章

  護身符竟然成了「欽差大臣」……

  對於曾芸芸知曉這麼多,陳鵬有些驚奇,但並不會將她當成妖怪。大明的子民眾多,能人異士數不勝數。別的不說,就是陳鵬的老師張居正,就是典型的天才。

  張居正嘉靖四年生在荊州府江陵縣的一個秀才家庭。在明朝,秀才雖然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但又算不得什麼。在讀書人的隊伍中,拋開門第或極個別人非凡的際遇不算,只有考中了舉人,才算是改寫命運。很多秀才,過得是很潦倒的。換作後世,張居正也就是生在一個教師家庭。

  不過張居正年少時就聰穎過人,是遠近聞名的神通。嘉靖十五年,虛歲剛剛十二歲的張居正參加童試——當時他的名字還叫張白圭——就受到了時任荊州知府李士翱的垂青,並親自為他改名為「居正」。嘉靖十六年,張居正參加鄉試,時任湖廣巡撫顧璘看到他年少,想磨礪他一番,就讓他落榜了。當然,這件事在士林中傳為美談,但大家不清楚張居正心中有沒有怨氣。畢竟被壓了三年,還是會錯失很多機會的。而之所以被傳為美談,則是因為三年後,張居正通過鄉試,成為一名舉人。顧璘對別人說「此子將相才也」,並解下犀帶贈予居正。嘉靖二十六年,二十三歲的張居正考中二甲第九名進士,授庶吉士,最後在波詭雲譎的朝堂鬥爭中做到了首輔的位置,而且地位無比穩固。若是張居正一事無成,沒有誰會繼續關注他。

  陳鵬的官位不高,但卻是勇於任事之人,所以頗得張居正看重。吉安與京城雖遠,但二人多有書信往來。像張居正這等人物,在全國各地都有自己的眼線。但很多人報上去的東西,他並不能完全相信。而古代特別看重師承,別人背叛了他情有可原,但是學生陳鵬背叛了他這個老師則會背上罵名,不會有哪個利益團體會收留他。所以,張居正可以充分信任陳鵬這樣的極個別人,自然也就放心大膽將一些事情交給他去做。

  陳鵬想到了老師叮囑自己的另一件事,便問:「芸芸姑娘可懂稅制?」

  在古代,稅制是一門專業性極強的學問,不僅僅因為這與社會學、經濟學掛鉤,而且還要懂得術算,才能弄清楚其中的門道。朝廷為了收好稅,每年都要花大量的銀子去養活一批稅制方面的行家。就算是在地方做主官的,也要往往要聘一名錢穀師爺主要去操辦這個。若是這位官老爺沒有御下之能,往往還會被下面的人糊弄。

  看到陳鵬半懷疑、半期待的眼神,曾芸芸道:「我一女子,無科考壓力。平哥哥溫書之時,我也頗看了一些雜書。再加上我喜歡研究,所以對稅制倒頗為一二。」

  陳鵬自然不知道,在後世,不管是哪個打工族,對交稅這件事,都是十分熟悉。再加上曾芸芸對張居正變法這件事,通曉很多史料,而稅制是張居正變法的核心內容。

  陳鵬明顯想考較曾芸芸一番,便問:「你以為稅高為佳,抑或稅低為佳?」

  陳鵬的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很難回答。大明還沒有建立時,朱元璋就確定了自己地盤的農業稅稅率為「十取其一」。洪武二年,朱元璋大幅降稅,規定「民田畝稅五升」。按照曾芸芸後世看的資料,當時的稅率不過百分之五。哪怕是商稅,也不過是三十稅一,比農業稅更低。如此低的稅率,不但沒有影響整個國家的行政和軍事運行,而且中央財政儲蓄一直比較豐厚。<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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