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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青妤示意方於將房門掩上,她從袖中緩緩取出一枚玉佩,遞到婆子眼前:「這物件,想必你還認得。」

  那婆子眯著昏花老眼湊近細看,忽地渾身一顫,驚道:「你,你怎會尋到此處?」

  晚青妤立在榻前,語氣平和卻不容迴避:「我追查此事已久。這玉佩自幼便戴在我身上,與當年小公主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樣。」

  她指尖輕撫玉佩紋路:「這是皇貴妃賜予愛女的信物。當年皇貴妃命人將這塊玉一分為二,一半賜予小皇子,一半賜予小公主。後來小公主被人從宮中抱走時,這玉佩就戴在她身上。」

  「我聽聞,當年人販子帶出京城的孩童中,你花重金買下了兩名女嬰,其中一人身上就戴著這半塊玉佩。」

  婆子渾濁的眼珠轉了轉,枯瘦的手指緊緊攥住被角。

  「老婆子我。」她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才喘勻了氣,「活到這把年紀,黃土都埋到脖子了。這些年從沒人來問過這些舊事,你是頭一個。橫豎都是要死的人了,有些虧心事,也該說個明白。」

  她顫巍巍地支起身子,眼中泛起一絲清明:「那日我從人販子手裡確實買過兩個女娃。我原是鎮上頗有名望的接生婆,經手的孩子不計其數。因著這營生,對些見不得光的勾當也知曉一二。那日忽有人尋來,許以重金,要我帶走小公主去鄰國交給一個人。」

  「我到了交接處,但見十來個孩童被關在一起。我按著吩咐,正要帶走小公主,忽想起鄰村有個孤老婆子,一生無兒無女,臨了只想有個孩兒承歡膝下。」

  「我當時就起了貪念,多抱了個女娃,準備想送給那孤老婆子。誰知趕到村里時,那老婆子已經咽了氣。兩個孩子哭鬧不休,我正尋思著該往哪兒送,慌亂間竟將一塊玉佩掉在了地上。老眼昏花間,我也分不清這玉佩原是從哪個娃兒身上掉下來的。只得胡亂塞進其中一個的襁褓里。那玉佩質地很好,雖說我乾的是缺德營生,可對這父母留給孩兒的信物,到底沒敢昧下。」

  「最後我把那個孩子丟在了村口大路邊。那枚玉佩就這麼陰差陽錯地留給了那女娃。」

  晚青妤問:「你們當時怎麼分辨哪位是小公主?」

  婆子回道:「那人販子交付時特意指明,小公主右臂內側有塊蝴蝶狀的硃砂記,是宮裡貴人特意囑咐過的記號。我將她送到邊境時,接應的那位郎君還特意驗看過。」

  她喘了口氣繼續道:「至於玉佩,我手忙腳亂間確實弄混了。但是小公主身上有記號,這是不會錯的。」

  「所以,當時被你丟在路邊的女娃娃,並不是小公主?哪怕玉佩在她身上。」晚青妤急聲問。

  「沒錯。」婆子回道。

  那麼,她並非小公主,她與蕭秋折確實並無血親關係。

  晚青妤心裡一塊石頭終是落地。

  她問道:「那被棄在村口的女娃,可知是何來歷?」

  婆子費力地回想著,臉上顯出幾分茫然:「我當時並未細問,只記得那孩子衣著華貴,襁褓用的都是上好的雲錦,能從京城流出來的孩子,多半是哪個高門大戶的千金。」

  「你有所不知,這裡頭藏著天大的買賣。那些孩子都是明碼標價的,貧寒人家的賣到富商家,能得三五十兩銀子。若是出身不錯,長相好的女娃,就專供給一些達官貴人當情人養,價錢能翻上好幾番。」

  晚青妤聞言心頭一緊,如此說,被賣掉的女嬰都不會有好結果。若非當初婆子把她抱走丟在路邊,那麼她也不會有好的下場,更不會被晚家人撿走。

  這買賣背後所牽涉的,著實讓晚青妤心驚。並且,他們竟然連公主都敢動。這哪裡是尋常拐賣,分明是張遍布朝野的巨網。

  她強壓怒意問道:「你可知那些人販子的下落?這幕後主使又是何人?」

  婆子回道:「這買賣盤根錯節,牽扯的貴人比您想的還要多。前些年國家鬆懈,他們便鑽了這個空子。我也曾幫著轉過幾回手。有個關鍵人物,京城來的一位男子。」

  晚青妤急忙問:「那人姓甚名誰?現居何處?」

  婆子氣若遊絲地搖頭:「姓名不知,他們皆以代號相稱,那人喚做二號,數字越小,位分越高,所經手的事情越重要。他常在宣城一帶交接,你們去那裡,或許能查到一些你們想知道的事情。」

  晚青妤心中翻湧著驚濤駭浪。今日這一趟,竟牽扯出這般驚天大案。這些年表面太平盛世,暗地裡竟有如此猖獗的販童勾當。

  京城來的男子又會是誰?她又是哪家的孩子?當初為何有人敢偷小公主?又為何把小公主送到鄰國去?

  第76章

  「唔……你別親這裡。」……

  晚青妤深知此事牽連甚廣,不敢獨自前往宣城查探。既已確認自己並非皇家血脈,與蕭秋折亦無血親關係,心下稍安。至於追查販賣孩童及自己身世一事,還需蕭秋折調派人手方能成行。

  從婆子處出來後,她留了兩名侍衛看守,另遣人回京稟報蕭秋折。自己則轉道去了之前居住的山間小院。

  晚青妤掀開車簾,望著熟悉的鄉間小路,恍如隔世。不知李婆婆身子骨可還硬朗?介凌學業怎麼樣了?這幾個月在京城歷經諸事,倒讓她開始懷念這山野間的淳樸日子。

  山野間已是綠蔭蔥蘢,田埂上農人彎腰勞作,遠處青山如黛,空氣中飄著草木清香。幾個孩童眼尖,瞧見馬車裡的身影,頓時雀躍起來:「是青妤姐姐回來了!」

  鄉民們聞聲圍攏,見果真是她與玉兒,都歡喜地問長問短。這山野村落遠離京城,村民們尚不知她已是太子妃,只當是從前那個住在山間的姑娘回來了。

  晚青妤含笑下車,與眾人一一寒暄。山風拂面,恍惚間又回到那兩年清貧卻自在的時光。晨起聽泉,夜來觀星,雖粗茶淡飯,卻勝在心神安寧。

  晚青妤一行人徑直去了李婆婆的住處,帶了許多食物和滋補藥材。李婆婆見著她,歡喜得直抹眼淚:「青妤啊,可算把你盼來了,介凌這孩子日日念叨,就想著什麼時候能再見你一面。」

  介凌見到晚青妤,一口一個「青妤姐姐」叫得親熱。數月不見,少年身量又拔高了不少,原本稚嫩的臉龐已顯出幾分稜角,正是抽枝拔節的年紀。

  晚青妤含笑應著,隨他們進了屋。李婆婆忙著沏茶,介凌搶先捧了茶遞到她跟前,眼睛亮晶晶的,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方於在一旁瞧著少年這般殷勤模樣,不禁為自家主子捏了把汗,看來他們這位少夫人,在哪兒都是極招人喜歡的。

  玉兒見方於嘆氣,用手肘狠狠捅了他一下:「你嘆什麼氣?介凌與我們素來親厚,往日挑水砍柴的活計都是他幫著做的。小姐待他如親弟,我也當他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孩子,也很喜歡他。」

  方於聽得「喜歡」二字,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轉身就往外走。他最見不得別的男子獻殷勤,偏生這山野少年還與她們這般親厚。

  玉兒瞧他這副醋樣,挑了挑眉也不理會。屋內眾人敘話半晌,李婆婆執意要留飯:「今日定要嘗嘗介凌新學的菜式。」

  晚青妤含笑應下。憶起從前年節時分,介凌與玉兒掌勺,李婆婆燒火,她在一旁打下手。炊煙裊裊間,倒比那珍饈美味更覺溫馨。

  介凌雖做的都是農家菜,卻格外用心。晚青妤帶來的鮮魚肥羊,在他手下都化作了美味佳肴。一鍋奶白的魚湯,一盤醬香四溢的燉肉,還有隻金黃酥爛的燒鵝,香氣飄滿了整個院子。

  玉兒去樹下喚方於用膳時,他本不願動筷,又不好掃了眾人興致,只得勉強入席。誰知剛嘗了一口燒鵝,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介凌兄弟這手藝當真了得,我在京城這些年,還未嘗過這般滋味。」

  聽得方於誇讚,介凌與玉兒都笑得眉眼彎彎。玉兒拍了拍方於肩頭:「瞧見沒?男子會做飯也是極招人喜歡的。往後家裡的飯菜可得你包了,起碼要做得比介凌還好才行。」

  方於撓頭憨笑:「包在我身上,雖現在不會,但我定好生學著。」

  他偷瞄了眼玉兒,又補充道:「洗衣帶娃這些,我也一併學了去。」

  玉兒聞言,頰邊頓時紅了,抿著嘴笑得甜蜜。

  這頓飯眾人吃得其樂融融。膳後,介凌將近日所讀的詩書一一說與她聽,又說起秋後要赴京趕考的事。山間夏風和暢,花香鳥語,比那京城不知愜意多少。

  而此時京城,付家滿門問斬,引得萬人空

  巷。刑場四周人潮湧動,百姓們爭相目睹昔日煊赫的付老爺伏法。街談巷議間,有人贊新皇雷厲風行,竟能將盤根錯節的付家連根拔起。也有人憂心忡忡,那位素來風流的蕭親王驟然登基,不知能否做個明君?

  一人指著高頭大馬上的蕭秋折,壓低聲音道:「聽說太子與付家大公子為了那位晚姑娘,可是鬧得滿城風雨。如今他貴為太子,怕是要另納側妃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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