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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來就是個多疑的性子。前世被重澈殺害,他對重澈的憎恨堪為極致。得知自己無法逃脫重澈控制,他索性將計就計……設計了這一場反殺。

  「我忍了十年。」摩挲箭簇的指尖被戳破,一點血湧出,他將其抹在箭頭上,冷笑抬眼,「十年……最終還是我贏了。皇姐。」

  容洛明白他的意思。側首避免刀刃深入肌骨,容洛抿了抿唇,沉眼:「燕南。」

  她突然吐出這麼一個名字。殿中一眾都愣了一愣。然隨話落,那個少年郎便也出現在了大殿中。

  反手緊握短匕對準蕭純蓉喉上要害,燕南緩緩將捂住蕭純蓉口齒的手放下,用臂彎扣住她脖頸。

  燕南是寧家軍最厲害的斥候首領,遊蕩在邊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何一擊必殺。蕭純蓉被他帶來此處有些時辰,一直懾於他的威名不敢發聲。此下口齒恢復自由,她看見容毓崇,眼淚立時掉落面龐。

  容毓崇動手之前是特地將蕭純蓉藏好了的,見此下蕭純蓉出現在此,他面目一肅,看向容洛:「你監視我。」

  容洛勾唇:「你既說我與你是宿敵,我又豈會信你?」

  話落,燕南將短匕刺進蕭純蓉皮肉,刀尖沒入皮肉,燕南向容毓崇冷聲命令:「放人。」

  安長山尚在遲疑,看向容毓崇。

  容毓崇臉色青如苔石,容洛與他對視,道:「你殺了我登基也可以。我死則蕭純蓉死,一條命換兩條命,十分值得。」

  莞爾間聲落,燕南聞言,便又將短匕抵進蕭純蓉頸上一些,蕭純蓉吃痛,掉著眼淚大喊:「放了陛下你便死定了……挾持陛下出長安,我相信你……啊……」

  蕭純蓉從來不想害容洛甚至任何人。有此一言,也是知道容洛不會放過容毓崇、相信他會放了容洛救她。

  此時什麼話都能叫情勢改變,燕南看她如此,手下沒有一點留情地又將刀尖向皮肉推了一些。

  蕭純蓉吃痛,容洛道:「你大可以按她說的做,我保證,你只要帶我離開這大殿一步,蕭純蓉便會立即殞命——賭麼?」

  容洛不對孩子與有孕之人下手,但,在這種事上,容洛總是最難叫人看懂。

  因此,容毓崇不敢賭。

  咬住後槽牙,容毓崇注視容洛許久,向安長山一揚弓/弩。

  安長山放開容洛的那一刻,燕南亦極其守信諾的放開了蕭純蓉。

  撲入容毓崇懷中,蕭純蓉擔憂揚眼,滿目惶然。

  然這也不代表容毓崇滿盤皆輸。麒麟軍仍在外與守衛廝殺,他手握麒麟軍虎符,若要賭一賭,也是可以全身而退。

  何況他還有後手。

  「抓人!」

  摟著蕭純蓉向後退一步,容毓崇沖空氣里冷喝一聲,一名死士便從樑上落了下來,握刀直刺容洛背心——

  「嗤!」

  刀尖停頓在離容洛胸口一寸的地方,隨即噹啷落地。

  一把匕首,及時地刺穿了死士的頭顱。容洛回首看去,與握著刀鞘的重澈對視一眼,雙眉緊擰。寧杏顏擊落一支刺向箭矢。

  一剎那的倏忽,容毓崇已與寧杏顏奔出宮門。遠遠聽見他高喝一聲「走」,寧杏顏步子一動,才想追上去,回首望了一眼,便見容洛高高揚起了右手。

  「啪!」

  耳光響亮,重澈臉上立時紅了一片。

  雙目微冷,容洛語氣含怒:「你不必說話,我問你什麼,你答什麼。」

  「一。」沒等重澈頷首,容洛啟唇,「什麼是護著我走了這麼久,你從十年前起,便在設計容毓崇麼?」

  她不是傻子,隻言片語縱然透露極少,但聯繫起來的東西卻也能讓她察覺。

  重澈沒想過計劃會生變,更沒想過瞞了這麼久的事會被容洛發覺。喉頭微動,他看向容洛,聲音乾澀:「是。」

  「你沒有回答我問的東西,什麼是『護著你走了這麼久』?」容洛胸膛起伏,「盛和——一開始便是你故意放到我身邊的麼?」

  「……是。」

  他沒有假話,容洛氣息一沉,咬牙:「那麼益州之事……也是你故意讓給我的功績?」

  「……」重澈揚目,「是。」

  「啪!」

  一個耳光,容洛伸手握住胸口上的冕服,聲音低沉:「你瞞著我。這麼多年……重澈!」

  氣得心臟發堵,容洛跌坐在地,忍怒質問:「為什麼要與容毓崇合謀,既你陪著我到了這兒,又不是想要權力,為什麼要謀反?」

  看他又一次不作聲,容洛低喝:「回答我!」

  「……因為你會死。」

  重澈抿唇:「每一次我活下來,你就會死。」

  為什麼是五十六年?因為他比容洛多活了一世,在那一輩子裡,容洛與他結為夫婦,並未大肆涉政,卻依舊因他而死。

  他以餘生五十六年還債,以奸臣之身替皇帝做盡不能做之事,也看到了世人對他與容洛的評論。

  莊舜然的《明崇賦》,合算他與容洛命格,最終「兩相彼岸,難共存哉」。

  第二世重生,他並未信這話,卻依舊遇見了兩件事。

  二十九歲羚鸞宮前,容洛將髮帶交給他;同年,被胡恆王妃在永安門前以妝匣擊破頭顱。

  他當時不在意,可最後,容洛死於北珩王手下。

  這一輩子,他替容洛鋪平仕途前路,想讓她安安穩穩登基,本也沒有肖想。可謝貴妃之死那一日……他還是再度動搖。

  他想容洛不會重複前兩世命運,想與容洛好好度過這一生,可偏偏殊途同歸。

  二十九歲,大司空,髮帶,胡恆王妃。

  尋莊舜然占卜的結果,也依然是那一句話。

  相剋不能容,那麼……不如讓容洛活著。

  「容洛。」重澈一字一頓,「我終於留下了你一次。」

  雖然只有一次,但總算……你能好好活著了。

  .

  登基大典上出現叛亂,必是進行不下去的了。容毓崇潛逃,容明轅重傷,重澈收押,諸臣回府,宮中亦須重新操辦大典。

  然容洛也無心關注此事,得知真相,容洛又氣憤又難受。

  氣自然是氣他隱瞞自己重生之事,自以為對她好的決定她的未來;難受,到底也還是為了那一句他死她生。

  她從不信命,喜歡重澈、做皇帝,全是因為她喜歡和她想去做。看見重澈因算命結果與時間重合發生的事將她過世的過錯一力攬在自己身上,她當真……無比心疼。

  她沒有重澈第一輩子的記憶,但第二世她的死,是她自己選擇的。

  重澈最終倒戈,便是誤認,背叛那也只是背叛。北珩王賜下的那杯鴆酒,是她自己想了許久後為自己做的決定。若是她不想死,她也可以拋棄舊部,隨齊四海奔往邊關,逃去西域。

  但,那終究是她的選擇。

  沉了沉眼,容洛撫了撫腹部,低聲長嘆。

  早知當初決定造成今日後果,她決計會見到重澈,質問完他、說個明白再離世。弄成眼下這副模樣,她也不知要如何收場。

  新朝新帝,謀逆眾人有目共睹。若是不按律例處置……朝中必不安寧。

  可是……她又怎麼能對重澈……

  眉心發疼,容洛摁了摁,春日入內,呈上一封急報後,稟報說寧顧暘來了。

  「你要回邊關?」容洛揚眉,「杏顏記掛你許久,好容易回來了,怎麼沒幾日就要回去?若為假期之事,朕可以多寬限幾日。」

  寧顧暘搖首:「西疆動盪,北方這邊靺鞨心懷鬼胎。臣聽線報說靺鞨商人大肆活動,覺得近來或許北方不大太平,想來靺鞨會有動作,實在放心不下。」頓一頓,他沉首,「至於杏顏……臣有愧,但北方未寧,父母仇未報,臣想……她應當能諒解。」

  寧家軍寧顧暘一個人扛了多年,靺鞨捲土重來與大宣開戰,多年未定,他公私仇皆有,容洛也能明白,吩咐幾句,容洛拆開急報,便又看見了熟悉的內容。

  西疆騷亂。

  重澈之事在前,西疆又出了事。自文景帝重文以來,朝中能用武將甚少,重錦昌與寧顧暘共同鎮守北方,這二人一個有嫡子是個文臣的料,一個至今未婚唯有妹妹寧杏顏。除此之外,便就沒有可用的子嗣。便是寧家門徒傑出,近日的叛亂又需要人手鎮壓。

  而雲顯王與金三娘?

  皆在西北抵禦匈奴。

  放下信件,容洛凝視許久,想著能不能讓齊四海獨領大軍去往西疆,下一封摺子便又說起了南方倭寇擾民之事。

  硃筆頓在半空,揉了揉眼,容洛面露疲乏,暫且翻開下一張,便又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要求嚴懲叛逆的重澈,並提起重澈在監牢所需一應擁有,並不受苦一事,勸諫她應當大義滅親。

  大義滅親,說的容易。

  倘若重澈是真心謀反也就罷了,但他偏偏……不是為了權勢。而是她啊。

  她不是沒有想直接頒旨懲處,只每每寫下容明轅廢做庶人囚於東山後,她就再也寫不出重澈的那一句。<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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