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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戈知道狼末決定的事情輕易不會改變,他只好不再勸說,這件事就等以後再說。

  「介紹一下,」狼末看向來福和來覺,「他們是狼越收養的狗狗,以後我們會一起生活。」

  野戈頗為驚訝,他以為這兩隻狗狗應當是汪白的同伴,再不濟也應該是狼末撿回來的,萬萬沒想到居然是狼越收養的。

  難道是狼末狼越這兄弟倆,都有收養狗子的愛好嗎?

  狼越懶懶地哼了一聲,算是認同了狼末的話。

  野戈笑道:「看來狼越的心性有了很大的變化,以前的他不咬死他們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還把他們帶回來收養?」

  眾狼又寒暄了幾句,狼末問起其他的同伴。

  野戈說:「藍眼和長尾也成了家,灰灰和皮皮還單著。我們的領地彼此相鄰,我們也依舊保持著聯繫。走吧,我這就帶您和他們會合。」

  在野戈的帶領下,藍眼和長尾以及他們的家屬,灰灰和皮皮,終於和狼末相聚。

  他們一同前行,留下一排密密麻麻的爪印。

  雪山頂峰,汪白駐足眺望,入目是一望無際的白色世界。

  狼越向來不喜歡這種群體活動,他自告奮勇地留下照顧來福和來覺,還有藍藍。

  在一眾北極狼中,他是唯一的薩摩耶。

  他回過頭,昔日的狼同伴正好奇地打量著他,因為狼末剛剛宣布了,他們已經結為伴侶。

  狼末站在他的身邊,接受著狼群的注目禮,那感覺就仿佛他們是一對正在接受祝福的新人一般。

  殘陽如血,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儘管沒有捧花,沒有酒席,更沒有證婚的司儀,汪白卻覺得滿心歡喜,總想做點什麼來發泄一下。

  於是他高仰頭顱,發出高亢的狼嘯。

  狼群緊隨其後,連綿不斷的狼嘯在雪山迴響。

  汪白眼底含笑,輕聲對狼末說:「我想聽你說一句我願意。」

  狼末雖不理解,卻依然按照小狗的吩咐:「我願意。」

  「我也是。」

  The End

  第93章

  許多年過去了, 汪白已經垂垂老矣,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年長的狗狗會有一種神秘的直覺, 他雖不理解這種直覺從何而來,可他就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回想他的狗生,不缺吃, 不缺穿, 有伴侶陪伴,有老師護航,還有許許多多的狼同伴和狼崽子。

  真要算起來,他的輩分恐怕都比太爺爺還高了。

  汪白暗笑,下意識地偏過頭:「狼哥, 你說我還能陪那些小崽子玩嗎?上回陪他們捉迷藏,差點沒把腰閃了。」

  然而他的身邊卻空空如也。

  汪白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 人總會死, 狼和狗的生命也同樣會有終結的一天,只不過他們的壽命要比人類短暫許多。

  狼末在北極狼中已經算是很長壽了, 他很注意狼末的身體保養,加上鍾老師也經常給他們做檢查。

  衰老和死亡,在所難免。

  幸運的是,在這段看得到盡頭的旅程中,他和狼末始終沒有缺席對方左右。

  這時, 門開了,鍾燕行拄著拐杖在他身邊坐下:「小白,該吃飯啦。」

  汪白看向老師, 鍾燕行已然白髮蒼蒼, 臉頰也因為常常吹海風的緣故而留下了海邊住民常見的暗紅色。

  汪白享受著老人的撫摸, 乖乖地吃光了狗糧。

  鍾燕行正要收拾,汪白忽然咬住了他的褲腿。

  「怎麼了?」鍾燕行問他。

  汪白張了張嘴,意思是他有話要說。

  鍾燕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想裝作沒看懂,卻被汪白純淨的目光所吸引,猶豫片刻後還是答應了他的要求,將平板遞給了汪白。

  汪白舉起爪子寫道:「老師,我該回家了,年紀大了,走不動了,明年就不再過來了。」

  鍾燕行的眼眶迅速紅了,他想告訴汪白,他的家在故鄉,他會帶他回家。

  但他忽然發現小白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汪白,他的家,就在這片蒼茫的極地上。

  等汪白確認老師已經看完了之後,又清理掉了這寫占滿了屏幕的字,重新寫道:「老師,好好照顧自己,小白不孝,讓您操勞了。」

  「老師願意,老師願意為你操勞一輩子。」鍾燕行哽咽著將汪白抱進懷裡。

  他只怕他的一輩子太長,而小白的一輩子又太短。

  其實鍾燕行也能看得出來,自從狼末走後,小白便鬱鬱寡歡。

  在他的要求下,小白才答應了每年來黃河站和他見面。

  今天小白提出了離開,這一次分別,或許就是永別。

  這讓他如何能捨得?

  汪白卻鐵了心要回家。

  他不確定自己的生命何時走到終結,他不想讓老師看到他咽氣,現在離開,對老師而言也算是個念想。

  第二天,汪白悄然離開了黃河站。

  鍾燕行聽見了響動,卻沒有起身,只躺在床上,任由淚水浸濕枕頭。

  極地的惡劣天氣,對這具衰老的軀體而言,可謂是嚴峻的挑戰。

  汪白自然不會自己冒險,他找了處空曠的地方高聲呼嘯,很快就有狼群來到他的身邊。

  這些北極狼都是野戈他們的後代,儘管狼王的位置早已歷經更迭,但他作為初代狼王的伴侶,加上他幫著養大了一代又一代的狼崽子,他在狼群中的威望絲毫不亞於現任狼王,即便是現任狼王,也對他尊敬有加。

  在狼群的護送下,他回到了冰斗冰川之下,那屬於他和狼末的小窩。

  門口的鎮宅神獸早已被他重新修繕了一番,此刻正威風凜凜地俯視著他。

  汪白笑了笑,徑直走進了小屋。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狼末邁著慵懶的步伐迎接他。

  「久等了,親愛的。」

  ……

  汪白睡了很久很久,他的意識歸於混沌,已經分不清時間與空間的界限,就和他當初剛剛來到極地時一樣。

  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還有再睜開眼睛的一天。

  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昏迷帶來的眩暈感,讓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找回焦距。

  「你醒了?太好了,你的頭還疼嗎?」

  汪白認得他,這是和他一起救助野生動物的同事小林,他試探著摸了摸額頭,發現自己頭上還纏著繃帶:「我這是怎麼了?」

  小林嘆了口氣:「讓我說你什麼好,為了救一隻朱䴉,你至於冒那麼大的險嗎?還好底下有樹做了緩衝,你被執行任務的長官救了起來,不然的話你這條小命就玩完了!」

  汪白呆呆地看著小林,這麼說他沒有死?

  那他穿越到極地,在極地度過的十多年又該怎麼解釋,難道那只是個夢嗎?

  汪白想得多了,腦袋就開始疼。

  小林趕緊扶著他躺下,就在這時,帳篷打開,一位身材頎長的男人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一碗藥湯。

  「郎先生。」小林起身去接碗。

  「我來吧。」郎先生稍稍將藥碗向後收,小林撲了個空,只好默默坐在一旁。

  郎末坐在了汪白床邊,舀了一勺藥汁耐心吹涼,然後送到汪白唇邊,語氣溫柔:「小心燙。」

  男人醇厚的嗓音似乎帶有某種魔力,讓汪白無端覺得這聲音十分熟悉,連同他的心臟也隨之微微顫動。

  他沒有去喝湯藥,只是戒備地詢問道:「是你救了我?」

  郎末微微頷首算作答覆,素來冷厲的眼神落在汪白毫無血色的嘴唇上,此時唯余心疼:「喝藥。」

  汪白雙臂用力,支撐著自己靠在床頭。

  他抬眼打量眼前的男人,濃密又稜角分明的劍眉底下,是一雙帶著淺淺血絲的狹長鳳目,高挺的鼻樑、緊抿的薄唇,還有那稜角分明的臉龐,無一不在表現著這個男人的俊美。

  男人穿著一身白色制服,很難看出他究竟是什麼級別的「長官」,但仔細想想,會在密林中執行任務,應當還在部隊服役。

  但是穿白色制服的一般是海軍,海軍很少會有任務需要在密林執行……嘶,不能多想,一想腦袋又開始疼了。

  汪白頗感不適地擰起眉頭,忽然,一隻溫熱的手掌覆在了他的頭頂。

  他下意識要掙脫,就聽到男人溫聲道:「別緊張,放輕鬆。你剛剛醒來,不宜過度用腦,先把藥喝了。」

  汪白:「我自己來。」

  男人並未強求,將藥碗遞給了他。

  藥湯十分苦澀,汪白嘗得出來這是用草藥熬製,而非如今常用的沖劑或泡騰片。

  他有意問問小林草藥是誰找的,不過礙於有外人在場,他不便多說。

  草藥湯下肚,滿嘴都是苦澀。

  他心裡暗暗叫苦,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將碗和調羹還給了男人:「郎先生,謝謝你。」他之前聽到小林這樣稱呼他。

  「叫我郎末。」郎末正要接過藥碗,汪白卻一個沒拿穩,藥碗和調羹全都掉了下去,摔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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