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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任對我說的話很感興趣,把這件事交給了班長,也就是,我。

  我建議班主任組學習搭檔自然不是為了幫助同學學習,我是想把魏建和鄭裕放在一起。

  因為我發現,鄭裕總躲著魏建,魏建除了實在無聊時會主動和他搭話,此外便不找他了。他們這樣做,我還怎麼觀察?

  得到班主任首肯,我按照成績排序,把鄭裕這個優生安排給魏建這個差生。

  學習搭檔也是同桌,於是魏建和鄭裕坐在了一起。

  我的位置在他們後面,是個觀察的好位置。

  經過一個月的觀察以及得知和魏建成為朋友後他主動對我透露的信息,我大概清楚了鄭裕和魏建之間的故事。

  他們兩人是鄰居。鄭裕從小便是別人家的孩子,學什麼都很快,又懂事,經常幫助父母做事。於是魏建的父母便時時將鄭裕掛在嘴邊,用鄭裕的優秀來鞭策魏建。

  魏建聽多了,十分厭煩鄭裕。但他父母強逼他和鄭裕做朋友,好近朱者赤。他違抗不了父母,只能壓著厭惡和鄭裕當朋友。

  這樣的情況到高中才稍微好一點。魏建父母似乎覺得魏建長大了,定型了,再怎麼罵都罵不成才了,於是不怎麼說他了,也沒時時刻刻在他耳邊說要他向鄭裕學習,和鄭裕做朋友。

  說到這裡,魏建抱怨我,說若不是我安排鄭裕帶他,他才不會像現在這麼痛苦,天天坐在鄭裕旁邊。

  故事原來就這麼簡單。魏建對鄭裕的討厭說深也不深,大部分是出於對父母的怨氣,小部分是嫉妒。

  鄭裕是個很冷淡的人,我主動接觸過幾次,沒問出什麼,便懶得去接觸了。反正他最後都是會成為一灘爛泥的,沒有接觸的必要。——當時我是這般想的。

  現在我能利用的信息,就只有魏建對鄭裕的厭惡。我要放大這個厭惡。

  於是我通過別人的嘴巴不停地告訴魏建,鄭裕盡心盡力帶他學習,但他一點長進都沒有。

  他是蠢嗎?

  他是豬嗎?

  他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

  這些話一個兩個人說,只是不好笑的玩笑、調侃,說的人多了,就變成事實。即,除魏建、態度不明的鄭裕、我之外的所有同學,都認為魏建是個蠢豬。

  魏建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脾氣越來越暴躁。有時,鄭裕只是坐在座位上做作業,他都會突然發脾氣,要撕了他的本子。

  最開始,他也只敢撕本子而已。

  這點小把戲,成得了什麼事?

  於是我讓校外的混混、流氓去和魏建交朋友,教他怎麼教訓自己不喜歡的人,教他如何維護自己的尊嚴,教會他一句話——拳頭大才是老大。

  他學文化學得慢,學這些倒是學得很快。

  他開始在學校當校霸,收小弟,叫自己小弟將鄭裕拉去暴打,發泄自己的情緒。他很會打人,挑的都是旁人看不見的地方打。打人時間也精挑細選,確定不會被學校老師發現。

  有魏建的打擾,鄭裕成績下降得很快。

  一個優生的墮落,自然會引起老師的關注。班主任叫鄭裕出去談話,問他發生了什麼。

  雖然已經和鄭裕在一個班級共度了幾個月,但我並不清楚他的真實性格,我倒是很好奇他會不會將魏建打擾他的事告訴班主任。

  許久後,鄭裕回來了,班主任也進來了,卻沒叫魏建的名字,只是臨時給全班同學開了一場思想教育班會。

  所以,鄭裕沒向班主任告狀?

  真奇怪。

  不過仔細想想,魏建第一次欺負他的時候,他就沒想過向老師、家長尋求幫助,這次老師主動問,他不說也不意外。

  但是為什麼呢?他為什麼不告訴別人?他就這麼想被魏建欺負嗎?他是個逆來順受的人?那時的我怎麼想都想不明白他的想法。不過高一結束時,我明白了。——這是後話了。

  繼續。

  鄭裕沒有告狀,我便替他告。

  鄭裕性格冷淡,但也不惹事。班裡同學都討厭魏建,但礙於他的兇悍,而且受欺負的又不是他們自己,所以即使不滿魏建行為,也沒人告狀。但是呢……一個班裡總有善心人。

  我選擇了一個總用憐憫目光看著鄭裕的同學,三言兩語便勸動,讓這個同學去替鄭裕告狀。

  班主任知道這件事後很生氣,把魏建叫進辦公室狠狠批評了一頓,還讓他把家長叫來,他要和他家長談。

  他家長來了,聽說魏建一直在欺負鄭裕,非常生氣,直接在辦公室對魏建大打出手。

  魏建沒敢還手,捱了幾下,跑了。

  於是家長向老師告罪,道歉,祈求他不要告訴學校,不要把魏建開除。班主任相信人性本善,並且念在魏建初犯又還是個沒成年的孩子,便答應了家長,但還是做出了讓魏建暫時呆在家裡思過的處理。

  家長感激涕零,離開辦公室後去找魏建了。

  一周後,魏建鼻青臉腫地回來上學。

  他收斂了許多。

  班主任讓他一個人坐,把鄭裕調到前排去了。

  我仍然坐在靠後位置默默觀察他和鄭裕。我發現,魏建對鄭裕的恨更深了。他時常盯著鄭裕的背影,咬牙切齒。

  或許,我可以推魏建一把。

  我還沒行動時,發生了一件小事。魏建聽說班主任找他之前有個學生進過辦公室,還在辦公室里呆了許久。

  他認為就是這人告狀,於是叫校外的人揍人。

  手是校外人動的,明面上和魏建無關,但實際誰都清楚絕對是他找人幹的。就連老師也這麼想。

  老師一接到那個學生受傷請病假後便把魏建叫進辦公室批評他。

  魏建出了辦公室,表情非常兇惡。

  我看,不用我添柴了。魏建的火,燒得旺得很呢。

  那個同學養病在家,魏建報復不了,只能把氣撒在鄭裕身上。畢竟,從魏建的角度看,他受到的所有指責都直接或間接的由鄭裕造成。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撒氣,第一學期就結束了。

  假期中發生了什麼,我不清楚。

  假期結束回來我才知道,鄭裕一家人搬家了,暫時無人知道他現居地址,因為他一整個假期都不曾出現,也沒和任何同學聯繫過。

  看來,魏建沒報復成啊。

  而且我聽說,他還被父母關在家裡教育了一整個假期。整個人都蔫巴了。

  這可怎麼辦?魏建雖然衝動、易怒,但勉強稱得上一把好刀。如今刀刃鈍了,我是磨刀還是換刀呢?

  還是磨刀吧。

  因為我發現魏建雖然萎靡不振,但他對鄭裕的恨半點沒消。

  那該怎麼讓魏建重燃鬥志呢?也不知他父母給他灌輸了些什麼,讓他變成現在這幅窩囊樣。

  要不然故技重施,拿流言壓他?

  於是高一下學期,魏建在同學眼中的形象從蠢豬變成了狗慫。有些男同學說得挺狠,說他是個閹人,半點男子氣概沒有。

  他反駁,說鄭裕那樣胳膊細得像竹竿似的人才是老太監。

  同學們雖然和鄭裕關係冷淡,但鄭裕不惹事,大家也並不討厭他,便沒有附和魏建的話。

  魏建在班級里找不到認同,就到校外去找。

  但校外的人看不起他這個怕事的。認為他被老師、家長一訓就變乖,是純種慫貨,不想和他打交道。

  於是他無功而返,甚至變得比鄭裕還孤僻。

  鄭裕的家原本住得離學校挺近,所以選擇了走讀。但他現在搬家了,不知搬到哪裡,總之似乎離學校挺遠,所以現在住校,還和幾個室友關係親近了些,在學校也算有幾個說話的人。

  魏建現在在學校沒人搭理,在校外也沒人願意和他玩,他一個人又慫得很,即使恨鄭裕,也畏手畏腳,不敢動手。

  我得想辦法幫幫他。

  我引著他去認識了另一條街的老大。這個人和其他混混不一樣,他好男色。好的就是鄭裕那一款。

  魏建啊魏建,希望你懂我的苦心。

  幸好,他真的懂。

  他在那人面前混了個臉熟,給那人提了鄭裕的存在。那人叫他把鄭裕帶到他面前給他看看,要見著真人,那人才信。

  於是魏建開始想辦法哄騙鄭裕跟他去見那人。

  但他琢磨好久了,還沒想出辦法。鄭裕的成績都開始有起色了,人緣也好了許多,他還是頂著狗慫稱號。

  真是個蠢貨。

  我幫了他一把,把鄭裕身旁的人都叫走了,還讓鄭裕誤以為家裡出事,騙鄭裕請假獨自離校。

  希望魏建把握好這個機會。

  然而,魏建再次讓我失望了。

  不是他沒把握機會,而是他被鄭裕反將一軍。他要把鄭裕送給那個老大,卻被鄭裕反送。最後上那人的床的,是魏建。

  而且這件事還被學校、魏建父母知道了。

  魏建徹底玩完。

  也是那時,我才意識到。鄭裕不告狀或許不是怕被報復,而是覺得那樣的懲罰太輕。他告狀以後,老師、學校做出的最狠處罰無外乎開除魏建,哪像現在這樣毀掉魏建整個人來得讓人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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